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膳房里奴婢已经安排下去,往后会每日里在三王妃喝的汤药里加牛膝草……只是……这到底是皇家子嗣,会不会……”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阖宫上下都已经进入沉睡的时候,清思宫的偏殿里还幽幽的亮着几盏烛火。
此刻的偏殿之中,一身中衣长发披散在身后的永和公主正在灯下剥着莲子剔着莲心在那儿吃着。
莲心原是最苦的东西,可她像是恍若不知的模样,自顾的一个一个的往嘴里送……
从前,她最是爱装个乖巧可人,笑容永远都是堆满在脸上的,逢谁都装着一副质朴可爱的样子,只是这样子装到如今,却还是少不得那该受的算计,更是被算到了凉州做了替嫁的那一个。
她也是皇家子嗣,一样都是皇家子嗣,她都能受人算计摆弄,她叶晚悠肚子里那个怎么就不可以。
不过一点点牛膝草而已,量放的少,根本不会有人察觉的!
况且这后宫里的事,现如今都是德妃娘娘一手大包大揽过去的,若是叶晚悠的肚子有事,被惩治的只会是德妃娘娘,这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永和公主剔了身旁的嬷嬷一眼,那一眼之中的阴鸷狠厉让一旁站着的嬷嬷在这会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就像是在那一瞬间不认得这个小主子一样。
永和公主早就想明白了,她要嫁往凉州,本就是被皇帝抛弃的公主了,一个抛弃的公主为什么不能在被抛弃前把这前朝后宫搅得一个天翻地覆呢。
她的三哥五哥势同水火,三嫂五嫂更是水火不容,至于德妃娘娘和婉妃娘娘……
这一锅的水本来就已经搅合不清了,既然搅合不清了,那她便干脆把事给他们尽数做绝了,原是他们先来招惹自己的,若他们不招惹自己,就让自己在这京城随意找个人嫁了,她依旧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永和公主。
都是在这宫里看尽了拜高踩低跟红顶白长大的公主,旁人会的她都不会,只不过是故意叫人看着自己和善温吞,也叫人不要那么的注意自己。
“天色晚了,嬷嬷下去休息吧,该做的事咱们都已经做了,再有个什么的,就只等着看好戏就成,旁的,咱们什么也不问。”
吃完了手里最后一颗莲心后,永和掸了掸手心里的碎渣子,往身后的床榻上卧了下去,只让嬷嬷安心的去睡个安稳觉,毕竟……睡饱了,才有力气看戏。
“我不喝,这是什么劳什子的安胎药,这都几个月了,哪里还需要安胎!”
永和公主处灭了灯打着哈欠很是满意的躺下了,而婉妃处如今本需要静养卧床好生休息的叶晚悠气结到一把推掉了手边的药碗,气不打一处来的在那儿不住的叫骂,言语里头全是冲着一个人去的。
为了维持表面上夫妻间的和平,今儿个萧烨留在了婉妃宫里陪在叶晚悠的身边,可如今叶晚悠这闹起来的样让此刻的萧烨努了努嘴。
原本躺在临窗长榻的他,干脆把翻了个身直接对向了窗子,都不对着叶晚悠处,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随的她怎么折腾。
叶晚悠身边伺候的看着夫妻两现如今的样,也只能叹了一声在那儿把这地上的瓷片收了,命人再去取一个好的来。
这对夫妻便是前世里的冤家,各自来找对方讨债来了,按说也是门当户对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该是最匹配不过的,不说是神仙眷侣相敬如宾总是能做到的吧。
可偏生……
“太医说了你要静养,好在只是扭伤了脚惊了胎气,吃上两副安胎药养上两日便好了,现如今你最不该的就是动气,无论如何,陛下现如今很看重你这一胎,你可实在不能胡来。”
偏殿里动静不小,婉妃哪里能真的睡着,披衣来到偏殿里看着满地狼藉一个不理不睬,一个满是委屈羞愤的样,婉妃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又不能当着儿媳的面数落儿子的不是,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这会的她也只能亲自上阵,前去安慰自己的儿媳,让她一定平心静气一些,没必要为这些个没影的事劳神。
其实,今日里的事情她后面也查过,不过是巧合,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去醒酒,就撞上了叫叶晚悠看了个正着。
原是叶晚悠自己气性太大!
且今儿个这件事情闹得……
浑然像是叫叶晚悠抓住了两个人偷情一样,这叫人看着多丢丑,明明没有的事情,凭白给自己的丈夫身上泼一盆子污水,多不好!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闹得动了胎气,要知道她如今这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他们一家子翻身的关键,若再一直叫德妃母子这么压着,那这一辈子他们都不要出头了。
有些关系,现如今还不能动用,还没有到这时候,叶晚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婉妃这嘴里一个字一个句的都是在说着劝慰的话,可话语里头多数的还是在向着自己的儿子,所谓关爱孩子的言语,多数也是因为希望儿子能够有翻身的余地……
孩子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孩子,人人都在盯着她的孩子,可偏偏孩子的父亲就是看都不看一下!
一想到这,叶晚悠又是气结的把手边的枕头给摔了,可她就算是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摔了又有什么用,不上心,永远都是不上心。
这就像极了一拳打在棉花之上的那种无力感,无论你怎么做,你也没法子让这棉花来回应你。
汤药再一次的从外头送进来,这一回,叶晚悠大口大口的把这安胎定神的药尽数的喝了下去。
叶晚悠在宫里连着待了五日,这五日里太医院一天三遍的为她请脉,皇帝处更是把能找来安胎的汤药尽数的送到叶晚悠的手里,算是十分的重视了。
只是这五日,叶晚悠的状态恢复的并不好,惊悸多思,夜里不能安眠,这每日里还要同萧烨斗气,眼瞧着这病越养身子越发不对了。
到了第五日太医来查看叶晚悠的脉象时,叶晚悠原本还算稳固的胎向竟然已经有了隐隐滑胎的模样……
连太医都不敢相信,叶晚悠的胎像怎么就成了这般的模样,明明之前都是好的。
“这几日王妃吃的如何?睡的如何?性情呢?”太医在给叶晚悠看完脉案之后,询问着叶晚悠身边伺候的,只问其这几日的状态。
叶晚悠身边的大丫鬟摇了摇头,当着她的面,一下子不知道该这么说。
她的主子一向是个脾气大的,尤其又是在对着王爷的时候,王爷不在就发脾气,王爷在还发脾气,这几日的脾气更大了,每日里对着王爷的时间多起来,对着王爷不是摔就是骂。
王爷越是不理她,她这火便越大,吃不好好吃,睡不好好睡……
可丫头哪里敢当着太医的面编排这些话,她还要命,可不想生生的叫叶晚悠给打死了。
“王妃自有孕后一向睡的不大安稳,夜宴后受了惊吓,更是如此了……人睡不好,脾气自然大些……”
太医既问了话,丫鬟不能照实说,可也该是把该说的委婉的表达了一下。
意思里便是睡不好脾气还大!
“王妃孕中最忌的便是忧思过甚,过于忧思对腹中孩子成长不利,这气性过大对您的身子也不好啊,不瞒您说,你如今腹中的孩子已经成形,若还是这么下去,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后悔的可就是您自己了……”
这么大的孩子这么大的月份还有滑胎的征兆,这要是真的在这么个月份滑了胎,再要有孕,可是麻烦了!
话他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若叶晚悠能听得懂,那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动,收敛好自己的脾气才是。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要保不住这个孩子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在王府的时候,孩子在我肚子里一直都很好,怎么在宫里才几日,你便说我要保不住孩子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一天三次的来我这儿请安问脉,你这合着是跑我这儿来唱大戏来的不成,你一天天那是在糊弄谁呢?”
太医这话到最才刚说完,叶晚悠一把直接把手边能砸向太医的东西直接砸太医脸上去了,一边砸一边还在那儿骂。
怒气上涌的她嚷出了声样让太医跪在地上直喊着让叶晚悠息怒!
太医可算是正经瞧见了叶晚悠这发起火来的样子,就这样子能养好这身子么。
母体都已经是这般了,就这个孩子养在叶晚悠肚子里那也是委屈了他一遭。
“王妃,王妃,您顺顺气,您可不能这样啊,您先坐下……先坐下……”
眼瞧着叶晚悠的手都已经伸出来要打太医的时候,身旁的大宫女在这会只让叶晚悠不要如此。
这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更是指着叶晚悠的衣裙,惊恐的让叶晚悠可别再继续生气了。
她……
她的裤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