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风衣的我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嘴角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女人脑袋,把她放到大腿上,一只手捋顺着她瀑布般的长发,另外一边拿出一柄红色的小木梳,从她的额顶开始一下一下的梳理起来。
“给一个人头梳头发会不会很怪呢?”女人头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比和一个脑袋聊天更怪了。”
“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比我遇见过的都有趣。”
“这么说,你愿意和我谈谈这笔交易了。”
“姑且有些兴趣了。毕竟你是个有趣的人,这笔交易应该也不会无聊吧。而且,你可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和我做交易的人。”
“你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交流很多。”
“我本来就很亲善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不会只剩下一颗脑袋了吧。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存在。
“虽然我与你们有本质上的不同,不过我也不介意你称我为人。毕竟,我离那种存在还有很大的距离。”
“那种存在?你说的是恶神吗?”
“神?对!你们的确是这样称呼的。虽然你们对神的认知那么局限,不过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称呼了。”
“这么说你的确是神的侍女了。”我将她的头发挽起,然后捧起她的脑袋,让她能过看到我。
“呵呵……有趣的称呼。”女人头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被砍下头关在这里?”我继续被打断的问题。
“只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只剩下一颗头还不会死呢?毕竟,对于你们,死亡应该有着很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想问了也没有用吧。毕竟你是‘永恒’的,对于你,死亡应该是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我倒是很好奇,这样的你怎么会被装进一个匣子里的?”
“你还真是懂我。”女人头扬起一条秀眉。
“也不是很多。”我耸耸肩,“我只是了解到一些你与我们的不同。”
“嗯……你这样可是让我感到不安了呢。”她直言不讳的说。
“你真的会不安吗?”我轻笑一声,毫不回避的反问道:“已经是‘永恒’的你,真的会在意这些吗?”
“即使是‘永恒’,也会对不理解的事情产生不安的感觉吧。”女人头眨眨眼,“特别是在那个‘人’说出了一些他本该一无所知的事情。”
她把特意加重“人”的音节。像她这种存在,看我的感觉就应该和我去看脚下的蝼蚁是一样的吧。如果是一只蚂蚁和我讲了一段《相对论》,我应该也会有和她一样的恐惧感觉。
“这样看来,你还是不肯交易喽?”
“至少先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吧。”她眨眨眼。
说道现在,她还是没有回答我任何一个问题。我让步般叹口气,“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你真的是个人吗?”
我点点头,虽然我身上流着白毛狼王的血,不过总体上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那就奇怪了,但你的时间怎么会有一段折曲?虽然很短,不过对于人来说,这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她说的时间折曲应该是指我的这段穿越经历吧。我简单给她讲了一下自己穿越的经历。
她先是了然的眨眨眼——没办法,只剩下脑袋的她没办法点头。然后她又皱起眉头,“人真的可以通过折曲时间吗?抱歉,这确实难以让我信服。毕竟你们连时间本身都感知不到,怎么可能完成一次在时间上的移动呢?”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某种时间裂缝之类的原因吧。”我搜索着脑子里浅薄的物理知识,“不是说只要速度足够快,超越光速便能够让时间倒溯吗?”
“你觉得我感知时间的方法就是通过不断的长跑吗?”女人头嗤之以鼻,“你说的那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你真的以为时间就是你回家的小路吗?过去与未来都是相对的。都是以你自己的意识为基准而认定客观现象。如你所说,你穿越了时间,然后见到了过去的你。你如果把过去的你杀掉。那未来的你还会存在吗?如果未来的你并不存在,那又是谁杀掉了过去的你?”
这算是外祖母悖论吧。这种东西我怎么能想明白呢。我反问她,“那你是怎么在时间上行走的?我会发生的事你不也是一样吗?”
女人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明白我的意思。她有些苦恼的说,“看来你果然是个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当然是通过门了。我一直都在‘永恒’的‘存在’里,我走过门就来到了这一边了锕。我想到达你们这一边的什么时间,便在那个时间打开门就好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时间上的行走其实就和我们在空间上走动是一样的。她每一次穿越时空都是要从永恒——也就是门的另一边,打开门走过来才行。而在这边,她就和我们一样,没办法随意的改变客观的时间。她只有回到门的另一边,才能再一次穿越时空。
“可是……”我点着了一根烟,“那你穿越回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会发生什么?”
“哈?”女人头迷茫的看着我,而后又好气又好像地说,“那怎么可能呢?门不关上我怎么再次打开它!”
这么说也是,一个时间点上的一道门必然是一种状态,如果是开着的,那必然没办法在打开。
“那你要是通过同一扇门的不同时间,会不会遇到过去或者未来的自己?”
我每个问题她都需要很久才能弄懂我的意思,当她弄懂时,便会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便是我要说的呀。我是绝对不会向你那样遇到自己的!要不我为什么会被关在一个匣子里这么长时间呢?”
她瞪着眼睛,“我不回到永恒那要我怎么样开门?而我要是在永恒中,打开门进入的一定是个我不在的世界啊!”
足足有一根烟的时间,我才算消化掉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分明说的就是平行世界的事嘛!就说她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是回不去永恒的,所以也没办法穿越时间。所以她就只能在匣子里等着,等有一天她重获自由,打开门回到那一边的永恒。然后她回到永恒,打开被关住的这段时间内某一点的门,她走过来的就是一个没有她的平行世界了。
简单的说,她只能在时间的一个点出现一次。
这就好比我们在一张白纸上画画。白纸的相同位置只会有一根线,如果在同一位置上反复涂抹,那么那条线就有了厚度。每画一次,都相当于在原来的划线的那张纸的平面之上又画出了一条线。就好比动画片,看着好像是小人在一张纸上活动,其实是很多张纸快速翻过的结果,每一张纸上就只有一个动作定死的小人罢了。
女人头就是时间画纸上的小人,她看似在时间上移动,可是每一个时间点上的她都是唯一的。她能做的只是排列纸张的顺序,也就是在历史的不同阶段出现而已。
这下我也有了同她一样的迷茫。那我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确确实实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啊!不仅看到了,我还摸到了,还把过去的自己从洞中抬出来了!而且我很确定,抬出来的那个就是我自己!
难道出现了时间悖论?我开始怀疑鬼列的存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它肯定不是单纯的把我带回了过去。
女人头盯着我,看我不再费力思考后说,“你如果没和我说假话,那你的问题就相当古怪了。你的时间虽然发生了回折,客观世界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的回折也是这个世界必然发生的一部分。”
她顿了一下,见我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便进一步解释,“就是说,你这边一整个客观世界的时间也都随着你的时间发生了折回!”
这确实是个不寻常的问题了。还说刚才画线的白纸。在纸上画一条直线,如何能让这条直线中间的一段重叠起来呢?很简单,只要把这张纸折一下就行了。由于直线本身还是画在纸上的,所以就算直线重合,相互也不会发生影响,只是存在于它本身存在的纸面上。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并不是纸上画的线有什么特别的,而是这张纸与众不同。我当然不会中二的认为,我的举动影响了全世界。其实是这个世界本身出现了问题,所以我的时间线才会出现问题。
那世界时间的折回究竟会造成什么影响呢?我的脑子是想不出来了。估计就是爱因斯坦,他也未必能想明白到底会造成何种麻烦吧。不过我比爱因斯坦清楚一点,不论是何种麻烦,最终应该都会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