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沈渊一面把玩着手中的鸳鸯珠,一面回顾有关屹北楚家家主楚川的情报。
楚川,自幼爱文厌武,对术士之道几乎毫无兴趣,最喜泼墨挥毫填词作赋,颇具文人风骨,声色犬马年近三十,楚家遭逢大难,几位亲兄全部丧命,楚家嫡脉难以维系,其父楚昂为传承亲血,逼楚川弃文从武,以二十七岁岁高龄修术士,后五年进阶正式术士,后十年习得楚家家主嫡传术法晋级二级术士,后五十年,楚家上任家主楚昂献身祭阵,保屹北海郡安宁,同年,楚川登上历史舞台,以三级术士修为接任楚家家主。
百年成就三级术士,超世之才,大器晚成,不外如是。
于风雨飘摇之际扛起楚家大梁,保下楚家世袭八百年的基业,尔后功成身退,那一辈的瀚术之人不无称为俊杰。
不过,那只是上半段。
楚川的下半段人生更为引人入胜,退居幕后的他一直无妻无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事一度成为楚家众人的隐忧,这种情况持续到楚川两百岁,他带回一位女子。
凡是见过那位女子的人,近乎无一能回忆起她的容颜、语气、身段,似乎关于女子的所有记忆都让人无声的抹除了,只知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其他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当大家都以为楚川要娶那位女子为妻的时候,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新婚之夜,聘装裱礼,满堂华彩,然而……前去迎亲的楚家子弟全部死绝,楚川重伤归来,嘴里面还含着半截断魂草,另外半截已然吞服下肚,其一生修为所剩无几。
第二天,楚川再出现在人们视线当中之时,满头青丝幻作花白,一夜白发!
楚川最近一次出现,便是四月之前的鲸落秘境嵌合本方世界,他广发英雄帖,邀天下群英共逐。
“女子,一夜白发,鸳鸯珠……”沈渊心头喃喃,目光愈发沉稳。
要说楚家耗心耗力,连在自家门口的原始秘境都不要,进入前却偏偏画蛇添足收取芙蓉夜白玉,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关联,打死沈渊都不信。
忽然,狂风大作!!!
吹得在场众人睁不开眼睛,猎猎海风将弥漫在鲸落秘境上白雾吹得波诡云谲,少顷,当人们睁眼之时,一位白发青年于鲸落秘境上空遗世独立。
“楚天,拜见家主!”
“拜见家主……”
“……”
楚家子弟见过礼,其他各方势力一一作揖拜见,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明日还要拿别人给出的东西,客气一番也是应当。
只是白发苍苍的楚川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一套,皱眉当头,语气有着一丝不耐烦:“晦测宫首是哪位?又有何事见本座?”
“一代一世一双人,执此鸳鸯共沉沦,花开有度何时见,葬海可埋佳人魂?”
沈渊淡然走出,一边走,嘴里还吟着一首小诗,随着楚川视线落下之际,缓缓摊开手中的鸳鸯珠,吟毕,巍然不动。
“你怎么知道这首《鸳鸯赋》?还有你手中的……是鸳鸯珠?”楚川目光变得凛冽:“你调查过本座!?”
“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晚辈所料不差的话,楚川大人命我等收集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芙蓉夜白玉,而是晚辈手中的这一对鸳鸯珠吧!”
唰!!!
下一刻,沈渊手中的鸳鸯珠消失不见,往白发青年看去,那一对明晃晃的珠子,此时正在对方手中。
“果真是鸳鸯珠,本座原以为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想不到真有此物,哈哈。”楚川忽的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好像肚子都快笑疼,笑声刺破天际,压过呼啸的海风,洪亮邪异,他头顶的白发随风乱舞,在看不见脸庞的情况下,宛如一个疯子,让下方众人见之发慌。
骤然,笑声停止,抬望眼处,可见两行清泪挂在楚川脸上,楚川将鸳鸯珠郑重收好:“说吧,你的要求。”
“第一,这对鸳鸯珠作价三千芙蓉夜白玉。”
“可。”
“第二,晚辈携五十四位晦测学员进入鲸落秘境,按成绩算便是55.6,领先第二名太多,应当独为第一序列。”
短暂的沉默之后,楚川再次点头:“进入鲸落秘境的规矩改一下,划分为六个批次,第一单独进入,第二、三、四名为第二序列,前十为第三序列,前五十位第四序列,前两百第五序列,其余合格证为第六序列。”
“什么!?”
“一早定好的规矩为何说改就改,楚家之人难道要言而无信?”
“对,凭什么,不服,我等不服……”
砰!砰!砰!
接连几声,方才那些跟着起哄大喊不服的术士学徒被楚川三下五除二击飞昏死过去,一声招呼也不打,说出手就出手,吓得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喧哗。
“不服?不服就给本座滚出屹北海郡!”
“凭什么?就凭这鲸落秘境是本座让出来的!”
理所应当,不张狂,不做作,楚川虽行事有些不近人情,却每一句话都回答到点子之上,他是俯瞰众生的三级术士,鲸落秘境在他家门口,他说规矩怎么改就得怎么改,天经地义。
“事不过三,小家伙,你还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
“还可以提一个!”沈渊脸上一喜,旋即又淡了下去:“前辈,在下尚未想好,可否留作以后?”
沈渊的话音落地,一阵狂风掀起,楚川的身形已经消失原地,天地间传来一道声音钻入他耳畔:“等你想好了,可以来楚家祖宅寻本座……”
楚川临走前所言施的是传音术,旁人未曾听见,以为沈渊白白浪费这次机会,那可是以为三级术士的承诺,在场众人无不可惜,看向沈渊的眼神也是百味陈杂。
瞎了双眼,却一跃而成榜单第一,并且让楚家家主强改规矩。
跟瀚术王朝三王子府撕破脸皮,进了鲸落秘境也不知能否还能出来。
世上千般际遇,谁又能说得准呢?
“左客王孙,承让了,看来本殿这对鸳鸯珠的分量还是挺足。”沈渊轻笑一声,抓住每一个能打压对方的机会。
“哼。”
欧阳左客不予理会,将头扭到一边,名列第四,还是属于第二序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一群虚弱病残先进去六个时辰又何妨,反正姬夜死了,其手上的东西还是会流到自己手上。
沈渊看穿欧阳左客的心思,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霓裳血裔,你那五百芙蓉夜白玉本殿决定赠与镇羌郡府,楚家长老,重新计数吧。”
“姬夜,你——”
闻声,欧阳左客猛地转身,怒目而视。
“怎么了,本殿的魔精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有意见?”
镇羌郡府的代表是一位中年,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术士学徒,掺杂在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术士中间,也不管是否丢脸,一脸市侩地谄笑,朝沈渊拜谢:“多谢姬夜宫首,宫首大恩大德,在下贾须仅代表镇羌郡府全员致以衷心的感谢。”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本殿不过是念镇羌郡府念得顺口,随便选的,纯粹是恶心欧阳左客一把,你不必心存感谢。”沈渊极力撇开自己与镇羌郡府的关系。
“小的懂,小的懂……”贾须会意退下。
至此,入境榜单拟定,晦测学宫独居榜首,紧随其后的是镇羌郡府、万花学宫、炼金殿堂,此三家为第二序列,而欧阳左客所代表的的三王子府从半个时辰之前的第一,被硬生生挤到了第三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