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歌第一个发现他醒了，见他要动，忙道：“珩珩！别动！你受重伤了！”
云珩反应似乎有些慢，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眨动，静静注视着苏夜歌。
他的眼睛太黑，眼神也静，看得人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悲凉之感。
他肤色白皙几近透明，小小年纪，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安静的让人心疼。
“珩珩？”苏夜歌尝试着叫了他一声，心底微微忐忑。
云珩他还不到十四岁，但是忍耐力却超乎人的想象，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流露出疼痛的表情，神情淡漠，似乎中了箭的人不是他一般。
而且如果不是大夫指出，他们到现在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腿竟然被打断了。
断腿之痛他竟也能忍住，实在是……
苏夜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是每每看到他的眼睛，心里便觉得微微刺痛。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正想着，苏夜歌的忽然觉得袖子一紧，低头，便见珩珩轻轻拽住了他，他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声音更是低哑微弱，苏夜歌第一遍没听清他说什么，不得不凑近。
然而等听到他说什么，苏夜歌不由僵住。
这一个愣神，致使身后有人朝他砍来他也没发现，幸好云翊即使截杀了那人，朝他沉声道：“小心！”苏夜歌这才回过神来。
苏夜歌低头看着目光苍凉的云珩，心底顿时揪痛无比。
只因刚才珩珩对他说……
“你……真的不是我的父亲吗？”
苏夜歌可以清晰的看到云珩眼底的渴望。
原来，他……渴望着他的父亲。
渴望到了近乎悲哀，近乎乞求。
苏夜歌心头涩然无比，他还道云珩与他父亲一般，生性淡漠。
可谁知那不过表面而已，心里却与那个女人一般，最是重情。
这样重情的一个孩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那么浓烈的悲伤，何其不幸。
苏夜歌缓缓攥紧了手，却只能摇头：“珩珩，我不是。”
虽然他也想成为他的父亲。
可是他终究不是……
云珩闻言眸底的最后一束光亮也消失殆尽，他慢慢松开了将苏夜歌的衣袖抓得有些褶皱的手，哑声喃喃：“那我父亲在哪呢？”
他扯出一抹虚弱苍凉的笑，喃喃，却有泪水缓缓流出渗透入发间：“你说……他是有多讨厌我，才宁愿去死也要抛弃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一句话，让苏夜歌心头震痛。
原来，珩珩将一切的错都归咎于自己了吗？
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所以曲容欢和云华才抛弃他，不要他。
原来，他怨恨的不是曲容欢和云华，而是他自己吗？
他看着绝望无助的云珩，哑声道：“珩珩，不是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
话到嘴边，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出口。
该怎样安慰呢，那是两个早已死去的人，珩珩再怎么痛苦，他们也不会回来的。
这心结是一辈子的，无法解开。
打杀声还在继续，随着民众越发疯狂，即便是曲家军也渐觉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