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弄几箱过来!什么?你问我什么时候?现在!立刻!”
…………
“弄不到?给钱你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弄不到?”
…………
“十二点前拿过来!我不管你能不能!钱没有问题!”
…………
“真是的,一群不会干活的白痴!”
这名叫斯蒂芬的男子狠狠关上自己的手提电话,将电话收入风衣内,他驾驶着价值超过三十万美金的敞篷跑车行驶在贫民区内。
这里与石墙街不到一小时的车程,但是四周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样。肮脏的街道堆满垃圾,街道两旁的楼房矮小,外表的涂层大多已经掉落,不少已经露出了砖块,显得十分老旧。除此以外,还有大量肤色各异,穿着破旧衣服的贫民迎着夜里的强风哆嗦着前进。
他们的眼光就像饿狼一样看着迈克的跑车,没准斯蒂芬一停下来就一拥而上,抢夺他们一辈子工作都得不到的跑车钥匙。
“妈的!给老子滚蛋!看过来想做什么!”斯蒂芬故意将车开得很慢,边开边朝那些贫民吼过去,享受着现在高人一等的状态。
两年前他还住在这里,还和这里的人一起哆嗦。他一直干着小偷小摸的活,混得也有些名气,拥有的钱不算少,可是毒瘾就像个黑洞一样从他吮吸着血液,让他无论做什么手头依旧拮据。直到遇到那名落魄商人迈克尔琼斯,和他那间几近倒闭的汽车企业,斯蒂芬终于走出了这个小地方,能买下所有他想要的一切。
现在他拥有的钱财,足以让黑道上所有人向他赔笑。
要不是琼斯的要求,其实他是极不愿意回到这个降低他身份的贫民窟。可是琼斯要求找一处没有警察、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点,最方便、最快捷的就是这种无法无天的贫民窟。
贫民窟大多是以前的老旧工业区,废弃的、没人租用的仓库多的是,斯蒂芬随便就找到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头,向他组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型仓库,那老头也不管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收了足够的钱他就欢天喜地买酒狂欢去了。
“哎,真是遇上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整天累死累活的。”斯蒂芬来到他租的仓库面前,用手中的钥匙一按,那铁皮外表已破出无数小洞的仓库门便“吱呀”“吱呀”地缓缓升起,像个七八旬的老爷子那排嶙峋的门牙一开一合,和斯蒂芬的敞篷跑车格格不入。
可他最后还是将跑车停了进去。斯蒂芬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跨过几堆一直没清理的工业废料,用力扳开墙上那生锈的开关,将那泛着黄光的老灯管打开。几只巴掌大的老鼠立刻吓得钻回飞奔回他们的洞穴缝隙中。
仓库里极其宽敞,但是一楼已经基本被清空,已经没有任何机器和材料。只有二层敞开的阁楼上显而易见地摆放着他们的工作台,一些化学药剂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张临时休息用的床。其余地方完全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挂满了蜘蛛网和尘埃。
今晚,他将要在这里与琼斯两人一起干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勾当。
“哇!”斯蒂芬身后传来了意料未及的声音。“这地方还真是隐秘,跟我想象中一样诶!跟在这家伙背后果然是对了。”
“是谁?”斯蒂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边,声音几乎是尖叫出来。可是还没看见到底谁在身后,他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怎么办?都七点半了,这家伙还睡得像猪一样。玛利亚,你的阵画好了么?”
W仔细瞧着斯蒂芬的脸,斯蒂芬穿着开胸的花衬衫、手指粗的金项链、还有一头挑染成黄绿的金发显然就是暴发户的最爱。
拥有凶狠的面容却丝毫没有杀气,光看这个人的气质就知道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差一点。”玛利亚回答道,她正用圣童专用的“构阵器”在地上画出一个封印阵,那根可伸缩的黑色棍体只要一按下按钮,就能从喷头出喷出一些具有粘附性的白色胶体,可以在任何地方刻画出所需的法阵。
“我说啊,其实不需要那么紧张兮兮画个‘恶魔陷阱’吧?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恶魔附身的人。”
“也许他被恶魔扰乱了心智,也许他与恶魔共生,恶魔会出来救他。太多态多的因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玛利亚此刻所画就是能削弱恶魔力量的法阵,呈现扭曲的六芒星形状,任何恶魔踏进去以后都会被削弱力量甚至难以再次步出法阵的范围外。
“好了,喊醒他吧。”玛利亚画好以后,便将“构阵器”缩短,收回轻甲内。
“喂喂!起床啦!再不起来你的手可就要废掉了哦!”W在斯蒂芬的耳边说着,他手中的匕首从高而落,直接穿过斯蒂芬的手掌,将他的右手臂钉在木凳上。
“呃呃呃啊!”斯蒂芬惊醒,他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两名少男少女。右手传来的剧疼开始漫上脑海,他看着被刺穿的手涌出鲜血,痛苦地吼叫着,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全身开始冒出冷汗。
被人袭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没预料到竟是两名彷如穿越过来的孩子将他绑架起来。他们发亮的钢甲,自己脚下奇怪的图案,他就像即将被献祭的祭品一样,毫无办法。
可是,这与他所见过的事摆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解释的。
“你们……捉我起来想做什么?”他的声音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十分镇定。
“只是想让你回答我们的问题罢了。”W慢条斯理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你问吧,肯定会如实作答。我还想留住我的性命。”
斯蒂芬死死地盯着那手枪回答道。W手里的正是他藏在腰间的柯特左轮手枪,原本斯蒂芬想制造混乱掏出来,毕竟用一把手枪吓唬两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现在,四周能用的武器大概就只有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了。
“你知道迈克尔琼斯么?”W拿出目标的照片,在斯蒂芬的眼前晃了晃。
“知道。琼斯汽车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城市的人多少对他也有些了解。”
“不不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想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同伙么?”
“关系?同伙?”斯蒂芬苦笑一声,“我和他这种大老板能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靠诈骗、恐吓谋些钱财的小混混罢了,怎么会认识他这样的人?”
“那你下午六点时分,在石墙街做什么?”玛利亚问道。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毫无恐吓性,自然也吓不倒斯蒂芬。在黑道摸打滚爬久了,斯蒂芬自然养成了一种随口撒谎的能力,这样的严刑逼供,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在那里逛街,准备吃饭。结果发现那里全是金融企业,没什么看上眼的地方,我就回来这里了。你们到底是谁?是哪个帮派的人么?还是CIA?FBI?”
斯蒂芬右手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呼吸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都不是。不要扯开话题,既然我们能在这里伏击你,那对你、还有琼斯肯定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你这样的答案我们会满意么?看来要给你点惩罚才行。”
W将手枪对准斯蒂芬完好的右手,看来也要将它打穿。斯蒂芬可不让他这样干,被一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子玩弄,且不说痛,传出去后那在道上都是一个污点。
他强忍着剧痛,左手拔出右手上的匕首挥向W。刀峰没有多少杀气,仅仅是对着W随意挥出罢了,W身体轻轻后倾,便躲过了这一击。
趁着W的枪口还没有对准自己,斯蒂芬借势而上,用脚踹开W握枪的手,握在左手的匕首还在不停地向前挥动。
太弱,实在是太弱了……就像街头痞子打架一般,斯蒂芬每一击的落点都是随意的,根本没有往要害攻过去,大概击中就万幸了吧?W笑着,实在是不忍心反击。
表面上斯蒂芬在逼进,W在一直后退。实际W在引导着斯蒂芬的步伐,他们没几步就走出了玛利亚所刻画的六芒星阵。
斯蒂芬也深知实力的差距,占据上风的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每挥一刀他的心就更寒一分。他面对的少年在刀锋面前只是笑,目空一切地笑,然后轻巧地避过了所有攻击。
“玛利亚,我都说了,画这个恶魔陷阱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试试其他的吧。”W的笑容依旧,走出六芒星阵两三米后,终于停了下来。在刀锋划过他脸部之前他就牢牢地抓住斯蒂芬的手,轻松一脚,就将斯蒂芬踹回那张木椅上。
“好的。”玛利亚从后稳住木椅,再次拿出她的“构阵器”,开始在斯蒂芬的颈部画出另一种阵。
“放开我!要是让我活着走出去,我肯定会让你们这两个家伙碎尸万段!”
“你啊,为什么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W连续飞出三把匕首,正正命中在斯蒂芬的左手与双腿。然后他双手用力一拍,将匕首再次牢牢顶在木凳上。
斯蒂芬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叫……
“好了么?”W问玛利亚道。
“恩。”
斯蒂芬的脖子上已经多出一个法阵,玛利亚说完,用手握住斯蒂芬的脖子,立刻泛起一阵微弱的白光。
“好了,我问你。你跟琼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我不能。”斯蒂芬样子极度痛苦,并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内的斗争。
痛苦……欲言又止……恐惧……释怀……
最后,他灵魂被光明力量所战胜,再也说不出“谎言”。话匣子被打开,真话源源不断地说出来。
“他是我的同伙,两年前他的公司面临倒闭,他也破产,走投无路。那时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即使最后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只是抱着和他玩玩的态度而已。后来,没想到他真的做出他所对我承诺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复制,徒手将真钱的样子复制到空无一物的材料上,制造出完全真实的钱币。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确实是我亲眼所见。”斯蒂芬眼神空洞,好像在漫游在另一个世界。
事件终于有些起色,W继续问下去:“而你的工作就是为他准备制作钱的特质纸张等材料,是吧?”
斯蒂芬点点头。
“他在复制钱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冷,十分的冷。眼前所有景象仿佛变成一团黑色。”斯蒂芬望着遥远的地方,开始变得惊慌,全身打着冷颤。“然后他背上开始长出一些菱角,脸也变得毫无血色。漆黑,他拥有完全漆黑的瞳孔,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名人类。”
“八成就是恶魔附身了,幸好提前叫教父去做了准备工作。现在也八点了,我们该走了吧,玛利亚?”
“恩,赶过去差不多也是迈克尔琼斯出门来到这里的时间。”玛利亚开始收拾他们来过这里的痕迹,准备离开。
离开?这不就代表自己平安无事么?斯蒂芬自然喜出望外,对这一对不认识的少年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那我现在能走了么?”
“不。因为惩罚你的谎言,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被光明力量所改变的你除了一辈子再也不能说谎,还会不间断地引来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黑暗。安息吧,朋友,我这是为了你好。”
“不!你在说什么啊!!”
“再见。”W抬起枪,一颗子弹立刻贯穿了斯蒂芬的头颅。而W的脸上,始终还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