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她这一句话!江夏佚谆谆的道:“这其实真没什么,称体裁衣,相机行事而已。”
“嗯。”傅照青点头,镇北王行的正坐的直,思无邪,倒是自己境界狭隘,总是思绪纷乱。
“我载您!”傅照青跃身上马。
江夏佚亦纵马坐在后头,只是他不由分说的就扬缰策马,她的马术再好,比他还是差了一截,将她放后头,他怕她不肯近身,等下疾驰起来,把她甩到路上去了,这样正好,她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也没碰到她什么,大不了,这一套蓑衣不要就是了。
傅照青身子倏然一僵,她竟被镇北王圈在怀中,她满面羞红,所幸因着厚重的蓑衣和磅礴的雨帘,并不使人察觉有异。
天色昏灰,雨势渐停,过了盘道下了山,傅照青的心渐渐平复。
二人于县郊下了马车,各自摘去斗笠,傅照青亦脱去蓑衣,略略叠好,接过江夏佚的斗笠,一并放于毡袋,搭在马鞍上。
江夏佚全身湿漉漉,傅照青也满身沾湿。
“过会儿进了村落,为免轰动,要叫我江大哥知道么?”江夏佚复道。
本来还打算待会儿唤他江公子的,傅照青有些受宠若惊,“初进褶阳城那天,您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便觉得您像一位温暖的大哥哥,真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与您并肩,真的唤您一声江大哥呢?”
她笑的酣甜而靥足,便如艳日里的云彩,能抚慰人心。
江夏佚笑的舒畅,突然觉得平生没有妹妹,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不错,“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直唤我江大哥。”
“那我自然欢欣了,像您这样的人物,任谁都想望有这般的阿哥。”
她坦白如斯,双眼明亮纯澈,又饱含着深深的敬意。
江夏佚动容。
大雨后夜色如洗,一轮半月探出天际。
江夏佚牵着马,与傅照青并肩,一高一矮,在泥泞的路上,拉下两缕斜长的影儿,两人言笑晏晏,恍似恩爱的壁人。
前方的村中尚有灯火,江夏佚叩开了一户人家。
开门的是一位老妪,但见两人容止可观,一派正气,便愿听来意。
江夏佚有礼道:“大娘,我等路行至此,经历了大雨,想借身干净的衣裳换下。”
“小相公,小娘子,先进来。”老妪俨然将两人当成爱侣夫妻了。
泥屋陋瓦,两人刚进了房门,便进副仄的院子屋檐下,栓着一匹白马,模样神骏,这可不就是江夏佚先前送出去的那马么。
二人相视,俱是稀奇,真是无巧不成书,辗转间又到这户人家承情了。
“你们别看这马神气,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盖的起的,这可是我家儿子今日上山,因祸得福,蒙人相赠的,俺瞅着啊,寻个好日子将其卖了,买头骡子,剩下的钱儿啊,用来修下屋子,再给大郎说个媳妇,不怕笑话啊,我这儿子年纪一大把了,到现在还没人愿意嫁呢。”
老妪笑呵呵的说道,对生活充满了盼头,“这马的来历啊,大郎可不让我多嘴,我也是看你们小两口面相,绝不是坏人,才说的。”
傅照青双颊绯红,真是邪了,似她这般经历的,早就心若坚石,向来在男女分寸上疏近有度,游刃有余,却不知有一天也会像小女儿这般时时羞怯的,都觉得自己快成范乔了,但见江夏佚噙着淡笑,一派雅逸,真正是思无邪,才能从容若清水明月。
老妪领两人进了堂屋,随后拿来两身衣裳。
“这一身啊,是我家大郎的,另一身啊是我自己的,我家也没别的人了,家里没什么好的衣裳,好歹身材都差不多,二位先将就着穿,总好过裹着湿衣服,你们先换,我在外头守着啊。”老妪说完就转身出了堂屋,顺手将门关上。
这回傅照青倒是心思平静,镇北王正人君子,断然不会有出格之事。
江夏佚这会儿倒是有些稀奇,之前都是迫不得已,较真起来,真个也没什么,这小丫头就似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动不动就脸红,现下到是淡定的出奇,他自以为明白了其意“这样吧,照青,江大哥到门外守着,你先换好。”
“江大哥不用了!”傅照青极力坦然道。
“嗯?”江夏佚不敢相信,转变如此之快,这倒真叫他不解了。
“江大哥,您是少有的君子,我相信再怎么样,您都不会行事有悖的,所以不必多此一举,省得还要在大娘面前解释,我们各自转身,没说好前,谁也不许转身就行了。”
傅照青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虽然说这样两人却实澄清,可是这样到底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若是以前的自己是真的不会做出这种乱弹琴的事情,真是闹不明白,为什么遇到镇北王她的智商好似锐减。
“傻丫头快些换好衣裳吧!”江夏佚笑的有些无奈,说完便出了门,并掩上。
这!再怎么样,自己也想让他先换衣裳的,他全身都湿透了,自己这点算什么,哎,眼下还是快点将衣裳换好,名得镇北王等的更久才能换去湿衣。
老妪见江夏佚衣裳未换便单独出来,很是诧异,未及发问,江夏佚先道:“哦,大娘,我俩才过了定,并未大婚,所以......”
“哦!”老妪状似明白,心想这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年轻就是讲究的多些。
傅照青捋捋思绪,心思恢复澄明,不再受这些有的没的干扰,很快穿好衣裳,及至开门,她淡定走出来,一身粗布暗沉的衣裳,难掩她的清新明丽。
老妪啧啧道:“似小娘子这么个标致模样,便怎么穿都好看,小公子真是好福气。”
傅照青淡笑,她觉得自己已经能无坚不摧了。
江夏佚看她一副似已经修炼到家的模样,暗自好笑,转瞬进了房间换好衣裳,他也一身灰色粗衣,只是挡不住的贵气威严,四周应景,此时两人站一起更像是大丈夫小媳妇。
老妪正待再夸赞几句,就见儿子出来。
那大汉一见二人就变了脸色,很是讪然和心虚,唯恐这二人反悔要回白马,这姑娘套马于车的娴熟身手,和这公子抱骡子如抱小美娘的轻松潇洒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若这二人真起悔意,自己就是想赖都赖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