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着舌头。神像做工略显粗糙,上面也没有外镀保护层或涂有漆皮。只有面孔眉眼格外分明。他右手中应该是握有东西的。不知何故遗失了。
我对着神像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
其实在医院闲暇之时,我曾询问过小凝关于生神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小凝也会有一脸懵逼的表情。她竟然同我一样,从没听说过生神,还问我是不是保佑产妇的神灵。
按红叶的说法,生神应该是个很伟大的神才对,供奉信徒更应不计其数。可是简单的搜索一下,我却没发现一个关于生神的神社。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位即其伟大的生神大人其实就只有福田一族在信奉而已。
这就有意思了。按我的经验来说,只有某些秘密教团或是极少数人信奉的神,多半都会是邪神。所以,这让我对这尊生神大人加了十二分小心。
据红叶说,门就在生神神像的下面。可我要怎么做?难道要推开他吗?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我还是犹豫的推了推石像。的确是石头塑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就能移动的。
“主人,石像后面有暗门。”福子说完后又补充道:“是她告诉我的。”
这让我觉得十分费解。不知道这刀魂还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多次主动帮我。可能是我们的目的相同吧。不过,我心下冷笑一声。就算她打好了算盘。我也不会让她得逞的。等找到地狱门,她就可以和这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我绕到生神神像后面,细细敲击着神像。这个刀魂还真是挺了解的。神像底座的部分是中空的。里面别有洞天。
这道暗门的机关做的极其简陋。或者说,它本来就没有机关,只是因为年代的关系,入口被尘土掩盖住了而已。我很快就清理出了暗门的轮廓,然后用折叠铲从一侧撬动。撬出缝隙再换另一边,如法炮制。
其实这根本算不上门,只是用一块石板封住了洞口而已。洞口很小,就比我老家墙角留的狗洞大了两圈。我趴在洞口,用战术手电朝里面照去。原来里面的空间很大,下面有一片缓台。手电光照射的尽头,能看到蜿蜒向下的石阶。
我随即朝着洞里扔下两根荧光棒,就着萤火的微亮,开始费力的往里面爬。
我很庆幸,在医院的几天基本什么都没吃,肚子小了不少。否则卡在一半,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了。
好不容易挤进洞口。我坐在缓台向下的石阶上,点了根烟。
每一口烟雾都是弥足珍贵。想想差不多有一周没抽烟了。这可能是我最成功的一次戒烟行动吧。望着如游蛇一般下盘石阶。我不满的撇撇嘴。他大爷的,不管哪里的“门”都要在地底下吗?这回要是再塌了,洞口那么小,我可跑不掉了。(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吐出最后一口烟时,烟蒂都要烧着了。我有些不舍的把它掐灭。站起身,看了眼烟盒,里面剩下不到十支,现在可是抽一根少一根了。
可能是由于从地铁站进到这里的缘故,门的位置并不深。只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便看到了那扇门。
不过这次门的样式可与鬼门口子或者是血沙漠中的门全然不同。门上并没有出现那些表情绝望的人脸。而且大小也只是家中普通门板的大小。门上有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门环。而且这扇门是躺在地面上的,就好像是自家地下室的那种向上开的拉门。
我盯着门环,犹豫着要不要敲一下。或者喊上一声“芝麻开门”,看看会不会跑出来七个小矮人。
“开门需要一个祭品。”声音是从套娃里传出来的。我知道这是刀魂的声音。
我将套娃拿到手里,“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我还知道,我就是那个祭品。”就算说出这样的话,刀魂的声音仍旧是毫无波澜。
“呵!”我嗤笑一声。“那么,永别了!”
我将套娃放到门上,命令福子将刀魂赶出套娃。可还没等我开口,一团黑气便先从套娃中冒了出来,直接没入了门板之中。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那团黑气中传来刀魂极轻的声音。
“小白。永别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不过那团黑气已经完全被门吸了进去。门板没有出现人脸或者苗刀的形象。不过门确实开始缓慢打开了。
我盯着门缝中溢出的白雾。脑子里却是在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她怎么可能知道呢?那一定是错觉!
刚刚的那个刀魂,似乎说了一声“肖白”。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门已经向内展开到一个人能通过的宽度。这让我不得不先放下脑子里的疑问,准备接下里的行动。
我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装备。确定无误后,将套娃放到下来时的最后一节石阶上。
我告诉福子: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了。如果我今晚没能从里面出来,我们间的契约便可以解除了。你不再是我的式神,以后的去处也随你的心意了。
福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套娃冰冷的温度告诉我。如果我回不来。她可能会永远等在这里。
一切就绪,我抽出黑刀,走进门里。与其说走,还不如说是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经历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经历,最后,我终于也走进了这扇门,去到了另一边的世界。
我不知掉自己到底算不算到了门的那一边。四周都是无法驱散的白雾,就好像被一片云彩吞掉了一般。这种感觉很诡异,明明是跳进了地面的门里,身体却感觉不到坠落。
我伸直胳膊,极力的摸索,却什么都没摸到。嗯。与其说是没摸到,不说是没有触觉。不只是触觉,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是一点感知都没有。就好像自身就只剩下了大脑,所有的动作,眼前的白雾都只是脑子中的幻想一样。这就有点像“清明梦”。意识是醒着的,可是身体依旧在睡觉。
可是它又与“清明梦”截然不同。我就连梦里的自己也完全感受不到。就好像自身的存在都消失了。
我不由的开始思考:我真的是存在的吗?
这绝对是个哲学问题。
什么是存在?如何感知自己的存在?有人说感知到这个世界同时能够给予反应便是存在的证明。那么现在的我一定是不存在的。因为周身上下完全没有感知。可我又在不停的思考。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会思考。这种“思考”真的来源于“我”吗?我又在哪里?又是什么?我可能只是一段被复写的死循环程序。来掩盖我并不存在的事实。
其实我根本就不存在。过去不存在,现在不存在,未来也不存在……
“鬼!”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转了三圈,刺痛了我那迷糊的大脑里的每一个神经元。
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也不想福子和我交流时的那种心电感应。更像是潜意识中突然多出来的一种想法。可就算是个单纯的想法,依旧是那样亲切。那是小凝的声音!
“你就不能想点有用的东西吗?难道穿过那扇门就是让你来找存在的!”依旧是小凝的声音。不过已经不像是刚才那般不真实了。我已经可以分辨出这个声音的来源绝对不是我的脑子。因为我自己绝对想到她提出的下一个问题。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你的不举治好喽。”
我那方面可是很健康的。我如此一想,便感受到了下体的冲动。
“呵呵,男人果然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小凝声音中满是不屑。
“行了。你现在听我说。先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受过的伤,哪一次感觉到了疼。”
“哪一次都疼……”我这样一想,便感到了周身的一阵刺痛。然后身体就有了知觉。我开始感受到身体的重量,感受到冰冷的气温,也感受到了最讨厌的疲惫感。
“现在,听听周围的声音。你听到了什么?”
“好安静。什么都听不到。”
“那就对了。这里本来就很安静。”
“……”
“好了。现在,瞪大你的狗眼,看着老娘!”
我身体猛然一震。眼前白雾散尽。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胳膊,铁青着脸。
“丫头,是你吗?”我激动的扑向她,却被毫不留情的推了回去。
我惊奇的环顾四周。周围是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之中。
“这里是哪里?”
“你说呢?”小凝依旧没有个好脸色。
“这就是门的那一边吗?天堂?地狱?”
“呵呵。那就好了。这边是永恒!”小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然后我看到她的衣服上染着一片鲜红。小腹上留着被子弹打中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