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看了看自己的衣饰,垂眸再看奶娃娃,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观察力竟如此细腻。此刻,他倒真想见见奶娃娃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家,竟教养出这么出色的孩子。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他很欣赏,也很喜欢。
仔细瞅着他,那精致的五官,似曾相识,更奇怪的是,他对奶娃娃还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想亲近奶娃娃。
正在夜帝怔忪间,奶娃娃长揖一礼,说道:“我得回去了,待会儿娘亲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这位老爷,您也赶紧下山吧,这山里真的有很多毒蛇毒虫,还有野兽,我真没骗你。”
奶娃娃皱着两道秀气的眉,说话老气横秋的,夜帝不由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确切来说,自从奶娃娃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脸上的笑意就未曾消失。
奶娃娃见他盯着自己一直笑,心里有那么点发怵,暗道,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突然有些烦躁,奶娃娃一甩袍袖,小嘴里哼了一声,又道:“反正我跟你说过了,爱信不信。”
扔下一句话,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得那叫一个呲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远了。
夜帝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奶娃娃,直到前方只剩一个小点点,他唇角的笑意都不曾消失。视线模糊的远处,一位妇人走向了奶娃娃,那妇人一见奶娃娃就将他搂在了怀里,微风徐徐吹动,也将妇人的话语吹送了过来。
一如那模糊的身影,声音也是那般的似有若无。夜帝倒没放在心上,兀自想着,若他也有个这么惹人喜欢的儿子不见了,他肯定也会这么着急的。
带着此间的几分闲趣,夜帝转身下了山。
由于这小镇离云汐城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夜帝下山已近暮色,只好在小镇上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第二天,外面下起了雨,雨势倒也不算太大,但温度明显降低了很多。夜帝披了件披风,撑着一把雨伞就出了客栈。
街道上,有撑起棚子的食摊,也有撑着伞卖小东西的老少妇人。即使是在雨天,这镇上也充满了活跃的气氛。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人右手撑着一把伞,左手挎着一个竹编篮子,佝偻着腰背,向来往的行人兜售篮子中的东西。
老妇人声音嘶哑,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穷苦百姓。夜帝看得皱了眉,心道:这老妇人已是六旬开外应是有子孙的人,何以这雨天还要出来兜售东西呢?
正走神之际,街上的摊贩突然都开始收拾摊位,看样子是要打烊了。夜帝不明所以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天空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得乌云密布,就连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
老妇人抬头看了看天,面露焦急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老天爷,您就再忍忍吧,待老妇人将这绣花鞋卖了,您再下雨吧。”
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老妇人的祈祷,闪电一现,“轰隆隆”一声天雷在天空炸响,原本热闹的街面,顷刻间变得冷冷清清。
老妇人望着天空,泪眼朦胧,夜帝皱眉走了过去,老妇人一见他,立马堆起笑脸,推售道:“这位老爷,您看看老妇人这绣花鞋,这都是老妇人自己做的。买几双回去给府中的小公子和小姐穿吧,这鞋子穿在脚上很舒服的。”
似是怕他不会买,老妇人语气近乎哀求地继续说道:“老爷,哪怕您就买一双也是好的,老妇人求求您发发善心,买一双吧。”
夜帝随手拿起一双绣花鞋,蓝底粉紫面,鞋尖上绣着虎头,尤其那一双虎眼绣的可谓是活灵活现,看起来实在喜人。旁边勾勒红花绿叶,绣工倒是难得。
夜帝心里不由感叹,这鞋子再好看,于他又有何用?放下鞋子的刹那,山上所见的那个奶娃娃忽然浮现在脑海里,那还未曾离手的鞋子,夜帝紧了紧手,鬼使神差地再次拿了起来。
从衣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老妇人,夜帝说道:“这鞋子我要了。”
老妇人唯唯诺诺不敢接银子,嗫嚅着说道:“这位老爷,这,这也太多了,老妇人实在找不开呀,您给老妇人三吊钱就成。”
老妇人品性淳朴,夜帝感到很欣慰,微笑着说道:“您这双鞋子值这个价。”
抬头看看还在电闪雷鸣的天空,复又说道:“老人家,赶快回去吧,这一场大雨转瞬即至,莫要淋雨受寒。”
老妇人颤颤巍巍接过银子,又听了夜帝这番话,不由感动的眼泪涟涟,口中应道:“嗳,谢谢老爷,好人有好报,您一定会儿孙满堂,大富大贵的。”
千恩万谢一番,老妇人这才往回路离开。
望着老妇人离开的背影,夜帝喃喃自语:“儿孙满堂?那朕就借您吉言了。汐儿,朕知道你就在这云汐城,你一定要等朕来找你呀!”
未曾回到客栈,滂沱大雨已然来临。夜帝寻了处屋檐避雨,衣袍必不可免地被雨水打湿,他用袍袖掸了掸衣袂。
耳闻两名妇人闲聊,一妇人道:“都说这镇上有一位女神医,我可是从大老远特意赶过来看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另一妇人答道:“这位娘子,您可是来对地方了,这位女神医呀本事了得,都帮助好多位娘子诞下了孩子,您呀就等着吧,等女神医为您诊治以后,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如愿了。”
那妇人语带羞怯地说道:“那就借娘子吉言了。”语气中掩盖不住内心的欢喜。
不知为何,夜帝总感觉她们口中所说的女神医,就是他苦苦寻找的沐汐。所以,雨势小了以后,他就跟着那求医的妇人马车后面,来到了一处医馆。
医馆门外有多名百姓等候求医,夜帝藏身其中,目光望向医馆内,想要寻找记忆中的身影。
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四五岁的男童,男童举止规矩,望着排队求医的百姓,先是长揖一礼,而后说道:“今日这么大的雨,大家又是从远方赶来,实在不易,所以,我娘决定允了你们所有人求医。待会儿先给大家诊脉,你们都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即可,切莫坏了医馆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