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来！”
山丘之上，阿莫手提赫雷的项上人头，声音在整个战场上空回荡。
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士兵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高处，下一刻，人族士兵们的表情难以抑制地变得惊愕，凝滞在脸上。
阿莫身旁的火光照耀着，在他手上，赫雷双目圆睁的面容清晰可见，此情此景，显得有些悚然。
在此刻，阿莫手上所提的，哪还是赫雷的头颅，分明是人族士兵脑海中的惊雷，将他们的斗志摧毁，他们持剑的双手渐渐放下。
嘭！
枪声响起。
阿莫的手掌在刹那间挡在身前。
啪。
弹头干瘪的子弹落到地面，溅起点星尘土。
阿莫瞥了一眼自己手心处露出的骨骼，侧头望向某处。
一个黑影手提“长条”，正快速撤离。
“变态！”这是逃跑契约者脑海当中的唯一想法，用手挡狙击枪子弹，简直非人。
仅仅只是一次短暂的交手，他便失去斗志。
“杀敌！”
眼下正身处战场，阿莫没有去理会逃跑的契约者，他站在山丘之上，声音响彻在峡谷之间。
灵族士兵们愣神片刻后，都开始欢呼，他们的斗志变得昂扬。
“刃牙！”
“刃牙！”
……
有此等悍将，何愁不能胜利？
灵族士兵们激昂的呼喊缭绕在夜空，他们挥舞起武器，向人族发起攻击。
面对此等威势，人族士兵彻底畏惧了，他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开始慌忙地向谷口逃窜。
灵族士兵在他们身后追击，激昂的战吼与惨嚎声交杂在一起，一边倒的屠杀开始了。
今夜的月色冷酷而热烈。
“快，派人堵住谷口！全歼敌军！”阿莫身旁，一名灵族高层激动地大喊。
阿莫的眉头蹙起。
“不要堵住出口！”瑞德高声喝道，他已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怎么？你想让刃牙辛苦拼来的优势白白浪费吗？”灵族高层怒视瑞德，作势欲下命令，在他看来，瑞德只不过是个新人，根本没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眼前的优势局面，不过是刃牙一人的功劳。
“闭上你的嘴吧，瑞德，卡尔才是对的，你不过是沾了刃牙的光！”一名高层开口附和，与此同时，他还献媚地看了一眼阿莫，如此实力和地位，如果能够结交一番，必然对他有所助益。
“瑞德，你才刚刚上任，眼下还只是新人，根本不懂得战争。”
“……”
其他灵族高层同样选择支持卡尔，在他们看来，眼下正是全歼敌方骑兵部队的大好时机。
“这……”灵族高层拿刃牙来怼瑞德，使他哑口无言，他只是一个被刀锋看中，一路提拔上来的普通小鬼，根本不被其他灵族高层承认。
眼下刀锋一死，即使他手持战时令，也没有足够的号召力。
“来人，派遣……”
卡尔说到一半的话语停滞，他抬起的手腕被紧紧地握住，分毫不能动弹，手腕处传来的力道犹如铁钳，一双锐利的双目正注视着他。
“听瑞德的。”
“刃牙！”卡尔的双目瞪大，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猛兽盯上，可他还是怯声问道：“为什么？”
阿莫嗤笑一声，“愚蠢。”
“额。”卡尔的表情愣住。
阿莫松开卡尔的手腕，环视所有灵族高层，冷声道：“我说听瑞德的。”
“刃牙，眼下明明……”
阿莫瞥了卡尔一眼，卡尔说到一半的话语在嘴边滞住。
阿莫将一旁怔怔愣神的瑞德拉到身前，“告诉他们你怎么想的。”
“大人，我，我，这明明是你……”瑞德的话语显得有些扭捏。
阿莫将手放在瑞德的肩膀上，声音给人一种沉稳和踏实感，“不，瑞德，你错了。”
“你一直都干的很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阿莫的脸上露出微笑。
阿莫说这话并不是安慰瑞德，之前的战役中，瑞德的正确指挥使得灵族部队没有被全歼，之前也是他分析出了人族部队进攻的时间。
他的确在战争方面具备非凡的才能。
“大，大人……”瑞德的眼圈通红，眸子一片湿润，自刀锋之后，第一次有人这么赏识他并承认他。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些灵族高层明明是想巴结刃牙，为刃牙揽功，可他却在替自己说话。
难以想象究竟是抱有怎样的人格才能做到这一点。
“大人，我……”
阿莫的眉头微皱，“不要哭哭啼啼的，瑞德，你现在可是灵族统帅。”
阿莫的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该叫我什么？”
“刃牙！”瑞德拭去眼角的泪水，脸上展露笑容，他开始变得自信。
“来，瑞德，告诉他们你的观点，我现在可还不知道呢。”
阿莫轻笑，轻托瑞德的后背，将他推到前方。
瑞德踉跄几步，回望阿莫，阿莫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瑞德脸上带起自信，他转头看向卡尔等人，在原地踌躇片刻后，道：“物极必反，若敌人被逼入绝境，必然会绝地反扑。”
“而且，人族的主力步兵军团将在一个时辰后抵达，届时，我们将面临极度不利局面。”
“若是不堵住出口，给敌军以希望，他们就会只想着逃跑，我军就可以几乎无损失地杀伤敌军，这将沉重打击敌军士气！”
瑞德将憋闷在心中的话语吐尽，脸上带起轻松之色，他回望阿莫。
“记住，瑞德才是灵族统帅，他的话就是军令，若是谁再违抗……”
阿莫言罢，逼视诸位灵族高层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的面色凝滞住，感觉浑身冰冷。
阿莫不做停留，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感动之色的瑞德，以及一群面色难看的灵族高层。
瑞德望着阿莫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他感觉这位灵族的封号之首，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瑞德不禁扪心自问，所谓灵族五大封号，即使其他四位，包括他所尊敬的刀锋加在一起，真的抵得过刃牙一人吗？
很快，瑞德心中有了答案，他的脸上展露笑容，因为他发现，只要眼前这位男人还在，灵族即使面临再惨烈的困境，也永远具有翻盘的可能。
只要刃牙还在。
“真是精彩啊，刃牙。”
一直关注着阿莫动态的圣女，笑吟吟地看着阿莫走来。
“你其实早就分析到了吧？故意让瑞德提出来。”圣女背着双手，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皎洁。
“并没有。”阿莫淡淡道，表情再次恢复高冷。
“你骗不了我的，刃牙。”
圣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阿莫，水晶般剔透的双目在月光下流转，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阿莫别过头去。
“噗。”圣女掩嘴轻笑，“我就知道。”
“走吧，该回营了。”
阿莫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他侧头看向远处夜空之下慌忙逃窜的零星骑兵，几缕沙尘在蓝灰色调的地面上扬起。
喊杀声缭绕在夜空，缓缓变得稀疏，这场战役即将落下帷幕。
圣女静静站在阿莫的身侧，白色的身影圣洁而优雅，显得与周围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刃牙。”
“嗯？”
“我没有受伤。”
“哦。”
夜色宁静而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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