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王义会吃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刚在圣泉寺见过的方丈渡贤。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认出他来,只知道排在队伍第二个的是一个男人,大黑的天儿,头上居然戴着一个斗笠,前面还有黑纱遮面,身上披着一件斗篷。
众人仔细一想,天下病症千奇百怪,说不定人家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病因,免得以后见面尴尬,所以,他们也并没有特别留意。
当渡贤坐在王义面前时,斗笠还未摘下,王义感到奇怪,就低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是圣泉寺方丈渡贤。如果只是这样,王义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不管他是方丈,或是皇帝老子,都会生病。问题就在于,当他看到渡贤脑袋的时候,发现,比前些日子,对方的脑袋足足大了一圈。还有脖子、耳朵,就连眼睛大的都压住了眼皮,就和眯着双眼一般。
寻常人看到,还以为是见了鬼魅,但王义一眼就瞅了出来,对方这是生病了。
王义问道:“方……方丈,您这是……”
一听说是圣泉寺的方丈,百姓顿时哗然,也不排队了,急忙凑到一块儿看热闹。渡贤真后悔不早点说,或者事前给王义准备一张便条,让对方看病就成,不要揭露出他的身份。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渡贤一咬牙,摘下斗笠。
董飞、王令仪,还有其他百姓,一看渡贤的样子,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快要断气时的惊呼。
“啊……”
渡贤身为出家人,理应对面子问题不会在意,但这只是大家对电视剧或电影中和尚的误解。只要他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不会每一个和尚都像达摩一样,不吃不喝,面壁好几年。那不是人,是神。身为一个普通人,渡贤只不过比其他和尚多了一个头衔而已,所以看到大家就如同看一只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时候,也不免觉得丢人。
渡贤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那眼睛仿佛顿时消失了一般,厚厚的双唇微微有些颤抖,他一字一字、含糊不清的说道:“小神医,你也看到了,老僧……生病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要想知道渡贤的脑袋为什么肿的和猪头一样,王义要一步一步来。
王义明白渡贤的心情,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渡贤的胳膊,朝上推开袖筒。只见渡贤的胳膊之上也稍稍有肿胀现象,而且皮肤之上生有潮红,在灯笼昏黄的灯笼照射之下,渡贤胳膊的样子显得甚是骇人。
王令仪细小的双唇轻轻微启,洁白皓齿咬在一块儿,柳眉微皱,细声问道:“二哥,这……方丈这病不会传染吧?”
一问之下,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向王义看去。
王义没有说话,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不会!”
由于百姓看的十分关注,他们还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不声不响的挤进人群,仔细的看王义怎么治病。
王义伸手在渡贤的胳膊上刮了几下,对方胳膊轻轻一抽,含糊道:“呦!痒,痒!”
王义一边把渡贤的袖筒放回原处,一边玩起了“变脸”。只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最后,居然叹了一口气。所有人的情绪都随着王义的面部表情一上一下,最有体会的便是渡贤。渡贤都快被王义的“变脸”整的哭笑不得了,苦着脸问道:“小……小神医,贫僧这病……是不……是不是没得治啦?”
百姓们也是这样的看法,都以为王义的最后一声叹息是在宣布渡贤可以被他的徒弟徒孙们给他自个儿进行“超度”了。毕竟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外行,单从渡贤外表恐怖的病情看来,的确是重病,就算王义医术再高超,他也只有十几岁,普通病症还可,如果换成重症,估计连他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王义摇了摇头,说道:“可治!”
这一下没把渡贤老人家给气哭了,心想:你说说你个小神医,这不是逗贫僧玩儿呢吗?能治你就快点治,为什么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的,你这是存心消遣贫僧啊!
渡贤一听最后宣判,脸上的表情极其滑稽,没有亲临现场的人真的很难体会,怎么说呢!就和《东成西就》里面的梁朝伟扮演的欧阳峰一般,那真叫一个苦啊!
王义看着渡贤着急的模样,宽慰道:“方丈放心,你这病只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过敏而已,并不是什么大病!”
渡贤撅着厚嘴唇,连连点头,还伸手示意王义快些给他症治,他实在不想再这样丢人现眼了。
王义心想: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还真不容易治。过敏在现代治起来当然是小事一桩,可在古代,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要治这病就得找到病因,要不然可不敢给开药!
的人花生过敏,有的人桃子过敏,有的人吃烤肉加孜然过敏,有的人吃海鲜过敏,甚至有的人吃鸡蛋炒肉也会过敏,还有的对牛奶过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就是对奶制品过敏,从小没有吃过冰糕,不知道圣代是个什么味儿。甚至,他看到牛奶就觉得不舒服。所以,他家压根儿就没有与牛奶相关的东西。你说这可悲不可悲?
所以说,这过敏症最难的地方就是要查出病因,然后对症开药即可。但是,你说渡贤一个和尚,每天不就吃点鸡蛋和白菜叶叶吗?!难道对素菜类的东西过敏?顺便一提,本人【作者本人】就对豆腐过敏,还有黄豆。
王义问道:“方丈,你什么时候感到有所不适的?”
渡贤睁不开眼睛,眯着双眸,若有所思,含糊不清道:“昨……昨天晚上,刚刚进屋准备入睡,就感到身上发痒。”
“那你之前可是吃了一些之前没吃过的东西?”
渡贤摇了摇头,说道:“那天晚上贫僧什么都没吃。”
一听这话,王义先是一惊,心想:什么都没吃?那就不是食物过敏?突然,他想起了那天去圣泉寺的情形,一下子茅塞顿开,喜上眉梢。
“方丈,贵寺新修的那些桌案可修好上漆了吗?”
这里面有几个百姓那天也在圣泉寺,他们知道那天王义就是用修桌案的木屑治好了老朱的病。现在王义不给渡贤看病,却说这些干什么?莫非是在炫耀?
渡贤也觉得奇怪,点了点头,说道:“恩!全都修好上漆了。”
王义笑道:“那方丈昨夜睡的那间屋里,可有这批新修的桌案。”
渡贤心想:这些和贫僧的病有关系吗?他现在说话费劲,也不多问,又点了点头。
王义大笑道:“哈哈……这病因找到了。”
众人一看刚才还愁眉不展的王义,现在居然这般气定神闲,开心的笑了,都是一头雾水。
渡贤知道王义只要一笑,说明自己有救了,最起码不用怀着渺茫的心理,去寻其他郎中了。他嘟囔着嘴,问道:“小神医,快说说,贫僧这病是怎么得上的?”
王义道:“原因就是方丈在放置那些新上漆的桌案的屋子里待过。”他见渡贤一脸疑惑,接着笑道:“方丈得的这个病称为‘漆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