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帝国十三皇子到——”
欧阳左客推开三大隐世家族聚集的房间后并没有关上,瞻野楼每间单独的厢房都刻有静音炼金阵,而房门便是开关,门一旦关上,其外就算有值得小厮大声通传的人物,房中之人也是无法听闻。
“大哥,就是他!”樊枭上前半步,向正与他人攀谈的樊帆递上一句话。
“你确定那女子身上有你要的东西?”樊帆和煦的笑容一收,领着樊枭走到无人的角落。
樊枭换上一副阴鸠的脸色,咧嘴摇头:“不确定,但,此女有辱我的名声,该杀!”
“好,那我派人请他进来。”
樊帆不欲在这等小事上过多计较,他是樊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幼弟于四年前遭人偷袭,差点身亡,直到前不久才归家,并且掌握了一身炼金锻造本领,为弥补当年的照顾不周,替自己幼弟强出一回头又如何……
“请问,是哪位阁下要我一聚?”
少顷,樊帆派出的人领着沈渊一众人到来,沈渊站在门口礼貌地喊了一声,并未冒失踏入。
方才还寂寂无聊,被欧阳左客拉着到处结识隐世家族子弟的貂蝉李白眼神一亮,朝门口望去。
“这不是姬夜皇子吗?在下方才还在念叨你呢,快,快请进。”欧阳左客一副对谁都熟稔无比吃得开的模样。
“哦?不知左客王孙念叨在下什么……”沈渊皮笑肉不笑,踏进房间。
“当然是阁下在琉銮城闯出的赫赫大名啊!”
欧阳左客端上一杯酒,携风霓裳穿过人群,走到沈渊身边,对着房内众人大声道:“这位便是沧澜帝国的十三皇子,曾有以一敌百的煌煌战绩,当下正是晦测学宫宫首之位的热门人选。”
“晦测宫首?一个异国人也能担任?”
“沧澜的皇子,在我们瀚术招摇过市,依我看所图不小……”
“沧澜那位幽皇不是一直想要灭掉我们瀚术而后快吗?这回派自己儿子来当前锋?”
沧澜帝国的声誉在这些隐世家族口耳相传中风评并不好,以至于沈渊一进门便遭人敌视。
现如今,瀚术的三大隐世家族,以及其他不胜枚举的其他隐世小族皆是曾经为瀚术开国之主欧阳薪开疆扩土,后又急流勇退的赫赫功臣。
他们对欧阳王室的认可度甚至比当朝文武还要深,瀚术王朝是他们祖先跟着欧阳薪一同打下来的,当下有一个异国质子将要拿下瀚术四大学宫之一的宫首之位,他们心中好像插了一根刺。
十年百年之后,学宫若真交到姬夜手上,那晦测是瀚术的晦测,还是沧澜的晦测?
瀚术各方势力能容忍这些实力颇深的家族隐世,就是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隐世家族,名为隐世,实为监世,瀚术王朝有祸根出现之时,他们便会以雷霆之势出手,拨乱反正。
“诸位此番连传音密语都不加的言论说给本殿听恐怕不妥吧……”沈渊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对面不给面子,他也端起皇子的架子:“难道诸位想挑起两国大战,提醒诸位一句,沧澜帝国与娑罗妖朝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我沧澜与瀚术同为人族势力,本当守望互助,汝等在此挑拨离间,是想要置两国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将奕星带在身边这段日子,沈渊自不是浑浑噩噩虚度年华,一开口,站在两国的高度,沈渊现学现卖的大局观让众人哑口无言。
“姬夜皇子说笑了,这些小孩见识浅薄,老夫代他们向阁下陪个不是,还望姬夜皇子毋怪。”老者庄毕浩杵着拐棍站起身来和稀泥、打圆场。
再让沈渊继续说下去,他们隐世家族就成了置瀚术于人族大义而不顾的兴风作浪之辈。
“我自然不会跟一群‘小孩’一般见识。”沈渊耸耸肩,故作无所谓。
“你……!”
“欺人太甚!”
在场哪个不比沈渊大,被他指着鼻子骂小孩,就算三大隐世家族气量再好都忍受不了。
“这位姬夜皇子真是伶牙俐齿呢。”风霓裳朝欧阳左客传音。
“如此才好,姬夜他越是激怒隐世家族,他们才会念起当初欧阳王室对他们的优待,偏向我这个欧阳王室王孙。”欧阳左客翘起嘴角,感叹道:“姬夜皇子真是好人啊,先是搞得我那位宴王兄脸面尽失,现在又将隐世家族推向我……”
“大家先稍安勿躁,姬夜皇子是在下请来的,在下有一事向皇子请教。”
此时,樊帆走到人群之外,压压手,直视沈渊。
“舍弟四年前遭奸人偷袭,流落在外前不久逃回家中,姬夜皇子,可知在下为何要用‘逃’字?”
“不知。”
“舍弟在外四年,受人软禁,逼迫舍弟为其锻造炼金,舍弟苦不堪言,遂一次偶然的机会偷袭了囚禁他的贼子,历经波折方才归家……”
说道此处,樊帆顿了顿,朝人群中瞟了一眼,樊枭从人群中走出。
“樊枭,是你!我要杀了你——”
路巧儿猛的从沈渊背后冲出,张牙舞爪杀向樊枭,被奕星及时拦下,即便如此,眼中还是恨意难解,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幼兽,冲击着奕星的阻拦,嘴边喃喃:“杀了你……”
“怎么回事?”
屋内众人见到此幕满脸疑惑,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此同时,樊帆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那贼子还有一女儿,在舍弟蒙难之际对他非打即骂,舍弟当时重伤在身逃得匆忙,让这恶女逍遥法外,还请姬夜皇子将此女交给我樊家,在下定给姬夜皇子一个满意的价格。”
随即,部分隐世家族之人作恍然状,难怪樊帆公子会邀请一位异国皇子,原来里面还有这层缘由。
“此女不但长相丑陋,心思还忒的恶毒,该杀!”
“姬夜皇子,将这恶毒的女子交出来吧,之前的误会我们一笔勾销……”
隐世家族同仇敌忾之声不断,路巧儿成了众人炮轰的对象,她呆呆看着眼前颠倒是非的樊帆,看着眼神冰冷的樊枭,看着那群附和迭起的隐世之人,泪水顷刻间决堤,在奕星的搀扶下,失声痛哭。
那一双双弃之如敝履的嫌弃眼神,彻底击溃了她的心底防线,她没有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强大内心,没有虽万人、吾亦往矣的决绝勇气,她只是一个为父报仇的弱女子。
当所有人都批判她是罪恶一方时,她连辩解的力气都颓然消散。
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哭泣,不是在哀叹命运,不是在博取同情,只是准备着眼泪流尽之后迎接更大的困难。
“真是一千个人眼中,一千个哈姆雷特啊!”
沈渊向前一步,将无助地路巧儿护在身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在场谁也听不懂的话。
“姬夜皇子,你这是何意?”樊帆一番声情并茂的陈述之后,皱眉看向沈渊:“我听说姬夜皇子也是昨日才碰见此女,难道阁下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隐世世家……要强保下这个素不相识的恶女?”
“呵呵~,这位兄台真是好口才!”
沈渊讪笑摇头,目光掠过樊帆,停驻到樊枭身上,打量一番后语气嘲弄道:“原来是隐世家族的公子哥,难怪看不上看不上我这位义妹……”
“……不过,阁下杀了我义父之事又该怎么算?”
“你义妹……?义父?”樊枭一愣。
不只是樊枭,屋内的三大隐世家族之人,包括貂蝉李白奕星,欧阳左客风霓裳统统怔在原地。
“姬夜皇子请勿胡言乱语,你俩昨天才碰见,怎么就成你义妹了?”樊帆道。
“对呀,昨日我与我家妹子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妹。”说完,沈渊眼神充满宠爱地看向身后眼泪汪汪的路巧儿。
“你……”樊帆脸色很难看,经沈渊这么一搅,原本手到擒来的路巧儿又出现了变数。
“我什么我?既然阁下不说,那就由在下追究一番令弟的责任了。”沈渊一步踏出,站在樊枭面前,笑语盈盈的看着对方。
“长得倒是不错,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樊枭抬起头来,面带不解。
啪!
啪!啪!
下一刻,沈渊先是一巴掌下去,紧接着左手右手轮番开工,将反应不及的樊枭扇得鼻青脸肿,连牙齿都被扇掉两颗。
同为二等术士学徒,樊枭在沈渊面前却无丝毫抵抗之力,事实上,沈渊服下净血之珠后,其肉体更加搏动有力,武士修为已突破高阶。
一个学徒期术士,被高阶武士如此贴近,发生眼下一幕合情合理。
“嘶~”
“姬夜你干什么!”
“竖子猖狂!”
樊帆与庄毕浩语调充满怒火,沈渊的举动惊呆了屋内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替被扇得晕头转向的樊枭感到生疼,
樊枭缓缓回过神来,一脸怨毒的看着沈渊,手上拳头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
“干什么?”
沈渊取出丝帕,满脸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双手,厌恶地丢在地上,理所应当道:“他杀了本殿的义父,扇他两耳光怎么了?你们有意见可以扇回来。”
沈渊说完话,樊帆兄弟俩听闻有些蠢蠢欲动,却被杵着拐杖的庄毕浩用眼神止住。
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貂蝉李白两人呈合围之势,不动声色地靠向沈渊。
只要屋内真有人敢动手,下一刻定然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