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站了起来，干咳一声，一手捂着胃部，他的嘴角抽搐，刚刚的那份自信已经烟消云散。
可他不会轻易认输，毕竟十六年前他就开始涉足武林，闯荡至今，他从未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栽过跟头。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今后肯定要被人取笑。
而且他已经对这场武斗有了十足把握，明辉接下去肯定会输。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愣在当场，他的视线已经不在明辉的身上，而是瞄到了店门外的两人。
程飞宇和那个中年人。
准确的说，他只看到了那个中年人。仅仅是对视了一眼，他便怔住了，随即仔细一瞧，像是要在中年人的脸上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袁华神色骤变，脸色铁青，咬了咬牙。
他干咳一声，转而盯着明辉，冷冷地说：“好小子，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了，谁让我老袁还有事情要做。”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道钱，“早晚我们还会见面的，下回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他转身就跑，明辉快步追了上去。
“站住！”
“给我站住！”
急促的声音传来，明辉扭头去看，看到了程飞宇和那个中年男人。
叫住他的正是中年人。
明辉皱眉道：“为什么放他走？”
程飞宇说：“他怕你遭人算计。”
“没这么简单，”中年人掷地有声地说，“你能够巧妙的发力跟上速度，但追人就不同了，需要的是持久的耐力，你肯定追不上。”
明辉一脸的不悦，埋怨道：“叫我抓人的是你们，现在又把我喊住，什么意思？”
程飞宇陪笑道：“不是我叫的。”
中年人问：“他为什么打不疼你？”
他没有让明辉回答，继续说：“这个道理我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想以快打慢，可没想到你不是个嫩头青，你在知道他的心思后忽然发力，速度自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你现在能追上他吗？用脑子好好想一想。”
明辉想起了跟着师父在山上用陷阱捕野猪的事情。
他远远地看着袁华逃远的方向，那边黑漆漆的，要是那个袁华耍什么花招，他肯定要吃亏。
他叹了口气道：“好好的猎物就这么放跑了，我不服气。”
程飞宇忙搂着他的肩头说：“说这些有意思吗？走，我陪你好好喝一杯。”
明辉和他们一起回旅店后，没有看到王道钱和他的朋友，这两个人也没进来过。不过那个箱子倒是不见了。
很显然，刚刚袁华是为了箱子来的，还想从王道钱那里套一点关于箱子的秘密。
可这些事情和明辉无关，他只恨自己没把杀人犯给抓住。
三人对杯饮酒，倒是畅快，现在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时间已经不早了，店里就他们一桌在吃饭。
然而老板却不敢下逐客令，他和女店员都已经吓怕了。
明辉叹了口气，说：“让这种人跑掉，今后肯定要害人的。”
中年人沉默了很久，喃喃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武林中人不会和普通人过意不去，他们杀的大多也是习武的人。而且高手过招，杀人于无形，死个人也是经常的事情。”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本来嘛，现在的法律对于斗殴致死的判罚尺度很大，谁让你是自愿打的。如果与死者家属达成赔偿协议，社会影响又小，大多判的很轻。何况是武林中的事情，判罚的尺度又不一样。”
明辉仔细听着，慢慢地喝了一杯酒，问：“为什么？”
程飞宇抢着说：“当然不一样，武林的事情是武术局管的，警察还管不了。”
中年人打断道：“不是管不了，是没能力管。就算你给警察全部配了枪，你枪都没掏出来就被人打倒了。就算你掏出枪，你也瞄不准。”
明辉听得动容道：“确实，正常人怎么可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连预判都做不到。”
程飞宇忽然满面红光，瞧了一眼中年人，神气活现地说：“就算站着给你打，你刚抬起手，扳机没来得及扣下，暗器就已经刺进了要害。”
明辉耸然道：“你们杀过人吗？”
程飞宇耸了耸肩说：“我消息灵通，可我不会武功。”
显然，明辉主要问的是中年人。
中年人凝注着酒杯，缓缓地说：“现代武林越来越难混了，以前的人还单纯一点。都是仅仅为了名望才成为高手的。现在的人连开个武馆都是为了赚钱，不会想到要继续钻研门派武学。他们占着地盘，吃着老本，包装个武打明星，或者卖品牌膏药、器械什么的。”
他的酒杯放到唇边，忽然又放了下去，继续说：“这些还算好的，毕竟大部分人现在都围着财富、权力转。有些曾经的名门大派甚至控制黑道来牟利……想想以往外敌入侵的时候，武林中人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就算枪炮这类现代武器出现了，他们还是能在暗地里给让敌人吃苦头。”
明辉听得热血沸腾，颤声道：“那才是优秀的武术家啊。”
中年人黯然道：“这样的人少了。”
明辉忽然说：“既然练武的人决斗致死不算什么，那为什么要通缉袁华呢？”
程飞宇说：“因为他杀人不是出于决斗或比试。他早年贩卖文物，和人分赃不均才杀了人。这种窝里反的事情是很可笑的，自相残杀更是耻辱。当然，他的主要罪名实际上是倒卖文物罪。”
明辉露出不削的神情，平静地说：“这就叫物以类聚，那样的人窝里反再正常不过了。”
中年人忽然问道：“你在少林寺学过？”
明辉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是跟师父学的。”
中年人说：“那他肯定是在少林学过的，你虽然只出了几招，但从你的攻防身法来看，可都是少林的功夫。”
明辉咧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他一直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武功，所以出招很谨慎。
他如果把自己的底细一下子都让别人给看透了，今后很可能被人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