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自家那片凯尔草场后,陆霄果真履行他跟小墨韵之间的约定——带着陆灵云、小墨韵和陆蝉儿,开着那辆赢来的保时捷卡宴沿着重山郡外环兜风。
绕城开了三四圈,直到天色将晚,一行四人才开车返回陆家镇。
陆家门前的停车场,陆霄慢吞吞的把车停好,却把钥匙放到了陆灵云手里。
“霄儿,你这是……”陆灵云满脸不解。
陆霄淡然一笑:“小姑,这车本来就是义父当年送您的礼物,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再者说了,不是有句老话叫香车配美女、宝剑赠英雄么,我觉得这车跟小姑就很搭。”
陆灵云白他一眼,浅笑道:“油嘴滑舌,你小姑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哪儿还算什么美女?”
笑着笑着,却又愁上心头:“霄儿,你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你大伯那一家子人是个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这车是你打赌从陆尘手上赢过来的,但他们那一家,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车从你手上夺回去。”
一旁的小墨韵也皱着鼻子插嘴道:“对啊,霄哥哥,大伯父、大伯母他们都特别凶,一点道理都不讲,还特别不要脸,老是来欺负妈妈。”
陆霄给她整理下吹散的头发,方才开口道:“小姑,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大伯父他们就甭想从我这儿把车要回去。”
他掏出一根卷烟点上,浓浓吸了一口,又看向远处陆家镇的万家灯火,目光逐渐变得幽冷:“小姑,车只是一件小事儿,其实我在意的是明天年会的是事情。”
“小姑,你知道为何今年我一定要义母和蝉儿回来参加年会么?”
陆灵云看他一眼:“你小子从小就懂得把是事情埋在心里,我可猜不到。”
“不过小姑能看出来,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受过不少苦,经历过很多事……已经从那个小孩子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小姑都相信你!”
陆霄淡然一笑,接着道:“三年前,义父惨死,他一手建立的陆氏集团分崩离析,蜀郡四大世家的人,分食着义父留下的巨额遗产……”“陆家担心被四大世家报复,不敢站出来替义父说一句公道话。”
“这我理解,也不怪他们,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而让我生气的是,义父去世之后,蝉儿抱着义父的骨灰盒想让他老人家进入祖坟,好魂归故里、入土为安……”“可老家的这些族人……还是受过义父恩泽的陆家人,又是怎么做的?”
“只因为害怕受到义父牵连,他们居然不让义父这个自创建陆氏的先祖之后,最有出息的子弟进入祖坟……甚至连块儿灵牌都不能在家族祠堂供养……”“凛冽寒冬、天寒地冻,蝉儿一个小姑娘,抱着义父的骨灰盒在祠堂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可偌大陆家,除了小姑和爷爷之外,居然就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义父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我在家的那些年,陆家那些所谓的长辈辱我、谤我,我可以忍,也可以不在乎,但这件事,我不能忍,也不会忍。”
“明早就是陆家年会,我打算在会上做些事,我要给这些忘恩负义的所谓长辈讲一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霄眼中不再是温润和煦。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能刺穿骨髓的冰寒。
陆灵云呆呆的看着这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侄儿,内心震动不已。
她猛然觉得。
眼前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到她不敢相信的男人。
这种感觉跟多年不见的疏离没有任何关系。
它来源于这个男人气场的变化。
因为他再不是昔年那个孤僻的少年。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掌控一切的神祇,淡漠的望着这红尘浮世中的纷纷扰扰。
“霄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蝉儿提过好几次的、你的真实身份究竟又是什么?”
陆灵云轻声问道。
陆霄浅浅一笑,收回那股凛冽气势,方才淡淡回道:“小姑,如果我现在把剧情都告诉你,那明天的那场戏,再看起来,岂不是寡然无味?”
“您就再耐着性子等等,所有的答案,明天都会见分晓。”
他拍拍陆灵云肩膀,接着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是何什么,小姑你都记住你一句话就够了,我陆霄,永远都是陆浮生的儿子,您跟爷爷,也永远都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
……说到这里,陆霄收回目光,伸手指向陆知守住的宅子:“小姑、咱们该进去了,爷爷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这个点,应该是三位伯伯都赶回来了,我过去见见他们。”
……已经到了年会前夜,陆家族内在外的子弟基本上都从外地赶了回来。
陆浮游、陆浮萍、陆浮辰三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已经八点,陆氏三兄弟还拖家带口的聚在陆知守的老宅客厅里。
陆氏年会是陆家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大事。
兹事体大,陆知守这一脉自然也要好好商量一番。
陆霄跟小姑走进客厅,跟陆知守行过礼后,便自顾自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落座。
见状,坐在陆知守右手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顿时皱眉道:“霄儿,十年不见,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往干净了吗?”
“见到三位伯父都不知道行礼?”
“我那四弟,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虽然你不是老四的亲生儿子,但你也是进了我陆家族谱的,无论从法理还是情理上讲,我都是你的亲大伯!”
说话的是陆浮游。
陆霄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蝉儿已经哼道:“你至于么,我哥他才刚进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他个下马威?”
声音平淡、甚至连声伯父都没叫。
事实上,从她抱着父亲的骨灰盒跪在陆家祠堂一天一夜,跪到昏厥,都没等到陆浮游等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起,她就已经决定,再不认这三个伯父。
偌大客厅,随着陆蝉儿开口,一时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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