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1 / 1)

序玄成朝建和三年正月

比冰川还冷清,比墓穴还孤寂,破败陈旧的冷宫里。

着一粗糙素衣的女子跪在地上,怀中抱着越渐冰冷的尸体,眼神空朦的不知看向何处,毫无半分活气。

怀中人身着一袭白衣,像是落入凡间精灵般脱俗,可是他胸前插满箭羽,流淌的鲜血染红那似雪白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刺的人眼睛生疼,他在她怀中安静沉睡,不被任何人打扰。

旁边所有兵将手持弓箭呆呆站与一旁,没有人敢有任何行动,只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一阵腰间环佩声叮咚响起“你们愣着干什么,再放!”

狠心毒辣的女人,这次是要真的要致她于死地了。

看看怀中之人那温润祥和的脸盘,想想那个永远细致体贴的男儿自刎前是否为自己选了身合体的衣衫?那个永远眼角带魅的灵动少年死前是否还是睁着他那魅惑的月牙眼?那个嘴角永远透露着青稚的俊逸少年又会为她陷入何种境地?他们都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吗?都无怨无悔吗?死前是否会想为了她值得吗?

他们从不后悔,从不曾认为有什么不值得,从不愿看她哭,而她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而今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原来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也可以很简单。

她无力的闭上双眼,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住手!”急促脚步声传来,怒吼声先至。

一袭明黄色玄衣逼至众人眼前,绚烂绝尘,华贵不可直视,所有人待看清眼前之人,立即弃下手中武器,环佩主人也咬牙愤恨的一起盈盈拜倒。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袍男子无空理会众人,他只疼惜的看着素衣女子,心中庆幸她没有出事,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心中一滞,胸口泛疼。

是他,是他害她如此,是他把她推到今天,是他逼她到了绝崖!

“知言”他上前轻声唤她,希望唤醒绝望的她。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愣愣地看着怀中人。

雪花纷纷落下,点在她的眉心,冷意在她眉心散开。冰冷的不是天气,而是……心

“这世间最苦不过莫知言,最傻不过你冷轻然!”突然她开口出声,声音极低,像是说与自己听的,又或许是说与怀中之人听的。

“你说你会陪我到最后,当我习惯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当一切都太晚,谁还在玉兰花树下等我?”

染血玉指抚上他的脸“你们从来只懂付出,从来没有要求我回报你们什么,此生你们给我的唯一机会就是……为你们报仇。”

她唇边噙一抹笑意,看向皇袍之人“凌霁,轻然睡的很香。”

“知言,别这样,有我在。”凌霁上前想给予她一点温暖慰籍,接触到她那冷然的眼光,突然顿住,心扉撕裂。

“这结局你满意了吗?”

她对着环佩主人凄然一笑,仰天长啸,似鸾凤泣血,那包含无以名状的凄痛与苦楚的声音,穿破重重宫闱,久久回荡,震得人心神俱痛。

冬日漫天飞舞着雪花,像是她流下的泪,晶莹剔透,虚无孤独……

她缓缓闭上沉重眼睑,唇边一抹笑渐渐冰冷,是什么让永远不会改变的全都变了。

——

玄成朝天玄十八年

秋日微凉,最是好时节。气爽怡人,坐等丰收季。偶有蝉孤鸣,宣告酷日的离去。

这样的好日子最好是什么也不想,郊外踏踏青之际。

但暴风雨之前都是太平的,像是等待那最沉重的一击,让破坏更彻底。

古色古香的院落后门悄悄开出一条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先探了出来,瞧见四处无人,便也壮着胆子挤出门缝。

此时便也能看到此人少年装扮,一袭青紫色衣装,所有乌发盘好,用束带扎紧,那双灵气大眼搭配着挺翘的小鼻子,所有五官恰到好处,

只是薄薄粉嫩的翘唇却是紧抿着,眉头微微皱着,身材浓纤均匀,虽是娇娇小小的身材但也能看出本人怒气炙热,生人勿进的气魄。

眼看四下无人,迅速的合上门缝,抓紧包袱,里面可是日后过日子的家当,丢了它,她可不敢想象有这顿但却要顾下顿的日子。

莫知言心知这此去不是何年月再回来,回首留恋的望了最后一眼这生活十六年的家。

“女儿不孝,爹娘养育之恩未报便出走,那九重宫闱离孩儿太远,入宫不应是孩儿的归宿,孩儿此生只求一尺三寸之地,一心白头不相离之人,但求父亲母亲能体恤,来日再报父母恩。”

想想疼她爱她的家人,莫知言心理莫名的伤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残忍,不敢想象家人的反应,她知道再留恋就没有出走的时间了,理理头绪,心里默念祈求家人的安康。

踏上远途,从此天涯作别,再不相见

——

一列铁骑踏破宁静,一路尘土,路边商贩转身掩面。队伍人数整齐,分列两队跟在领头几匹骑兵马匹后小跑紧跟,带头的并非是将领,是穿一身紫衣圆领,大袖袍,系白玉钩黑带宫衣装扮的内臣邱公公,他面目严肃,目不斜视两旁平民,领路直奔当朝车骑将军府莫府。

来到府前,邱公公勒马,府内聪明伶俐的管家快步上前搀扶,旁边小厮早已跪下助公公下马。

邱公公下得马来,拿出袖中一品玉轴圣旨,拿在手中捧好,往里走,看得出来在皇家办事已久,做事雷厉风行,下马未多有话快步往厅堂走。

莫府当家之人当朝车骑将军莫啸堂携夫人柳氏跪在厅堂接旨。

“玄成车骑将军莫啸堂接旨”邱公公越过众人立于堂中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成开朝,每三年选秀,今正值三年一期,现玄成朝车骑将军莫啸堂十六岁之女莫知言并无婚嫁,着于天玄十八年十月初二进宫候选,钦此。”邱公公合上玉轴躬身递于莫啸堂。

“微臣莫啸堂接旨”莫啸堂低头双手接过圣旨,起身抬手扶住邱公公“有劳中贵人一路风尘,府里为中贵人准备晚宴叩谢皇恩浩荡,请中贵人赏脸。”

“车骑将军客气了,宣读圣旨本是内侍本分,不敢劳烦将军”毕竟是在上位者身旁服侍多年,做事不敢有逾越“如今宣读完圣旨,洒家自是要回宫中复命,不敢再在将军府中多留。”

莫啸堂听此话知他是不会在府中多留,忙遣退众人,“中贵人贵人事忙,末将也不敢耽搁,但末将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中贵人帮忙”莫啸堂握紧邱公公手“末将小女年龄尚幼,在家中也娇惯了一些,今有幸能入宫候选,若有幸位列妃嫔,在宫中却未有相识、相助之人,怕日后万一会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中贵人在宫中多多照应,他日若小女有成,也必不忘中贵人之恩。”

邱公公是何人,那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从低阶小太监,一步步爬到如今之地位,若得他照拂,在后宫那般狡诈之地也不至于被啃食的骨头都不剩,莫啸堂是武将,不喜这官场和后宫的营谋算计之道,但为深爱之女,也必是要低一次头,弯一次腰。

邱公公也自是明白人,深知要在宫中生活谁都不易,自己也不是万人之上的那人,荣宠之时谁都用不上,但一旦有事失势之时,多一人帮忙,总比多一人落井下石要好,想到此邱公公硬线条的脸色自是缓和很多。

“将军客气,洒家也只是听命办事之人,如今也只是能为上面办得几件事而已,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大人物”,邱公公反握了握莫啸堂的手,“但蒙将军看得起,我自是竭尽力气、拼尽所能的。”

莫啸堂知有他相助,放宽心,“谢中贵人,日后中贵人有什么用的上莫将的事,不必商量,打个招呼就成,”莫啸堂武将的说一不二劲马上显现,只怕就差了拍胸脯。

邱公公笑的合不上嘴“将军有心,将军有心,洒家听闻将军之女貌比天姿、贤良聪颖,将来必定能光耀门楣,泽福娘家,洒家在这先恭贺将军了!”

“中贵人说笑了,末将不敢奢求太多,小女平安就好。”

莫啸堂哪里希望女儿进入那龙潭呀,别说当今圣上已年迈,就算是年轻二十年他也不愿意的,更何况最近皇上身体已一日不比一日,后宫妃嫔应是难以照拂的,这本应是修养之际,怎么会还要坚持选秀?说句砍头的话,只怕女儿入宫还未爬到妃位就得守寡了。

但皇命难违,所以莫啸堂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女儿选不上,回家相伴左右,但女儿的姿容又堪称无双,真要选上,只求有这掌势的公公出谋划策,助女儿到时能逃出宫中,不必陪葬,这是天大秘密,他已为女儿谋划好,现下还不能与人道破。

送走邱公公,莫啸堂转身回到内堂,本想迈步往东厢房走去,莫夫人柳氏快步奔来,后面跟了一群婢女奴仆。

“老爷,不得了了,知言不见了!”莫夫人脸上尽是惶恐担心,脚步不稳,人未走到跟前便向前扑倒。

“小心”莫啸堂赶忙扶住爱妻“你说什么?慢慢说,说清楚”

莫啸堂扶住夫人肩头,莫夫人脸色苍白,显然是受惊过度“我…我得知知言进宫之事,便打算着去与她商谈交代一番,我与小月去往她的言毓居,却不见她的踪影,老…老爷,这如何是好?”

“莫慌,莫慌,命下人整个府邸都找过了吗?”虽劝夫人莫慌,但莫啸堂的内心有种不祥预感。

“已经命了下人去找了,府里没有寻到,府外的几条街市已经命人去寻,城外是不是命人去找一下?”

“没有?确定都寻仔细了?离家出走了?”虽是问句,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寻了去!李管家,去通知守城将领严格搜查出城人员,你们全都出去找,找到大小姐为止,没有找到谁都不许回来,就是天涯海角都给我去找!”

“是”李管家领命带着小厮奴仆出府寻人。

莫啸堂很难得会对下人如此粗声大气,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皇上这才刚下旨,这宝贝女儿就不见了,这寻来了也罢了,寻不到不要说欺君之罪,他为女儿盘算的一切也将付诸东流了。

这女儿啊,从小便有主见,天资聪慧,诗词歌画不在话下,连男人的行兵布阵之类也有涉猎,没有男人能入的眼底,做什么都自己说了算,现如今显然是她早就听闻了风声,知道要让她入宫,她定是不愿了。

“沫离呢?她不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吗?”莫啸堂突然想起这个莫知言视如亲妹妹的丫环,莫知言要做什么,应该都是带上沫离的。

“沫离今儿个身体有点不适便待在自己的厢房里,并没有跟随知言身边”莫夫人现下真是懊恼到不行,要是沫离没有病倒就好了,莫知言真要是出走了,身边有个丫环也有个照应,不像现在孤单一人行。

前庭一群奴仆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夜晚掌灯时分也忙碌异常,整个府里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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