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讪笑两声,赶紧把秋梨丝儿递过去,顺带着用手掌扇了扇风,抬头看着屋顶说道:“都秋天了,可这厨房里还是热的厉害哈。”
林宝茹把秋梨丝儿跟红枣冰糖,放进锅里熬煮。为着保证粘l稠跟效果,她是半滴水都没敢放。
其实秋梨滋润,水分大,只要勤着搅拌,那梨子丝儿受热后,很快就能渗出足够的汤汁。
眼看着林宝茹费劲的搅拌着一整锅的秋梨丝儿,那脑门上都冒汗了。
刘书来也不干笑了,他伸手就把人往边上推了推,顺便接了勺子嫌弃道:“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怕给累瘦了。”
林宝茹闻言,揉着胳膊啐道:“也不知道是为哪个想吃甜的家伙累的。”
刘书来笑嘻嘻的侧目道:“那我不也来给你做苦力了吗?”
因着刘书来过来了,刘婶子倒是没了插手的余地。不过眼瞧着也快到后晌饭的点儿了,她也该去准备上午饭了。
等到刘书来按着林宝茹的指导,把一锅秋梨汤并着川贝粉跟茯苓粉熬粘.稠时,已经是累的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乖乖,早知道要这么搅拌着熬煮将近半个时辰,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抢这苦差事的。
可差事都抢到手了,自个还嫌弃了一番黑心莲,要是半途而废岂不是让自己成了笑话?
所以,他愣是咬着牙,把那蜜膏熬好了。甚至,还帮着黑心莲,一勺一勺的装进了陶瓷罐子里密封起来。
不过饶是他心里再觉得累,可等看到甜滋滋的蜜膏入罐后,渐渐变得粘.稠起来时,眼睛也已经亮的没边了。
之前往外盛的时候,为着味道好,他可是抢在黑心莲前头多添了几勺蜂蜜呢。虽说得了黑心莲好几个白眼,可总归也是值得的。
现在的刘书来,哪里还能想起,最初刚知道他娘给他跟个乡下野丫头定亲时候的蹦跳劲儿啊。估计,他连自个曾经同张勋盛跟陈嵘凑到一块,琢磨要怎么给林宝茹下马威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更甭提,他想哄骗林宝茹这样那样,然后狠狠下她脸面的想法了。
虽说锅里熬好的秋梨膏基本都被舀出来了,可那锅底上总归还沾着不少呢。林宝茹索性取了些温开水倒进去,待到那些温水把锅里余下的秋梨膏冲开了,才让人盛出几碗来先过过嘴瘾。
被熏了一身烟尘的刘书来,当仁不让的抢了第一碗。这一入口,一股子浓郁的香甜味道就在他嘴里炸开了,直接让好些日子没吃过甜腻点心的刘书来惊喜起来。
余下后厨的厨娘跟小厮,还有得了信儿巴巴凑过来,说是要帮着干活,实际上是想蹭口零嘴儿的小丫鬟,也都分到了一碗蜜膏水。那一个个欢喜的就跟得了头彩似得......
林宝茹不是个小气的,在后厨留了一罐蜜膏,又就让人往正院儿跟西跨院各送了一罐。
她想着这两天的事儿,估计少不得让李玉凤着急上火,索性就让小花差人往县衙那边走一遭,看看李家小姐走了没。若是没走,就给她带两罐秋梨膏回去。
这么一来,本来就不算多的秋梨膏,瞬间就被瓜分的只剩三小罐了。
刘书来是不乐意的,生怕她又想起谁了,赶紧把余下的两罐抱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好了是给我熬的,怎的转头就先送人了!这事儿,你做的可不厚道啊。”
林宝茹虽说没怎么搅拌,可守着灶台,眼下也忙出了一身汗,就想着赶紧回去换洗一番,顺便也喝点秋梨膏水润润嗓子。
于是,她推了推刘书来,小声说道:“你留两罐吃就行了,上回咱们回村的时候,我不是还给你糖渍桃干了么。正好现在铺子里不忙,咱们明日回去瞧瞧,要是腌好了,就多给你往回带一些。”
她这么一说,刘书来才勉强的大方起来。不过那也仅限于,他没把后厨留下的那一罐蜜膏抢回来!
现在刘府上下,一片风平浪静。
而刘夫人今日去庙里求签,接连得了两个上上签。其中有一个签文,甚至是得了主持的亲口批解。
签文的原话,她是没看懂。不过大师却说,她府上有贵人,此贵人福泽深厚,可安宅持家。她思来想去,说的可不就像是自家儿媳?
更重要的是,她为刘书言所抽的那个签文,是“造化生来信自然,师征千里福绵绵;功名上就神明助,蛇兔重逢定变迁”。
她虽不解其意,却独独把大师所言的“虽久病,也能愈,此子有后福”的话听到了心坎里。
且不说真假,但的确是她所求所愿。燃文网
如今,回到家,她收到秋梨熬的蜜膏时候,心里更是高兴。虽说不指望这点东西能治好儿子的病,可在她看来,也算是儿媳这当大嫂的有心了。
等到听管家说起后晌李家上门的事儿后,她虽然担忧刘书言的身体。可当听说自家那儿子心情极佳,不仅没有受到惊吓,反倒是精神了许多后,她终是深深吐了一口气。
“还真像大师说的那样,宝茹那丫头就是刘府的贵人啊。”
伺候着刘夫人喝茶的胖婶闻言,跟着点头道:“奴婢瞧着也像,你看少夫人进门还没几日呢,咱们府上就围的跟铁桶一样了。以前那些吃里扒外,明明拿着夫人发的月银却转头要对族长老爷跟几位叔公点头哈腰的,现在可都夹紧尾巴做人呢。”
“奴婢虽然不懂铺子里的事儿,不过这几天晚上回去,都能听我家那口子说起现在铺子里的热闹劲儿来。”胖婶眉开眼笑道,“往日里,咱布庄虽然生意好,可也算不得是数一数二的。但自打少夫人打理起来后,那些个后宅夫人小姐家,还有萧家成衣铺的布料,可都开始从刘家布庄里定了。”
所以,哪怕平日里看着铺子里不算人多,但实际上生意算得上是顶顶的好。
刘夫人惬意的抿了一口茶,满脸愉悦道:“说来说去,还是得益于她手里那作坊所产的美容护肤品来。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参加商户家夫人小聚,竟还有人为着讨好顺来杂货铺的东家夫人,对我冷嘲热讽呢。她们却不知道,从镇上到州城,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十户就有八户定咱家铺子美容皂跟润肤水的......”
美容皂跟养颜皂还好说,只要舍得花钱,基本都能买得到。
可那些美白增香的玫瑰水,还有自家儿媳特制的润肤水,养肤露,可是一瓶难求的存在。但凡那些夫人小姐想得上一瓶,都得提前说话。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要买布匹的,尤其是本镇人,哪里不会送给刘府一个顺水人情?反正布匹去哪家都是买,打刘家的铺子买,日后甭管是见了面,还是要越过旁人预定些新货,总是好意思开口的。
当然,刘家别的铺子,大抵也是如此。尤其是庄子上的果木园子,前些日子刚收的甜柿、安石榴跟板栗,除了刘府自己的门道售卖出去,有极大一部分都是附近的一些财主员外家,直接招呼了下人上门去采买的。
那些人给钱都是痛快的,不过多是会同管事儿交代几句自个主家的名号。自然,在攀谈的时候,他们也不忘,让管事儿的在她跟前说上几句,希望刘家铺子能多备一些润肤水跟养肤露......
一来二去的,刘夫人哪里还听不出那些人的弦外之音?
无非就是觉得,刘家铺子里每月限售的玫瑰水等物,实在难得。加上刨除要送去州城给几位大人家女眷的,余下的根本不够她们抢的。
所以,说来说去,这些变化还是因着依仗了宝茹的能耐。
反正刘夫人是越想,越觉得满意。说实话,就算是一开始知道林家在宝茹丫头的操持下做起了买卖,且那买卖做得极好的时候,她都没想过那丫头竟当真是如此宝贝。
那个时候,她是看重林家作坊的前途,可想的也就是让她凭着作坊生产的东西,带起自己手上的胭脂铺子,继而为刘府维持住同那些官家女眷的往来。
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想要费心维持关系的,已经不再是她。而是那些用过林家作坊出品养颜护肤产品,且切身感受过效果的富贵人家的女眷们。
更重要的时候,胭脂铺的盈利能力,已经从连年亏损,一跃成为只次于刘家酒楼的存在。
可以说,这么些年,哪怕是自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她都没见过有谁,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这般地步。
“对了,前几日庄子上送回来的安石榴跟板栗,你让人给亲家母那边送过了吗?”
“您说了当天,管家就安排人送去了。安石榴跟板栗,各送了一篓子。依着您说的,除了亲家夫人自家尝鲜的量,管家也帮着那边算出了足够送人情的量。”
刘夫人露出笑意来,点头道:“那就好,农家人最讲究人情,若是咱送去的少了,倒是要叫亲家母为难了。”
都是一家人了,何况自家儿子娶了宝茹,那就算是她们家抢了林家二房天大的好处了。
要不然,凭着宝茹丫头的头脑,何愁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林家二房的产业做起来?
现在,不光平白让自个占了作坊的红利大头,连人也被骗进了刘家!
要是来儿是个好的,又或者宝茹丫头是个拿不出手的,许是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自家儿子,就算儿媳妇说他百般好,可她这当娘的能不知道儿子是什么德行?
每回刘夫人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免觉得有些羞愧,自然就想着好生弥补林家那边。
再者说,都是一家人了,她也不至于为着点东西抠抠唆唆,让亲家母对自家心生不喜。
忙和了一整日的林宝茹跟刘书来,难得的一大早梳洗一番,回屋歇下来了。
刘书来因着喝足了蜜膏水,心情甚好,一边帮着林宝茹绞头发,一边说着自个打外头打听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