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尤簌之前反常的举动,小牧童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是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日阳高照,清风满怀,这样的天气,适合踏青,适合放纸鸢,适合会情郎,而她尤簌大爷没有情郎,所以她只能一路踏着青,一边朝着远处的小村庄去赶着逛庙会了。
一路上草木葱荣,再走了一会,尤簌和小牧童坐在大黄牛背上渐渐的能够听到那不远处潺潺的水声,那声音如环佩相击一般悦耳,让人顿时觉得心里安然。
人生难得是心安,尤簌摇摇晃晃的坐在大黄牛背上,听着那如环佩相击的美妙之音,只觉得十分的安然。
而不远处,那丛林深处却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看着。
那一双眼睛如秋水一般澄澈,又如黑曜石一般高贵深沉。
那一双眼睛看起来似乎会让人坠入其中不能自拔。
他站在那里,一身白色的衣袍在微风中微微的飘扬起来。
他的眉眼之中带着几分温润,但是又隐藏着几分英气。
但是他的眼眸之中却是带着几分忧伤,他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然后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上竟然起了一层蒙蒙的雾气。
林中山岚幽幽的飘动着,仿若天上的仙境,而那男子站在那摇曳的山岚之中,更是宛若天上的仙人。
林子不远处尤簌依旧悠哉悠哉的骑在牛背上唱着歌看着风景。
尤簌觉得她这次出来算是对了。
虽然开始是因为浮华山天气的原因,但是出来了之后才知道这河山大好,要是她一直都窝在那个小山头上,恐怕到以后她会后悔的。
她记得她老爹以前一直跟她说,只有走的远才知道天高地囧,也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渺小。
那时候她在浮华山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的惬意,虽然生活极其的平淡,基本上乏善可陈,但是她倒是不在意,觉得就这样活着就挺好的。
可是到了人间之后,看遍了人间烟火,却觉得之前那些日子都太乏味了。
在人间虽然每天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可是尤簌觉得现在她的生活里有了那么一股烟火气了,不再似以前那般单调了。
也是到了人间,她才渐渐的明白了为何小时候她老爹一直跟她说人间的好。
这里确实好,即便这里有那烟花之地,但是也有那些勤奋奔波的人群,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可是就是这样的不同交织在一起才显得越发的有趣了。
这人间有好人就有坏人,好人的存在让那些坏人显得更加穷凶极恶,而那些坏人的存在反过来也让那些好人显得更加的善良可贵。
人间的这些人为了生存而不停的奔波着,他们离开又重逢,他们分散又相聚,他们哭着笑着活着,烟火气十足。
尤簌渐渐的觉得她活的也想一个人了。
她喜欢这人间的山水,喜欢看人间的热闹,喜欢吃人间的饭菜,喜欢骑着一头大黄牛肆意的晃荡。
只是短短的几天,尤簌觉得之前她在浮华山度过的那数百年的时光都如同过眼烟云一般,似乎是一场梦一般。
她想或许是人间太过于精彩了吧,以至于她竟然“忘了本。”
可是她喜欢自己的忘本,她甚至打算以后就在人间找一个市井之处定居下来,当然,这还是先要排除她老爹这一个因素,毕竟她现在还在惆怅着要如何说服她老爹不去东海。
不过她觉得很难。
她老爹这次之所以肯出来完全就是为了把她送到东海当太子妃的,要是她说不去,那一定要找一个极其有道理的理由,否则那事态就严重了。
关于这个,尤簌暂且不去想,毕竟那也不是愁一愁就能够解决的,好不容易出来了,应该好好的看看风景。
关于她老爹的事情就都暂且拋诸到脑后吧。
那爆竹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尤簌把手平放在眼前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村子,那村口站着许许多多的老少爷们儿,个个都精神抖擞满脸欢喜的站着看几个壮实的男人放鞭炮。
鞭炮一响,那些个孩童激动的不得了,活蹦乱跳的,开心的非常。
而又有几个大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簸箕,里面放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那些小孩本来在高兴的看放鞭炮,这时有一个小孩看见了那些拿着簸箕走过来的大人,满心欢喜的跳了起来,然后拉着一样的伙伴就朝着那些大人们飞奔而去。
那些小孩跑到大人面前,伸出那一双双的如莲藕一般柔嫩的小手直接往那簸箕里面抓。
他们抓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东西往口袋里面放,因为手太小,抓的太多因此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有很多都掉到了地上,而那些大人们也不打骂他们,只笑着看着他们去拿,完全没有了平常的严肃模样。
小孩们把身上的口袋都填满了之后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尤簌看着那里如此的热闹,恨不得即刻就飞到那里去。
可是她撇撇嘴看见一旁的小牧童,心里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看着那里一片热闹,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再过没多久就到了,慢慢走。
小牧童骑着大黄牛骑了一路,摇摇晃晃的让他有些困了,因为尤簌坐在他的后面,他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倒在尤簌的怀里就开始睡了。
尤簌看着倒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牧童,浅浅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望了一眼晴空,是时,那一轮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像是一轮金镜一般悬挂着,让人看的刺眼。
即便阳光炙热,但是因为从林子旁边经过的缘故,风儿时时刮过,因此坐在牛背上并不觉得热,反而还有几分的凉爽。
林子中,那个男人依旧站在那里,他此时坐在了一根粗大的树干上,那黑色的衣袍在空中微微的飘荡着,仿若仙人一般。
他此时手中拿着一个埙,那如玉一般的手指在那几个孔上面跳动着,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那男人的唇十分的薄,他轻启薄唇看着远方,然后吹奏着手中的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