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推开了门,话也只说了一个字,莫知言看到眼前的景象,惊的连后面的话都生生咽了下去。
凌霁和凌弘还真是打成了一团,两人看到她进来,立马收了手,站于一侧。
莫知言反手将门关好,目光将屋里扫了一圈,看几人身上衣装倒是完好,只是屋里的物件就难以入目了。掌风拳劲将屋柱都划了好几道口子,名贵瓷器碎的碎,不见的不见,屋里完好的座椅已经没有,唯一一张还算“幸存”的椅子上,冷轻然拿着茶盏悠闲的喝着茶,他还真把这当戏看了。
“都在干什么?这么想打来和我打,两个人打有什么意思,还坏了这些金贵东西,不花你们银子不心疼是吧!”莫知言一路朝他们走来,脚边有个上等瓷器的碎渣,她小心跃过,眼中有些肉痛神色。
冷轻然仍旧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就打坏了些东西,其他也没什么。”
凌弘看到她,含笑道“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怕摔。”
“他可没有功力,可没那些物件耐摔。”莫知言一指冷轻然,怕他们伤及无辜“都几岁的人了,当玩乐吗?要不拿点泥巴给你们?”
三人噗的笑了出来。
“宫里现在怕是都传遍了,你们就等着人来看好戏吧。”莫知言无奈一叹气,行至冷轻然处“你也不劝着,不拦着?”
“有什么好拦的。”冷轻然含笑站起,请她落座“又不是和我打,最多打完了,我给治。”
莫知言嘴角一抽,哪里还有心情坐下来“那好,你就给他俩每人开付醒脑汤喝喝,有病治病,没病也醒醒脑,让他们知道他们如今的身份。”
冷轻然轻笑推辞“这一个是王爷,一个还是皇上,我可不敢得罪。”
“就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自己是不清楚的。”莫知言故意看了凌霁凌弘两人一眼,然后头一扬,盯着冷轻然“如今,你是他们那头的了?”
冷轻然像是想了想,一点头“我的俸禄谁出,我就帮谁。”
莫知言恨的一咬牙“好。”
凌霁笑的快不行,走过来,揽着莫知言的肩道“我们可没有说我们是在打架呀。”
“那是在干啥?”莫知言脚步一转,离开凌霁的手臂范围,抬头一问。
这静轩是什么地方?在静轩里都消停不下来,还有什么理由说。
凌弘朝冷轻然努努嘴,让他起身给自己坐坐,嘴里是回着莫知言的话“互相切磋武艺。”
“哦……当我三岁?”莫知言哦的很长,明显的不削与不信,切磋武艺不会去比武场?还将这静轩弄成了这副样子?她要信还真连三岁的智商都没有了。
凌霁笑到“没理由骗你呀。”
“还不是骗我……”莫知言话到一半住了嘴,眼中突放光芒,嘴角不可查的勾了勾“你们有这样的闲工夫,那就自个儿将这屋里收拾干净,不许找人帮忙。”
这下轮到三人傻了眼。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莫知言看着三人,勾起一抹好看笑意“不然……换我收拾?”
三人更是傻眼,他们这身份,叫他们收拾真是下不了面子,可哪里又会将这样的事让她去做?叫她做还不如自己做,哎,只能自认倒霉。
凌霁看了莫知言一眼,轻叹一声,然后对着两人道“你拿扫帚,你拿墩布。”
凌弘眉一挑“你呢?”
“自然命人不许靠近静轩了。”凌霁打开门准备朝外去,又道“等传了话就回来帮你们。”
要是有人来看到他们这皇上王爷的在这干活,宫里就不是用热闹可以形容的了,凌霁这么说两人也没话讲,各自去拿东西。
此刻要是有人看到这静轩里的景象,不是会晕过去就是会将自己戳瞎,三个地位高上,长相俊美似天神的男子,居然手拿墩布扫帚的在干着粗活,收拾着自己造成的残局。
这下轮到莫知言悠闲坐在椅上看着忙碌的三人了,幸好凌霁刚才将人都赶的远远的,不然,这景象不知会让多少后宫嫔妃哭瞎眼。
夜里,凌霁在宫里摆了个小宴,只有莫知言,凌弘,冷轻然和韩煜,凌霁避开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凌霁只会给他们这一次相聚的机会,以后恐怕连相见都难。
本是该很开心的酒宴,却因为这背后的原因,使心情都受到了影响,大家没有谁和谁敬着谁,都是自顾自的喝着闷酒,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拦着莫知言喝酒,她也放开喝了不少。
菜色不少,可以说都是御膳房的上品,但那酒似乎更加有魔力似的,所有人都只沉浸在酒杯中,连平时多话的韩煜都沉默的很。
这样的气氛喝酒实在是难受的很,等到酒香都溢满这个宫殿时,莫知言终于忍不住将酒杯狠狠掷在了桌上“酒不拿来品,这样浪费,你们对得起酒吗?”
众人都愣了愣,一时没跟上节奏。
最后冷轻然豁然笑了出来“对不起,酒,我们没有品出你的清冽甘醇,芳香悠远,只想要你的后劲,一醉方休,我们对不起你。”
凌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酒,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天下还有人挨饿,而我们享用着你,还这样浪费着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才对,不然我们真的不配喝酒。”莫知言有点微醺,红着脸点着头,也不知她将这些话听进去了多少。
韩煜不看他们俩,看着莫知言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喜欢你却不敢说,爱你却不敢有行动。”
冷轻然和凌弘都看向了他,半响,开怀的笑了出来,还是他敢说真话多了。
他们都爱着她,不敢说,不敢带她走。可又不是不敢,而是那才是祝福,那才是为她好,只要她愿意,他们什么都不怕,可她不爱他们,她不会愿同他们离去,那他们就只能这样陪着她。
爱有时不是拥有,而是陪伴。
这道理他们懂得,才这般努力的做着。
那晚喝了多少酒没有人知道,那晚几人都醉了没有,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那晚是这辈子喝的最畅快的夜晚。
凌霁当了皇帝,凌弘等皇子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帝都中,凌霁将所有皇子都妥善安排了去处,自然包括凌弘。
莫知言终于明白,他俩为什么要打架,又为何会安排了酒宴给他们畅饮。
凌霁刚登基,为了取得民心,便留了所有皇子在帝都过了年才离开,年后,其他皇子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帝都,凌弘是最后走的,知道凌弘要离开,莫知言坚持要去送送凌弘,凌霁没有反对,默默点了头算是允许。
送行的那日,只有莫知言来送他,凌霁没有来,冷轻然和韩煜也没有来,其他宫中御林也是站的远远的,都避了个清静。
莫知言伴着凌弘一路步行着,脚步都放的很慢,凌弘目及远处,越过了眼前的河滩,越过了眼前浅浅草滩,唇中轻叹“你是个自私的女人,爱你太难,做你最后的遗憾,让你一辈子忘不掉我。”
凌霁那心上朱砂,他比不上,冷轻然那暖心的白月光,他也自认无法做到,他只愿在她心中种上一蛊,不用解药不会发病的蛊,但却永远惦记着心中还有这蛊,担心着某一日会发作一样,记得他,就好。
莫知言一愣“我的心……”
“我知道没有我,我的心很大,够装你就行了。”或许这辈子她都装不下他,都不会有他,但那又如何,他会装着她,会记住她就好。
莫知言看了看眼前的他,不知如何开口。
凌弘看着眼前一身华美服饰着身,金钗玉饰满头,脂粉敷面的莫知言,真真是宫里贵人的样子,可看她不再有话直说的犹豫样子,不忍道“我爱的是那个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有主见的武知隐,而不是现在的莫知言。”
富贵日子会让人迷失,金玉都只是外表,他只愿她永远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永远不要改变,永远不要因为权欲让她迷失。
“你为什么爱他?”那个武知隐哪里好?那个自私的可以抛下家人独自出走,那个逼的要自己妹妹顶替自己进宫的人有什么好?这辈子她最狠的也就是这个人,这个人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去爱,他不该爱这个人,他爱错了,她不会再成为那个人。
“爱很简单,没有理由,你为什么不是……”凌弘看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温柔,本想说你为什么不是男子,这话始终说不出口,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他其实很好,你不知道。”
“我终究不会再成为他。”她是回来补偿的,补偿武知隐做错的一切事,不管能不能补救回来,她都要去做,用莫知言的身份去做。
莫知言深吸口气,轻言“请你找个人,重新爱。”
“那么浓烈的爱他,我已经忘记怎么去爱别人了。”凌弘看着她,最后竟是笑了,笑的那么释然。
莫知言看着他,静了很久,久到连呼吸都静的不见“谢谢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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