“路线哪里有问题？”小凝扬起一条眉毛。
“沿着死人路进沙漠，那不是在找死吗？”
“我们是去找地狱门，你还想活着下地狱吗？”我冷哼一声。
“该下地狱的是你！可你还在死皮赖脸的活着。”爷子毫不客气。
“行了。我不是听你俩吵架的。这是我能想到最可靠的路线了。”
“你找的资料太近了。地狱之门，可能存在的时间比整个人类史都长。”他走到桌子旁，我虽然不情愿，还是给他让出了地方。
“地狱之门，应该在沙漠妖国的遗址下面。”
“什么妖国？”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白痴，似乎只有我完全没听过。
小凝已经习惯了，耐心的解释说：“他指的是楼兰，更准确的说，是楼兰改国名后的鄯善国，在西域三十六国中，称鄯善为妖国。”
“妖国？出了什么妖怪？避暑避尘避寒？”
“你除了西游记就不知道别的了吧。”爷子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又有些不情愿的继续说：“阿鬼说的也有点关系。传说鄯善国的兵民都不畏高温苦寒，不怕风沙。体力超长，如同妖怪一般。”
他翻出一张照片，“这是去年在伦敦的拍卖会上拍卖的一张木板画。保存的很完整，是上个世纪的某个国际探险队在罗布泊遗址中发现的。”
我看那张照片，上面画的是三个人举着利刃，站在一堆尸体上。
“这是小婉三英雄木画。其实这上面记载的是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十二人对一百三十八人。”
“这是中国的斯巴达啊。也就是说，小婉国的十二人小分队打败了对面的一百多敌人，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所以留下了版画庆祝。”
“并不是这样，这是小婉的一百三十八人巡逻营遭遇了边城外的十二个鄯善国的侦察队。然后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后小婉将鄯善国侦查队全歼，他们只活下来三个人，就是小婉三英雄。”
“一百三十八对十二，最后只活下来三个人，他们还有脸称为英雄？”
“是的，因为他们打破一个神话。”
“什么？”
“鄯善妖兵是杀不死的……”
“汉代时，罗布泊还是一片绿洲，楼兰、精觉、于阗国都在那里。那时的楼兰很强盛，在丝绸之路的要隘上，经济繁荣。不过，塔里木河突然改道，孔雀河枯水，楼兰一度克水克金，他们还颁布法律，限制用水。而后，这个本以衰败的楼兰，在一夜之间崛起，改名鄯善，随后吞并了周围的其他国家，成为了西域七雄。”
“这个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因为鄯善换了一个国王。”
“不，是女王。楼兰的最后一个女王。在一些流到国外的木简中有所提及。楼兰人称其为救世元女，她能让国民数月不饮一滴水，不食一粒粟，身体无恙，体力超群。就是这个救世元女改国名为鄯善，并开始大规模的扩张战争。鄯善的妖兵，都能以一敌百，数箭透体，如蚊蚁叮咬。就像是不会死的妖怪！”
“这绝对和地狱门有关。”
“还不止这些，其实那附近的几个国家都不太寻常，精觉的鬼母魔眼，于阗的鼠神，且末的不朽骨……五十年代，一只西班牙探险队在罗布泊西部发现一处遗迹群。然后整只探险队都神秘消失了。根据流出的照片和笔记判断，可能就是鄯善国都扜泥城。地狱门就在那片遗址之下。”
“我想彭加木可能也是去了那里。罗布泊的古怪事件应该都和那扇地狱门有关。所以那里才会选为核爆的实验地。害虫太多，只能用强效杀虫剂了。”
“爷子，你有具体地点的坐标吗？”
“只确定了一个方圆二十公里左右的范围。”
“那好，丫头，你再重新定下路线。咱们出去抽根烟？”
爷子没有反对，把资料留给小凝，和我走到店外。我给他点了根烟。“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找到地狱门以后。”
“去救梦夜。”
“哥们，你知道，你不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地狱门那边的世界，我了解一些。那是门外的世界，不该是我们去的地方。梦夜他们很可能已经……你能不和我一起去门那边吗？”
“你不要我进去，那找我去干什么？”
“我想能有个人把他们活着带回来。也许，带他们离开地狱，需要一个交易。嗯……一个和恶神的交易。我想，我是出不来的。我需要你在外面等他们回来。”
“你就要我等着？”
“门外面是一个四维空间。你不会等很久的，可能就在我进去的瞬间。”
“我在外面等你们三天。”
“谢谢。”
“阿鬼，你最好和他们一起出来，我和梦夜还有账要找你算！”爷子猛吸了一口。
“我知道，哥们，如果我回来了，会打的你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我们都笑了，就像四年前那样，蹲在一起抽烟，享受着梦梦的白眼，大笑着说着疯话。现在，只少梦梦在了……
旅行前的时光都是飞快的，还没发觉怎样，日子就过去了。李某来了几个电话求助，我没搭理他，最后是个漂亮的日本妹子帮了他的忙。在百鬼的麻烦上，红叶的确帮了我大忙。而且我也觉得，在这种重大剧情发展的时候，我还接些无聊的案子，是冒着掉粉的危险。
出发三日前，老霍来了，他刚进来时，活像个乞丐。小凝不让他进店，怕影响生意，不过，她想太多了。这家店哪来的生意？最后没办法，爷子出钱让他这位老哥去洗个澡，收拾成个人样。
晚上，我们出去好好吃了一顿，算是最后的晚餐了。那晚所有人都喝了很多。老霍的主要目的是去沙漠里憋宝，虽然危险重重，可是如果他再不冒险弄些钱出来，很可能就被追着他的债主们打死了。为了狼皮阴卷的那个案子，他透支了不少，结果报酬泡汤了，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四处躲债。我们约定，他陪我们下到扜泥城的地下，他捞足了就可以返回。会给他留下一套必要的装备。最后，我们都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店里的。
次日，店里来了四个客人，爷子热情的给我们介绍，“这是和咱们一起探险的同伴。”
我们三个都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爷子将我们拉到一边，“你们难道以为去找扜泥城是条观光路线吗？就咱们四个，真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互相照样很困难。当然得找些朋友一起。你们放心，有圈里的人，一起上路没问题的。”
来客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可爱的女孩。领队叫黑背，人如其名，黑瘦，一个大鼻子，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张狗脸。爷子小声说，“他是圈子里的人，是个地佛爷，专做盗尸的勾当。这几年风声紧，他改行做了探险领队。就是保护照顾一些寻找刺激的有钱人，专门去些深山老林什么的危险地方冒险游玩。其实这行比盗墓还挣钱。他身手不错，和他做过几回生意——别那么看我，当然不是买死尸。人品没得说，很可靠。”
他身边是一个魁梧的大个子，叫藏獒，是个退伍老兵。他是黑背的搭档，两人合作有三四年了，很默契。他近身搏斗一流。不爱说话，活像《银河护卫队》里的那个树人。
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就是雇佣这对拍档的金主。完全就是要去沙漠找刺激——我看就是找死的。男的代号叫萨摩，带着眼镜，很健谈。他爹是个大金店的老总，就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哪种。不过由于死亡舞蹈的那个案子，我对富二代的标签都定义成杨辛羊那样，所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其实，这小子还不错。
女孩二十岁出头，长得很漂亮——没有哪个富二代出门愿意带个丑姑娘吧。一头齐耳的短发，身上有一种牛奶糖一样的体香。她声音很甜，奶声奶气的，第一次听时，我感觉骨头都酥了，很不要脸的脑补——这小妞，*一定很带劲儿。
女孩很眼熟，不过我一惯脸盲，根本没认出来，要不是小凝轻呼了一声“小博博”，我肯定想不到，这小妞就是郭胖子包养的那个女孩。看来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而且专业素质一流，从业对象从一个土大款换成了个年轻的富二代。郭胖子说她来到盛京，还调侃要给我介绍。真没想到会这么遇见她。真是无巧不成书。废话，这不就是书。
相互熟悉后，又敲定了路线。那对富二代去逛街补些差的物品。我总是觉得，萨摩是想在沙漠里来一发，毕竟这种人生体验没几个人玩过。他们走后，都是圈里的人，我们就开诚布公的唠了起来。
黑背摸着大鼻子，“鬼案专家。哈哈！早有耳闻，没想到——这么健全！”
我耸耸肩，我能不少零件的活到今天，的确是个奇迹。
“扜泥城，我俩曾经想去来的。不过查了那些神秘失踪的同行，还是放弃了。说真的，太危险了，拿命去赌不值得。你看现在我们改的这行，来钱多容易。”
“你们想去？你们不是……”
“盗尸，是啊。据说扜泥城下埋着救世元女的真身，想想，妖国的神女，肯定是百年不腐的美人尸。弄出来，天价！”
听了这话，我的心情却是很不美丽。百年不腐，没准是百年不死吧！地狱门口，妖国神女，该不会又是一个恶神的侍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