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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拐过一个弯,都是下坡路了,朝下走不远就是我们的大院子。拐弯的路口处有一个煤场,这个煤场给坡下面的居民供应做饭,取暖的燃煤。应该说煤场的设置非常合理,设在大坡的最上端,这样下面的居民就省了不少力气。他们可以拉着空车上来,拽着重车下坡,上下都不费力气。雪这时下得小了一些,但也还是扬扬洒洒,不紧不慢地飘着。

我和赖子刚拐过弯来,就看见煤场的大门已经开了,一个穿着劳动服的女人正在门口弯着腰扫雪。按一般情况来说,谁出来扫雪都是打开门,头朝前手拿工具干活。而她却与众不同,头朝里屁股朝外,倒着干活。她穿的浅蓝色的劳动服显然已经被修改过,腰身那里收紧了,更能衬托出她的杨柳细腰,曲线圆润的臀廓。随着她挥动扫帚的摇摆,后面的腰臀不停地扭动起来,这每一次扭动都是寻求落上目光的形状,或者说是散发诱惑的引力场。

“吆喝!胡姐,胡大主任,来的真早。真起带头作用啊!”一拐过弯来,赖子的眼光就没离开过那个门口。他甚至忘了低头寻找雪地上早行人留下的脚窝,来到煤场门口了,赖子冲扫雪的女人大声地说道。这个叫胡姐的女人,直起腰来,扭过头朝身后瞥了一眼,吹了吹落在眼前的刘海说道:“吆,是大兄弟啊。你来的也不晚啊,上班的铃声还没响那吧?”说完她又扭回头,弯下腰挥动着扫帚继续扫雪。她一边干活,一边又开口幽怨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呀。你姐夫人家提前找了个好地方享清福去了,那地方不受累不挨冻的,也不回来看看我。就剩我一个人啦,勉强活着吧。在家里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来单位找点活干,也是个营生啊。”。

胡姐这一扭头,我才发现单从后面看她的身材十分迷人,实属一流,但是转过身再看,落差很大。虽然不能说她是十分的丑,但至少有七八分的不漂亮,眉眼都长得随意,甚至是简陋,还有龅牙,脸上没有出彩的地方。不过她皮肤白皙,多少弥补一些缺憾,找回了几分颜面。我明显觉得她再扭过头干活的时候,身体弯的更深了,腰臀扭动的幅度明显地增大。谁也不能断然否认她这是在炫耀自己的优势,一个女人性感迷人的程度。一个成熟的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性成熟的女人,这种成熟没有年龄的限制,只要她成长倒一定年龄,就会体验成熟,然后体验到性成熟。接着就会本能地展现性的彭发,以便引起男人的目光,坚决地维持着世界的存在。随着她越来越成熟,她这种展现会越来越纯熟,以至于她自己都无法确认她是有意的展现,还是无意的吸引。本能就是在有意无意中生长,凝固,然后在我们的头脑中占据一条神经,引导我们的行动。

我和赖子都放缓了脚步,就是为了尽量慢慢地经过这个门口,从她身后走过。虽然在一个清冷飞雪的早晨的注视,只能使我们心中产生阵阵悸动,不能再渴求,占有,那个光滑白皙的身体,但注视后的感觉却留下了时常会浮现出来的痕迹,说不定会飘落在未来的某个夜晚,某个黄昏,某个时空里,催发我们去获得快感的行动,加快我们去捕获猎物的脚步。眼看要走过煤场门口了,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冲着那个扭动正欢的女人说:“胡姐,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兄弟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嘎嘎新的小伙要不?顶花带刺的!”

“说什么鬼话呐!嘎嘎新的留着给你自己的姐用吧!”听到这话,胡姐气恼地把扫帚扔在地上,转过身来,掐着腰,怒火冲天地大声说道。也许人家本来就是贞洁烈女,容不得半句下流的调戏,也许是她刚刚起劲地展示迷人的腰臀,发散内心深处的引诱和欲望的秘密被揭穿,所以这个女人才如此恼羞成怒,立刻做出一个坚硬的样子,掩盖了自己刚刚私自酝酿着欲望的过程。

“我没姐啊!你不就是我姐?”赖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

“那就留给你······”胡姐还是火气十足地说。但是显然她对赖子十分了解,领教过她的赖劲,自知不是对手。她这句话的后面一定是更难听的,但硬是没说出口。她转身就朝煤场里疾走,也没捡起地上扫帚,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还和我整这些不能行的,我打眼一瞧就知道什么货色,走着瞧。”赖子撇撇嘴,依旧笑眯眯地说。

“多此一嘴啊,大早晨的惹了一身骚,何必啊?”我假装同情地对赖子说。

“骚不好啊?你不喜欢骚?嘴上骚,不一定就真骚!”赖子有些兴奋地说。说着话,他朝下使劲地打了滑出溜,一下子滑出了老远。

我们来到院门口,看到老王头用自制的带长把木挡板,也在院门前除雪。看来他已经干了有一阵子了,院前面那片水泥地差不多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他现在正在院子里面清理着。

“脱裤子放屁啊!雪还没停呐,等雪停了再弄就不行。这老头也该退休了吧?”我偷偷地撇撇嘴说。

“你连这个都不懂,今天是星期几啊?这老头子伪满时期当过把头,你算算他现在多大了?他赖着不走,是想等家里的X丫崽子到了年龄好接班啊。人家和上面有关系啊。”赖子说。因为赖子经常朝那帮老娘们儿堆里钻,她们又个个都是家长里短的传播机,所以院里院外,山上山下,谁家有个大事小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等他孙女长大接班?”我不解地问。老王头这么大年龄,有闺女的话,我们也的叫阿姨了吧?

“老X头子年轻时逛窑子,玩坏了身子,不生育。他家的丫崽子是后来要的。”眼看要进院子了,所以赖子压低了声音说。

“逛窑------”。

这时从院子对面那片低矮的小平房里隐约地传来哭号声,虽然不是很响,但是如此寂寥的早晨似乎加剧了这种悲鸣的扩散强度,所以还是非常清晰地钻入我的耳中。我凝神细听,还能分辨出哭声不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有老有少,里面还夹杂着一声一声的呼唤,好像是在喊“爹啊-爹啊-爹啊------”。

我看了赖子一眼,他好像正在琢磨什么事,没听到哭声。我刚要提醒他一句,就看长青从院子里急冲冲地走出来。

“王姨她家老头可能不行了!我一会要是不回来,帮我请个假”长青冲着刚刚走到院门的我俩说。不等我和赖子回话,他头也不回几乎是一溜小跑,直奔对面的一条小胡同赶去。那条小胡同里,雪地几乎都踩实了,不用问,一定有不少人来来去去的,从那里经过。杂乱无章的脚印踏出那一段繁忙,昭示着胡同的里面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王姨是我们的“伙夫”。她细高个,可以说非常瘦,皮包骨,但是你绝不能用弱不禁风来形容她,尽管她身上没有一点女人的肉感特征,前面也不鼓溜,后面也不喧乎。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截被消掉了枝叶的笔直的树干,而且看不出是枯木还是新干,更看不出是即将枯干,还是等待重新抽枝发芽。从面目上看,王姨年轻时绝对是个窈窕美女。

“晚了,人家都哭爹了,你个傻小子才去献殷勤,还能赶上趟吗?”赖子解开缠在头上的围脖,眯缝着本来不大的小眼睛,望着长青的背影说。原来他也听到哭号了,不过却没动声色,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悲鸣的缘由。说着话,赖子习惯性地捋了捋那两撇尖尖的小胡子,通常情况下,这是他脑袋里又产生了什么新奇古怪念头的代表性动作。果然,捋完胡子,赖子扑哧一笑又说:“哎,你说男人要‘瘪古’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XX啊?那XX玩意也特别硬啊!?”

“说什么鬼话呐?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我听了赖子的话心头一动,似乎蒙蒙忽忽地已经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不解地问。

“老王太太最近几天没来,你没看出来?!那老‘齁吧’也真他妈的邪行!捣鼓了一辈子也没弄出一个带把的,要进棺材了,还真鼓捣出一个来。”赖子看看四下无人,邪魔鬼道地说。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他自己捣鼓出什么来了似的!

“啊!王姨这几天没来,真是在家做月子呐?”尽管我有必要的心里准备,可还是吃惊地问。

“屁话!原来你小子的耳朵也不是老塞着X毛啊?”赖子推了我一把,用赞赏的语气说。

王姨前一阵子请了病假,由老王头代替她的工作,这事大家都知道。我刚看到王姨第一眼的时候,她正坐在伙房里面的屋里那个黑不溜秋的老木桌子跟前,怀里搂着一个大烟簸箩,一根接一根地捻着旱烟卷。看得出来,她卷捻旱烟的手法已经达到了心手合一的技艺的高度,眼睛已经变成多余的了。如此娴熟的手法,绝对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我暗地里替她掐算了一下,她几乎十几秒之内就能卷好一根烟,而且大小一样,粗细均匀。她一边跟人说话,眼睛还不时朝窗外,门外眺望着,一边动手捻卷着。不过有个小细节,还是叫明眼人看了会感到挺奇怪的,就是她在用细长的手指头卷捻烟杆的时候,或者在伸出舌头润湿烟纸的时候,通常会进入霎时的出神状态。而这种失神的样子又很明显,因为当时她和别人的交流会出现一个明显的停顿,好像经历过的这两三秒钟不再是均匀的流逝,突然变成了一截不透明的过往。这霎时的出神状态过后,王姨总是会多问对方一句:“啊。你说什么?”。

王姨为何有这个奇怪的癖好?前些日子,我也从赖子的嘴里问出了端的。原来王姨家的老头,就是她丈夫,是个病包子,得了一种慢性肺炎,已经二十多年了,用赖子的话来说就是个“老齁吧”。可是他的烟瘾特别大,大概也是破罐子坡摔了吧,医生多次警告他再不戒烟的话,就没几天活头了。但是他自称没事,还说抽根烟把痰引出来会好受一些,省得憋着上不来气。虽然这是烟鬼的鬼话,但是王姨也拿他没办法。他原来一天能抽三四包香烟,最近这三四年,眼见着自己骨瘦如柴,可能也是想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再说多活一天也能多抽几口烟不是吗?所以也想减点吸烟量,虽然嘴还是挺硬,但是心思就生出来了。王姨当然能看穿自己老头子的心思,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旱烟卷捻得再结实,也没有机器卷的装烟多,所以这样他一天虽然抽的根数没变,但烟量却减了不少。

或许是大雪封山叫我们这个山坳和外界陡增了隔离感,或许是刚才的心领神会,叫我头一次产生了和这个院子交融在一起亲近的感觉。说得明白点,这种亲近感来自你对一个处境从陌生到认知的熟悉程度。你不得不长大,按照一种习惯的秩序,按照黑夜白日强制更替的,永不间断的连续的惯性,你终于取得了独立办什么什么手续,填这样那样的表格,签上那个似乎必须是你的符号的名字的资格。然后你踏入一个陌生的空间,开始散播自己的印记,很快一片生疏的土地上就印满了你曾经留下的痕迹。就在此处,你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换着目光,产生一些念头,互相传递着有时模糊有时清晰的思想。言谈举止关切着周围的言谈举止,同时也被周围的言谈举止所关切,但是说到底,还是那些具有情欲意味的言谈举止,才能在你的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且这种印象还携带着当时的感觉活力,随时在你生命的某段过程里被触发,激活,随时左右着我们的判断和行动。

水房里,靠着一个地炉子的硬木的长条案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铝制的饭盒,盒里时常冒出自己的鼻子闻习惯了的饭菜的香气。一进院门,朝左一瞥,那边小径通幽,不用鼻子,光靠眼光和心思你就能知觉到一股臊臭味徐徐而来,因为小径的里边就是自己时常痛痛快快拉屎撒尿的地方。这是一种毫无理由却有十分把握的确认,有了连续的相同的确认,说明你已经跟一个地界有了固定的链接。

我也蹲在下水池子的水泥台上干起了“细活儿”,学着赖子的做派,一边一边地不厌其烦地淘饭盒里的那点米。淘米现在对我来说指定是细活无疑了。不过说实在的,做这个细活也用不上多大心思,我还是心猿意马想着王姨的事。

“瞧瞧,瞧瞧!你这个地方还是肉鼓鼓的!老蒋晚上摸着一定稀罕得宝贝似的吧?看看我的,都瘪茄子一样了啊!唉。没人痛,没人爱摸了啊!”院里的一个姨说,她在开口之前一定拍了另一个人的屁股,拍得“啪啪”直响!过后又拍了自己的。

“老骚X!没正行!我替你摸摸吧,舒坦了没?呵呵。你说也是的,我都奔六十的人了,为啥到时候底下还是红鲜鲜的,烦死个人了啊!”另一个嘴上说烦人,可听那口气明显是在炫耀。

“正好啊!再叫老蒋帮你整出个一男半女的,也能铆劲吃鸡蛋了!你看人家大王,末了还不是又弄出一个儿子来?要不是现在这X事有人管,不叫生养,还不是总算下了一个可心的崽子吗?”这一个也是羡慕得心里直痒痒地说。

“是啊是啊!邪门儿啊!你说大王刮掉的这个儿子真是那老‘齁吧’弄出来的吗?他都要散架子了啊!还能爬上身吗?就算能爬上去,齁吧气喘的,能有多大能浓水?”另一个哼哧了几声,放了一个响屁,疑虑重重地地说。

“大王朝身上揍呗!然后使劲······把那一XX头浓水子挤出了就行了!大王可不是能搞破鞋那种人。再说她比我还干巴,要腚没腚,要奶没奶的,那个骚老头能看上她啊?”这个可能也上来劲了,浪声浪气说。

“这可没准啊,蔫吧人都做邪乎事!哈哈,你经常给你老头子使劲······”

“呵呵。你不给他------”。

就在王姨请了病假的几天以后,吃过中午饭,我突然闹肚子。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可能因为我小时候没吃过几口母乳,再加上那时的父母也不拿孩子当回事,吃的也是凉一顿热一顿,饥饱没准,所以把脾吃坏了,只要吃不对劲,不是干燥,就拉肚子!我跑到便所里,蹲了半天,总算把闹内乱的肠子肚子安抚好了,正要起身。院子里的两个大姨一溜风也冲进了便所。

我们库里的厕所是穿堂的,男女都走一个大门。里面间壁出两个蹲位给女人用,外面有两个蹲位给男人用,虽然中间隔着一堵水泥墙,但墙是不封顶的,顶端留着一截通气的,所以一点不隔音。两个大姨没准就是被王姨回家坐月子的事触动那根心里的痒痒弦,早就按捺不住要找个阴暗的角落一起唠点裤裆里的那点事,过过骚瘾,找找以前当小娘们儿的感觉,所以一进便所,脱了裤子,腿一叉,就急不可耐地说开了荤话,也没顾上注意隔壁有没有人。

她俩在那边发飙,叫我在这边觉得很尴尬,本来我的腿都蹲得有些发麻了,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敢起身提裤子。说实在的,那个男人不喜欢听老娘们儿唠骚磕呢?她们唠得越热火,咱们就越觉得来劲,好像过了什么瘾似的。我大气也不敢出,硬咬着牙根坚持着,可是这两位大姨的“蹲功”还像特别好,拉也拉空了,撒也撒净了,还在那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没完没了地唠炕头上的损事。最后我没挺住,想轻轻地活动一下腿脚,可能整出了动静。

“哎。那边好像有人啊!咱这院里可有小伙啊,叫他们听了去,咱这老脸朝那放啊?”

“还不是你先发得骚!小伙就小伙,小伙好啊!哈哈。”

“算啦算啦,还没骚够啊?赶紧提上裤子夹好腚沟子走人吧!”。

我在水池子边上又把腿蹲麻了。我回过神来,仔细朝饭盒里一看,盒里的米已经少了一半。准是刚才我心不在焉,回想着厕所里的损事,把这“细活”干砸了,把那些米都淘进了下水池子里。

“罪孽啊!有你小子这么淘米的吗?!”我刚刚朝饭盒里加好水,把饭盒放在木架上。老王头走了进来,他看到水池子里散落着一片白花花的米粒,大声训斥着我。不过老王头很快就变了调,他那一脸横纹里竟然冒出了少有的下流的笑意,用手指着我的裤裆又暧昧地说:“快把自己的小鸡掏出来啄啄。贪污浪费,极大的犯罪!”

“掏什么小鸡啊?我这有现成的老母鸡。”这时保管员“眯眯眼”拎着一个大柳条筐走进水房插嘴说。她把柳条筐放在下水池子的边沿上,这筐里装着三只活的黄毛老母鸡,“咕咕”乱叫着。“眯眯眼”放下筐,可能是刚才一路拎着筐把她累坏了。她站在那喘了几口粗气,快速地活动着手指头又冲老王头说道:“王师父你先替我照看下啊,我先去大王那里看看啥情况。哈,这事咋能赶到一起来了呢?少见少见啊。你再帮我请个假,有事的话就去大王家里找我。”说完话她急匆匆地走出了水房。

“自己不下蛋,看着别人老了老了老下蛋,取经去了啊?”老王头看着“眯眯眼”走远了,丛筐里抱起一只老母鸡,放到下水道的池子里,然后自然自语地说。

“眯眯眼”和马姐仿佛的年龄,她戴着一个大眼镜,所以从眼镜的光晕里外人还真看不出来她那双“席篾拉的”眼睛。说来也怪,“眯眯眼”除了眼睛小,其他方面都是标准的漂亮女人样儿,身材啊,面庞啊,都不输给白姐。造物者就是这样,造就了一种完美,然后必须造就一些不完美来衬托完美。“眯眯眼”结婚许多年了

,可也不知道啥原因,一直没生育。

我没说什么,其实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麻木或者是习惯性的客套地轻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王头这样暧昧的表情,我竟然被一种情景攫住了,突然处于失神状态中,产生了一种奇怪但又非常强烈的联想。我突然觉得整个院子都被异样的情绪笼罩住了,这种异样的情绪从王姨请病假回家坐月子那天开始扩散,越来越浓,渐渐地形成了具有魔力的气场。凡是在院子里活动的人都会被感染,表情中全带着既暧昧又鲜明的“色”彩,说出话来,听着全都那么黏黏糊糊,性意味十足!有了如此强烈的念头以后,我不由自主地在水房里四处打量起来。我的眼光所到之处,虚空中全都凸现出一幅幅扭摆着的女人的臀胯,还有隔着衣服晃晃悠悠的两个鼓胀的大肉球。因为身体上面没有头,所以看着身形像是王姨,但明显比她丰满,肥盈。这应该就是一般女人的缩影,曾经留在我脑海中的许多个女人的肉体的投射。也许正是王姨的身体了有了变化,她在没请病假之前曾经在水房里不止一次地不同以往地扭摆过,当然她准是无意识的,那不过是一个母体处在孕育状态下的自然反应,是种本能的无法按捺住的招摇!而我不过是重现了当时注视过后一直无法消散的景象,因为这景象出现之时就伴随着强度很大的新鲜感,在我的感官上留下冲击过后的活力十足的痕迹,一旦被某种情绪撩拨,当时的情景就会自动浮现出来。

“老张老张!老张来没来?赶紧把休息室里的饭桌子鼓捣鼓捣啊,当了一辈子木匠,那点屌活都干不好,咋越修越逛游啊!妈了个臭X的!”

“来了来了,修那个桌子啊?主任?”

“妈了个臭X的。你都修了好几回了啊!还问我?今天必须给我鼓捣结实了,过后我要验收,再像你裤裆里的屌似的,一碰乱逛荡!我扣你工资啊!”

“唉。那破桌子用了多少年了啊?我上山时这破玩意就在那破屋里穷逛荡。当初是谁做的啊?用什么木头做的啊?我也当了一辈子木匠了,楞是没看出来。木头太硬,不吃钉啊?”

“妈了个臭X的。你跟那个师傅学的木匠啊?木头都认识你,你不认识木头?这木头可是------”

“主任。我把你的意思跟王姨说了,她说真是太麻烦领导了啊!等方便了以后一定好好谢谢领导。”这时长青从外面急忙走进院来到主任的面前说。这时我也来到了院子里。

“谢个屌啊!什么X事啊,都赶一起去了。”说到这里,一向不苟言笑的主任,也暧昧地笑了一阵子,然后流了流气地又说:“也是,真他妈的是‘X’事和屌事赶一起了,那个刚生,这个入土,热闹啊!”这话说完,他走过去,推开休息室的门,探进头去朝里边喊道:“哎!你们几个,别没事闲扯X淡了,快把屋里收拾收拾,今天大王家办事,要是亲戚来多了,她家里放不下就她领咱院里来。你看看这屋里造的,人家外人看到了,不给我丢脸吗?!”。

“主任,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领导啊!关心职工的疾苦!”院里的老木匠竖起大指冲着主任直点头,听着倒是有几分真意地说。

“瞎拍啥啊?这算啥X事啊!她是我的老职工了,比你进院还早啊!她家里出了事我能不关照关照?快给我干活去吧,饭桌子鼓捣不好,我照罚不误!”主任被老木匠捧得显然很受用,但还是硬装严厉地说。剋完了木匠,主任扭身进了屋。

我们院子里的老木匠看着还不到五十岁,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的几颗门牙都是假的,再加上他的着装总显劳动人民本色,总是半新不旧的,色调也总是灰

黑深蓝三种颜色,所以大家都喊他老木匠。老木匠属于哪种嗓门又粗又高,放屁打嗝都惊天动地,但是干起活来却摸不着头脑,心不在肝上的男人。他当了二十多年木匠了,至今干点活还时常被锤子砸坏手。

老木匠有个跟赖子一样的爱好,就是喜欢在老娘们儿堆里泡,没事唠点黄嗑,放放臊气。他还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就是一年四季都戴着一顶蓝色布帽子,帽子里面可能还特意加了衬垫,前面的帽檐突起,好像大盖帽似的。

雪下这么大,基本上就算封山了。除非有特别急的活,我们才能出车,否则我们一天就无事可做。一般情况,遇到这样的天,我和赖子,长青几个年轻的就躲到车库里,或者锅炉房里耍钱。中午大家把带来的饭菜凑一起,谁赢了谁去买酒,然后喝他一下午。下班的铃声一响,就散伙,拍拍屁股各自回家。

我朝院子那面张望了一下,车库门前那一溜的雪显然已经被人清扫过,而且我们自己的库眼门前还立着两个对称的大雪堆。从这边看,那雪堆还有形状。我定睛一看,那两堆雪仿佛两只蹲卧着石狮子,越看越有样儿,越看越像!不用问,那是幽净的大作。幽净心灵手巧,而且有很高的艺术天赋。他的字写得非常漂亮,而且时常表现出艺术巨匠的才华。这一冬天里,赶上下雪,只要没活,他就在院子里摆弄雪玩,随便在那撮起一堆雪,拍实以后,他用手在雪堆上似乎是随意地划拉几下,抠弄几把,雪堆立刻就成型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雪雕便做成了,有动物,有人物------他想摆弄出什么样子都不成问题。

我朝那边走过去,本想去库眼里找幽净说会儿话,然后跟他借本书找个暖和的地方看他一天。因为今天耍钱这活儿一定是要泡汤了,好赌的长青和赖子一会都要去帮着王姨忙活事儿,就算我能把幽净硬拉着当牌架子,再想找两个人凑一局也实在是难。赖子是一个天生好掺和事的,院里院外,谁家有事,只要没活能请假,他必须到场。长青去王姨家跑前跑后,一定是奔着她家那个闺女去的。据说王姨家有五六个姑娘,个个如花似玉。

我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幽净从锅炉房里绕过来。他手里还是端着一大盆刚刚洗好的衣物,看来他也约摸今天大雪封山不会有啥活干,所以洗的格外多,那冒尖的一大洗衣盆衣物都洗得干净鲜亮。我仔细一看,盆里竟然有女人的衣物,花花绿绿的,好像还有被罩子,床单子什么的!我紧走几步,打算调侃他几句。

“按住!按住!快都上来啊!你们!”

“快找个绳子!快点!”

“把裤子褪下来!哈哈哈”

“系上系上。啊嘎嘎噶------”

“吊起来,吊起来!哈哈,哈哈哈------”

“老实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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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休息室里一片大乱!那里边的几个大姨好像合伙跟谁打群架,闹得屋里乒乓,咕咚,哗啦------一通乱响,里边还夹杂着气喘嘘嘘的叫嚷声。屋里乱了能有个抽根烟的工夫,那几个大姨全都从屋里冲出来,围在门口疯疯颠颠嬉笑着。她们几个笑成一团,互相递着坏眼色,还不时地冲屋里指指点点,摇头晃脑,你掐我屁股一下,我拔了你脸蛋子一把。

“赖子!滚出来!今天不到中午,谁也不许给他解开!”她们闹差不多了,一个大姨冲屋里喊道。

“你要是装好人!赖子,小心我们连你也扒了,可不管你是小伙还是老伙!”

“是啊。他不是愿意拿出来晾吗?今天叫他晾个够,不晾干都不行!”

其他几个人立刻随声附和着。很快,赖子就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刚出来时,赖子还绷着脸,假装没事人似的,抬起一只手,用大指和食指不停地抹擦着自己的小胡子。可是他关上门以后,就笑塌了腰!最后笑得直不起腰了,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冲那几个大姨暗暗地竖大拇哥。他看到我正回头冲这里张望,又连连地朝我摆手叫我过来看热闹。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赖子把把休息室的门拽开一条缝儿,叫我朝里面看。

老木匠双手被绳子捆着,仰躺在屋里长条的饭桌子上。他的裤子被褪到了膝盖上,小头上系着一根细线,线的另一头拴在顶棚的灯泡上。可能是他只要下身一动,小头就会被勒紧,疼痛难忍,要不就是被几个疯娘们儿作浸得筋疲力尽,老木匠虽然没被五花大绑,也不敢随便乱动。他老老实实在那躺着,不过嘴倒是没有闲着,一直在呼呼气喘着骂街。他听到门响,翘起头来看到我正探头朝里张望,马上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焦急地说:“小啊,小啊,快进来帮我解开下面的线,那天我帮你哗啦个天仙一样的媳妇。你是新来的,可不能跟她们一样啊。快点,快点。”

“我看谁敢替他解开!”我正要有所表示,大概就是那个在厕所里拍人家屁股的大姨一把拽开赖子,然后一脚把门踹严实,扭头冲我和赖子说。

“上锁!”

“对啊,咱把钥匙拿走,看看吃鸡蛋的去吧,有啥活没有。”

“是啊,人家领导都发话了,走吧。”

几个大姨又炸了锅,七嘴八舌,嚷嚷了一阵子,连推带搡,把我和赖子哄到一边。她们过后真把门锁上了,揣着钥匙扬长而去,到王姨家帮着张罗丧事去了。我问赖子这是怎么回事,赖子说老木匠到休息室里收拾那个晃悠了许多年的饭桌子,平时没有什么咯吱牙的,他的嘴都闲不住,非得找点疙瘩嗑,泡在这群老娘们儿堆了过嘴瘾。眼下出了这么一桩巧事,王姨刚做了月子,她家老头过世了,他更有发挥的余地,编排的空间了。老木匠一边修桌子,一边和那几个老娘们儿拿王姨家的事闲扯X淡!说着说着,一个老娘们儿不屑地斥了他一句:“你个老骚泡卵子也就动动嘴吧!你看人家老齁吧,要蹬腿了还弄出个儿子来,本事啊!”

“哪算个什么屌事,不就是挣命挣出点尿水子吗?我把家伙拿出来吓你们一溜跟头,我叫你们挨个来,把你们都伺候出鼻涕泡来,那叫美啊!”老木匠拍了拍裤裆猛吹起来!

一定是人家被老头子整出了儿子的事情里面充满着性的味道,惹出了几个大姨心眼里的“粘涎子”,拨动了那根痒痒弦,叫她们同时产生了妒忌,羡慕,想望,等等复杂感情交织在一起的心里状态。正是有了如此异样又相同的感觉,才使她们产生了默契和感应。所以老木匠刚刚吹完,她们几个互相递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哄而上,把他裤子扒了下来。大概在她们的潜意识里都有这样的念头:人家的老头子咋那么能耐!看看别人的家伙都是啥样啊?

老木匠被几个老娘们儿锁在休息室里晾了能有半个多小时。赖子去帮王姨家忙活事,他的嘴快,放个屁的工夫,就把这事轰扬开了!院里院外的人来了不少,都扒着休息室门上的玻璃观看西洋景。还有几个院外面的老太太也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竟然也趟着大雪摽着膀子赶来看热闹。大家看后,都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己。有的都笑岔了气,蹲在地上好半天也站不起来!后来还是主任找来备用的钥匙笑呵呵地骂了一句:“妈了个臭X的!这几个虎X娘们儿,把人冻感冒了,我叫她们包赔医药费!”然后替老木匠解了围。

老木匠的事情刚闹腾完,眼看就到十一点了,再混个把小时,就该填肚子喂脑袋了。吃过午饭,找个暖和的地方闷一觉,再一混,就该下班了。

“妈的!多大的屁股啊!就剩一卡子远了就不会自己走上来!非叫我去拽!妈的!”我正和幽净在车库里闲聊,老李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好像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开车门,没好气地又说:“哎!你们俩,别在这里闲扯XX蛋了啊。找一根大绳子,跟我去拖尸倒儿!”

“尸倒儿?”我还以为叫我们去王姨家拉她刚刚咽气的老头子去火葬场呐!所以脱口问道。

“又上不来?”幽净已经明白过来,也问了老李一句,然后冲我一笑又说:“大领导上山来了,轿子打滑上不来了。”。

原来今天是星期六,局里的几个头头都要上来洗澡,一般情况下,局里的领导都是在早晨上山。怪不得早晨我看到老王头在门前扫雪,我说他脱裤子放屁,赖子问我今天是星期几,敢情老头子是在干面子活啊!

从山下到我们库院有一条不算太窄的柏油路,说是一条柏油路,因为这路原来曾经是柏油路,靠下面那段还好,虽然路上也是坑洼密布,但总算隔不远能看到整块的柏油路面。看到这样的情况,你只能说那是柏油路面上有些坑。可是越朝上走,就很难看到成块的路面了,如此,你只能说这是坑中有点柏油路了啊。也不知道这路修了多少年了,更不知道这路多少年也没维修过了。不过叫人奇怪的是,就在我们院子上面的山脚下竟然还有一个市政公司的采石场,他们生产出的碎石子就是用来铺路用的。

离我们院子最近的一段路是笔直陡坡,能有个一百来米,这也是最烂,汽车最难爬的一段路。天好的时候,汽车要想开上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司机都把油门踩到底,嗷嗷叫着慢慢地爬,稍有闪失就会憋灭火,朝下打出溜。赶上个雨雪天,不常走这条路的司机一般都不敢朝上开车,都把车停在坡下,跑到我们院子里来找司机替他们开上来。

一辆样式陈旧可外表崭新锃亮的上海轿子停在坡下的拐角处。轿车的司机看来跟老李挺熟,他一口一个李叔叫着,点头哈腰地先敬烟,然后拿出十足的晚辈姿态,谦卑地说:“李叔,给你添麻烦了!添麻烦了啊!哈哈。”

“什么水平啊?你不也当兵的出生吗?给咱军人丢脸!这点小坡都冲不上去?”老李一直板着面孔,抬手挡住他递过来的烟,不客气地训斥道。

“是啊是啊。我这点水平那敢跟李叔比啊!车太小,轻飘飘,一打滑就翘尾巴啊!实在嫌费事的话,我让位置,李叔你帮着拱上去的了?”司机被老李一顿叱,明显地感到有些不快。他面露些须愠色,但随即就被硬挤出的干笑掩盖了,依旧客气地说。不过他这话说得也是绵里藏针,那意思就是:我不行,你来啊?

“哈。鬼话!你这壳里太窄,我嫌憋屈,还是留着自己坐吧。”老李也不傻,他当然能听出轿车司机的话中话,但也没敢接招。就在老李说话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有一抹狡黠的神情从他脸上浮现出来。

轿车的窗户上挡着纱帘,里面的大领导一直也没露头,也没啥表示。我和幽净拴好绳子,老李启动了大车开始朝坡上拖小车。老李的驾驶技术绝对一流,而且因为我们院子处在特殊的地理位置上,所以拖车这活儿,他也经常干,经验十足啊。按理说,他把轿子拖上去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回他把轿子拖到半路上就撂挑子了啊。我看得出来他在搞小动作,故意叫大车也打滑,然后刹住车,下车煞有其事地看了看路况。我以为他要使出最后的绝招了!就是叫两个人一边一个站在车厢的尾部,然后随着车子的摆动抓紧车厢板顺势使劲颤动。他用这招,一般的陡坡,滑坡,都能开上去。

“不行啦,不行啦!看来只好回院子里拉点炉灰垫垫了啊!”说完这话,他也不征求谁的意见,马上对我和幽静说:“把绳子解下来。”

“这么深的雪,还不得拉半车炉灰啊?”幽净也看出了门道,有些不满地冲老李问道。

“要不咋办?我都拖不不上去,你问问谁还能拖上去?要不你式式?老李鼓着金鱼眼瞪着幽净,反问道。

“多大点事啊!”幽净平时很少和人抬杠,这天却有些反常,他顶了老李一句。走过去,从我们的车上解下绳子,不以为然地冲老李摆了一下手说:“我来就我来。”

“你连车都不会开,来什么?”老李迷惑地问。

我也以为幽净在开玩笑,他的确不会开车啊。可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幽净竟然把绳子放在肩膀上,冲着司机说道:“师傅,打着火,我替你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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