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去东方,一定要回到东方。”
“绯月,不要相信任何人,回到东方去……”
“绯月……”
绯月从调息中睁开眼睛,那沉稳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边。她蜷在他的腿边,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铁片,眉头紧紧的皱着。嘴里,犹自在嘟嚷着:“魔鬼,魔鬼!”
“啪啪!”
一左一右两个轻轻的耳光,将她拍醒。一醒过来,她便尖叫一声,跳起来,挥着铁片:“杀,杀魔鬼!”
“叮!”
刺刃将她的铁片挑飞,斜斜的插入大地,此时的大地已经不再是糊状,泛着冷硬的色彩,他们马上就要走出荒原。
“过来!”
“我不过来,你这个魔鬼。明明我们还有药,你都不救她!”她已经抱怨两天了,两天时间里,从无一刻停歇过。
他懒得理她,开始把厚厚的布缠在脸上,在荒原的边缘处,毒气更为浓烈。她也开始缠,只是缠得又慢又细,仿似想要缠出个新花样。
“笨女人!”
他低声的诅咒着,抓住她,三两下给她缠紧。
“我没法呼吸了!”
“至少,你还没有死!”他跳出洞,认真的搜寻过后,外面安全。开始整理行装。
“你就希望我死了,是吧?”她跳出来,扯着狗,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
“绯月,绯月……”
“绯月,你的裤子掉啦……”
他身子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就提了一下那由碎布缠就而成的裤子。她在他的背后格格乱笑:“绯月,你的小JJ露出来了……”
“无聊!”
他回过头,顺手用块布,堵住了她的嘴。一阵腥咸味,呛得她差点晕倒,那布上有他撒过的尿。
“呸呸呸……”
…………
出了荒原,灰阳的光直射而下,整个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茫。除了灰色,黑色,白色,再无别的色彩。灰色的是光,黑色的是泥土,白色的的骷髅。有人的,有牛的,亦有辩不出的……
他蒙着脸,站在土坡上,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一眼看去,巨大的城市就如一只怪兽,静止耸立。城市的入口是一座桥,桥上停满了车,隐约可以感觉到曾经的喧嚣。绯月来临的时候,很突然,就如极冻,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活着的生命,冰冻入画。四下里很静,风无处不在,灌着坑坑洼洼的土石,发出奇怪的吱嘎声。
有人说,是因为人类的机械文明破坏了地球的生命,地球在哭泣,在流眼泪,它将所有一切的肮脏洗唰。也有人说,那一天,是末日的审判,是上帝在审判着人类的罪恶。而不论是那一种说法,都让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改变。
“我跑不动啦!我们,我们得歇会!”她在他的背后拄着拉车,剧烈的喘息,她们刚刚逃离一群野猪的袭击。
“城市到了!”他从拉车里,取了点水,扔给了她。
她坐在一片烂叶丛里,接过水碗,狠狠的抿了一口:“绯月,城市真的不能去!里面全是丧尸!趁着现在还早,我们离开这里吧!”
“嗯!”他点了点头,丧尸,他已经闻了它们的味道。在这边缘处,风把那浓裂的腐味,送得很远,很远。
“绯月……”
她凝住了眼神,极度的惊恐,身子却朝后仰去,从那烂叶堆里,伸出了一双腐烂的手,拉着她的头发,往里扯。
“啊!!!”
她尖叫着,乱踢着脚,即将被那腐烂的叶堆吞没。而绯月正在远处,纵窜起突,有十几只丧尸围着他。突然,她挥起手上的铁片,身后一插。
“嚓!”
就像是捣碎了臭鸡蛋,腐味扑面而来。她回过头,身后丧尸的脑袋被切掉了半块,那两个钻满蛆的孔眼,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啊!!!”
她闭着眼睛,一边尖叫,一边胡乱的挥着铁片,把那丧尸大卸八块。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头上被拍了一下。
“别叫了!快走!”
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杰作,那一堆烂肉。
“呕呕……”
他大喝:“别呕啦!”
“连呕都不许呕!”她蹲在地上抗议,眼泪儿汪汪。
“看看那里,你再呕!蠢女人……”
“哦,卖嘎……”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阳下,看得分明。成百上千只丧尸,像是成群的老鼠,正从那城市的出口大桥上奔来。
“快跑!”
她一声惊呼,从地上跳起来,撒腿就跑,她的腿修长,布条缠裹着肌肉,使她的动作更为敏捷,她甚至超过了黑妞。
这得多亏了他,这些天里,几乎每天,他们都在厮杀,奔跑。
“怎么它们还在追啊!”
她跑的像一溜烟,边跑边回头,边叫:“啊,还有三个骑马的!”
“骑马的!”
他也发现了,在他们的身后,追着灰压压的丧尸。在那丧尸群的前头,有三只明显高大雄壮,身下居然骑着高度腐烂的马,已经快要冲到近前。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难道,那些寄生虫,开始进化出新的品种!
不行,必须得,干掉这几个有灵智的!不然,都跑不掉!
“带着黑妞,走!”
“那,那你呢!”
“滚!再不滚,我杀了你!”
他一声大吼,吼得她哆嗦了身子,看着那几个高头大马,她心中惧怕一阵接一阵,尖叫了一声,远远便逃。
八百米!
他横刃!
五百米!
他蹲下!微微抬头,反握刺刃,双腿蓄力。
三百米!看得真切,这些丧尸穿着护具!也不知是用什么材具铸成,嵌着人头,狼头,狰狞,挥舞着厚重的刀!
一百米!五十米!风,呼啸而起,腐味,熏天袭地。整个大地,都似在那急促的马蹄中震颤。而人的心脏,就像被那马蹄踩着鼓点,一阵阵的晕弦。他紧盯着马头,测算着速度和距离,刺刃的勾尖,深深的抵进他的手臂都未知觉。
“嘶!”
他疾射而起,双腿将泥石瞪得飞溅。
“锵!”
长达两米的巨刀,急速横拍,正正的拍中刺刃。巨大的贯力,将他拍得就像一只苍蝇,滚落远方。
风声!尖啸的风声从头而落。巨大的马啼,飞踏而至。
“嗖!”
就在那间不容发之际,他不退反进,双腿猛地一蹬,旋身而起。不仅避过了马蹄踏身,还顺势窜上了马背。
刺刃猛扎!
“丝!”
厚背巨刀,反削,将他连人带刀,削得险些在马背上站不住脚。这时,另一骑又至,巨刀横扫。
他不得不纵下马背,避过刀锋!
这是什么丧尸,不仅力大无穷,还敏捷至此!
来不及思索,身后一骑,拖刀而来,向天一扬,就欲将他挑成两半。而另外两骑,回拉了马,将他环围。
滚!滚!滚!
他不停的翻滚,巨刀追着他,一刀又一刀,砸得大地上,到处都是刀痕。
“斯拉!”
终于,让他逮住那巨刀的鏠隙,他窜到了马下,左右一旋,然后急速一扑。
“碰!”
四只马腿齐断,丧尸落地。他岂容它站起来,避过了马身之时,一个倒翻,翻到那丧尸的背后,刺刃横脖一拉。
断头!
顺手将那头扔出,将袭来的一柄巨刀砸得一歪,擦身而过。他滚走,等调整蓄力之后,他来到身边一骑的马后,扯着马尾巴,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左一扯。
“嚓!”
他扯断了马尾,被贯力带走。那马失去了平衡,往左一歪,正好迎上巨刀。丧尸连马,被那巨刀一斩四分。
“嗷!”
误杀了同类的丧尸,一声咆哮,纵马疾踏。
“咔!”
慢了一步,右肩一重,沉重的痛楚,险些让他爬不起身。那丧尸正欲挥刀割他的头,眼前一物越来越大,一块石头,正中其左眼。
“噗!”
左眼爆了!丧尸拉着马,歪向右边。他趁此机会,忍着剧痛,窜上了马身。紧紧的贴在它的背后,避过了乱扫的刀。
“别动!我知道,你能听得懂!”
刺刃架在那丧尸的脖子上,只要他一拉,便能断头。可是,马身下,已被灰压压的丧尸包围。他杀得太慢了,丧尸追上来了。
巨刀,顿住了!腐臭刺鼻!他借着丧尸巨大的身体,掩护着自己。
“让它们退后!我知道,你能办到!”他低喝,紧紧的箍着它的脖子,刺刃割开了一层腐皮,有绿色的浆液溅出。
“吱,吱……”丧尸僵硬的嘴巴一阵乱蠕,从那里面,传出一阵怪叫,那叫声就像正在磨刀,刺耳无比。
“叫它们退后!”他咬着牙帮,刺刃再入两分。顾不得那绿色的液体染了满身,身下,臊动的丧尸群,正在汹涌澎湃。而他,则是浪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可能,被这涛天之浪吞没。
他继续低吼:“你是有生命的,你是有灵智的,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丧尸的眼中,透着两点火光,这火光,在摇曳,在挣扎。
“退后!!!”他狂叫。
“嗷!”
火光突然猛涨,就似欲穿孔而出。它的狂吼声,就如晕波,荡过了那灰压压的丧尸群。丧尸们开始撤退,虽然这食物就在眼前。可是它们,永远比人类,更懂得纪律森严。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每过一百米,它便是一声狂吼,渐渐的,那些丧尸退到了远处,像一条绵延的黑线。
“你若再跟着我,我必杀你!”他在它的身后,沉声说着。
“嚎!”
这声音,不高,亦不狂乱,就似,它正在和他对话。他慢慢的,慢慢的将刺刃,从它的前脖,移到后脖。调整着姿式,方便着一跃而下。他不能杀它,杀了它,后面那些丧尸,将会穷追不舍。可他不得不防着它,这是生存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