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向群激发血脉之力,砍碎了程兴的头颅。
“向老哥好武艺!”甘权上前恭贺。
“多亏了姬夜宫首恩赐,哈哈。”向群笑声粗犷,大战一场以后浑身畅快。
曾几何时,仰望不及的术士阶层,他如今可以一对一击杀,那高不可攀的,沦落脚下。
“向老哥说得对,这片区域快些清缴吧,姬夜宫首跟大人们还等着呢。”甘权派了几个人打扫附近的战利品。
魔精、魔植、奇珍异宝统统收走。
他们这也算是取之于恶,用之正道。
……
屠城行动一直持续到三更天,厮杀才渐渐平息。
陈留城,中央广场。
尸体垒成山,鲜血流成溪,尸山上摆着一颗头颅,血溪边跪满了人。
细观头颅,血沫染须,勾皮勒肉,那人正是陈留州城城守冯光。
陈留州城唯一的二级术士,在立功心切的夏元手上没称过五十回合,便身死道消。
而那些跪在广场中央的人,一个个诚惶诚恐,脑袋埋得很低,极力掩藏自身存在感,生怕被周围的沈渊一众看着碍眼,拉出去砍头。
“南城区清缴完毕,自己找位置跪好了!”
“北城区清缴完毕……”
“东城区清缴完毕,跪下!”
“西城区清缴完毕,城中各大参与签署征童令的家族势力全部伏诛,没有术士波动的相关凡人已带到,请姬夜宫首吩咐。”
中央广场跪满了凡人,细细一数,大概有近千人,这些人都是那些被清缴完毕家族势力的连带亲属,其中不少人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手段行径之恶劣不比伏诛的术士好到哪里去。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要杀我,小老儿一生行善积德,从未鱼肉乡里,家侄做的那些恶行我也曾劝阻,奈何小老儿一介凡人,人微言轻,阻拦无用啊!”
一位锦缎华服乡绅打扮的老者杵着拐棍,好似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劲给广场中心的沈渊磕头。
“对啊,我等只是凡人,不过跟那些荼毒乡邻的术士大人们稍微沾亲带故,未曾行恶……”
“求求诸位大人饶掉小的一命,小的无辜啊!”
有了那老者带头,下跪一众纷纷开始起哄,无论自己真的无辜与否,跟着喊能活命就对了。
对此,沈渊视若无睹。
“公子,要将这些凡人全杀了吗?”奕星在一边提醒道:“屠杀无辜凡人,恐怕对公子的名声……”
“星兄,要是不杀,里面鱼龙混杂一些恶贯满盈之辈,岂不是放任他继续作恶?”韩信有些不满,为虎作伥之事他见得多了。
往往,最可恶的不是噬人的老虎,而是那些老虎手下的乌合之辈。
“老大你若是下不来手,让我来,屠杀凡人的罪名我来背!”
“不用这么麻烦。”沈渊看了嫉恶如仇的韩信一眼,耐心教导道:“跳跳,做事得讲方法,能用脑子解决的,何必诉诸武力,还给自己背上一身的骂名呢。”
“老大你的意思是?”
“派人去请城中家世清白的凡人,能请多少请多少,记得客气点。”沈渊翘起嘴角:“咱们来一回实名举报!”
奕星等人闻之,恍然大明白,立马遣人邀请。
“另外,通知张家的人,让他们着手接收陈留州城,这可是我给他张家送上的一份大礼……”
“是!”
冯财见中央广场走了将近人马,广场中心发号施令的那位公子哥对他们申辩求饶置之不理,他心中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是陈留州城城守冯光的叔父,平时没少仗着冯光的权势气压平民百姓,他一把年纪了,后院里养的二十多名小妾基本上全是他强取豪夺过来的。
仗着冯光的人脉,冯财在陈留州城中作威作福,那些胆敢反抗他的凡人,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最终不得不屈从于他的淫威之下。
而眼下,冯光已死,所有跟征童令有关的术士家族嫡系皆被铲除,看得出来主持屠城之人是在惩恶扬善。
可他不就是那个‘恶’么?
一念至此,冯财吓得魂飞魄散。
为今之计,唯有假扮无辜凡人,趁着注释之人心软,方可逃脱一劫。
微延时内心的慌乱,冯财喊冤喊得更加悲恸,脑袋磕地上哐哐作响,这位五旬老人将‘惨’之一字演得入木三分!
然而,没过多久,他停止了喊冤。
不是因为他喊累了,而是他身前站了一个人……emm,一名老汉。
“王,王富贵?!”冯光惊恐,“你怎么在这里?”
再观周边,喊叫声戛然而止,广场边上来了许多曾经受他欺负的平民老百姓,广场中心下跪之人摸不清楚状况,或者有人心虚,不敢出声言语。
“老丈,麻烦你帮我指认一番,场中豪绅谁有罪,谁行过恶,谁欺压过你。”沈渊语气和煦,令不安的王富贵稍稍安定下来。
本来,按道理说,欺压王老汉的人不一定就是恶人,但沈渊记得那一瓢清水礼遇,算是投桃报李。
王老汉鼓起勇气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尸山,以及求饶俯首的城中豪绅,又看向周围威风赫赫的沈渊一众,浑浊的眸光里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冯财!你也有今天!!”王富贵深吸一口气,转向沈渊:“公子,就是他,就是他……他是城守冯光的叔父,平日里作恶多端,我家里的千亩良田,妻儿老小皆是拜他一手送进了牢狱,死的不明不白,恳请公子为老汉做主啊!”
王富贵刚欲下跪,沈渊以更快的速度将其搀扶起来:“老丈放心,此地任何行恶之人都逃脱不了制裁。”
目光撇到冯财身上,声音冰冷:“杀了!”
“草民知错,草民愿意痛改前非,望大人留条活路啊——”
咔擦!
尸首分离,惊得场上一片骚动。
“诸位父老乡亲,在下晦测学宫宫首姬夜,因琐事途径至此,遇恶人横行无忌,杀婴解刨,豢养百姓,有违我术士道德操守,路见不平,拔刀相向……”
“……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伏地下跪者,一经举报,就地格杀,诸位不要怕,我为你们做主!”
王富贵看着身边的沈渊,内心震撼不已,他虽不知晦测宫首的地位有多高,不知历经半宿对方诛杀了多少术士,不知此举将给沈渊今后的生涯造成什么影响,可他蒙过学,上过私塾,明白一个道理,冒天下之大不韪者,非雄必枭!
宵定郡府混乱的内治瀚术皆知,这么多年,唯独他敢过问,敢杀人,敢肃清寰宇,足以说明一切。
至少,在王老汉心里,术士并非人人都是魔鬼,他们之中也有善良如神灵一般的存在!
“我举报!”
“我举报!”
“我举报……”
“……”
被请来的平民找到了主心骨,平生屈辱一朝倾泻,下跪伏地千号余人,层层剔除斩首后,徒余九十三人活着。
金翅白斩鸡鸣,日出破晓,一缕晨光照射在中央广场之上。
受邀平民跟九十三位活下来的人望着那一束鲜活明亮的阳光,呼吸着血腥味十足的空气,感觉眼前的事物如此不同。
或许,明天会更好!
“老大,张家的人来了。”
“嗯,留一份留影石给张家,我们走!”
“不跟他们接触一下?”
“不用。”
“哦。”
拨云见日,霞光万丈,沈渊一行人来的快,去得也快,他们踏上炼金飞船,化作流光,消失天际。
张家之人很快接手陈留州城,打扫现场、迁移人口、分配财产土地、配置官员……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以迎接崭新的一天。
……
后世有人瞻仰太祖遗迹,途径陈留,见城中百姓自发歌颂太祖旧事,不忍离去,提笔赋诗: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
世人谓我恋陈留,其实只恋陈留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