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陆高杰这种轻微病患会有另外的住处,看完诊不能在院中多停留。这个院,留下来的都是重患,病情较轻者,除非大夫需要留下做观察,其他都在别的院,由另外的大夫照看,这边的主力大夫会每天过去看情况。
不过,因陆高杰懂药材,被留下帮忙了。
“真是可怜啊,师父也好,大娘们也好,连你的陆大哥都围着那姓李的丫头打转呢。”端午在重阳的耳旁吹了口气,无限怜惜地说道。
重阳正在窗前吹风考虑事情,端午的这一口耳旁风,让她回过了神,眼瞳有了焦距,正好看到李莲黎在给病患诊脉。
现在在试用的药方有十几种,根据病情轻重试用不同的药方,再根据病情变化改变后续治疗。药疗、针疗、药浴、熏蒸,各种方式都在使用,需要对症下药。
看了诊,李莲黎口头上报了药材名,陆高杰帮着记录交给旁人去抓药。端午说围着她转,那是说轻了,陆高杰根本就成了李莲黎的跟屁虫,李莲黎走哪,陆高杰走哪,寸步不离。
然而这是没办法的事,李莲黎的任务很重,除去一般病患,有女患不方便给男大夫看的情况,都由李莲黎负责了,手边肯定需要人帮把手。
李莲黎未来前,照顾女患本是重阳的工作,现在重阳不问身外事,专门照看她那组并不算多的病患,这是归尘给的优待。
梅庄走到了窗前,望着李莲黎那边,对重阳说:“其他组有两名病患有了明显的改善。”
“是什么个情况?”重阳问。
梅庄说:“水泡消掉了,只有点红印子。昨天红印子淡了很多,今天看就更淡了,明天或许能好。脉象也极其稳定,说不定真能治愈。”
重阳表示自己知道了。
梅庄迟疑地问道:“归尘大师已经找出控制住轻微病患病情的方法,李姑娘那边进展也很顺利,那两名病患就是李姑娘照看的,我们这边没点改变吗?”
梅庄比较苦逼。被重阳钦点为了助手。却完全被重阳蒙在鼓里。比如她除了照看特殊组的病患,整个院子的病患她其实都有看在眼里,梅庄完全不知道归尘的那些方案她提了很多建议。只是重阳想低调没有让别人知道罢了。
在他看来。重阳只是有时会改变汤药的成分,药膏他就不清楚了,都是重阳亲手配置,但他闻着药味。还有残留药渣成分,根据病患使用情况来看。根本没差别。
这样一对比,重阳的工作就显得在偷懒和敷衍了。
“凭什么给大爷我天天吃素的,他们却天天鱼肉!”
有对比,才会有攀比和竞争。心里落差就会体现出来,梅庄对于重阳的不作为有点不满,那边有人为伙食不满。
一裹成粽子的大汉摔了碗。饭菜都已经吃光了,尽管对饭菜有意见。他还知道不浪费。
大汉的闹事,引了诸多的目光。
大汉一手抓住了在收碗筷的杂役,指着还在吃饭人,怒道:“他一人就有一块鸡腿,爷吃了三天的白菜豆腐了!没半点的油星!爷忍了很久了!”
重阳扬声道:“你想吃下次给你上肉就是了。”
见重阳那么好说话,其他有几位也是天天吃素的人神色有异,重阳接着又说:“你们想身上烂的跟他们一样的话,你们就换吃肉吧。”
正在埋头吃肉看热闹的人顿时停下了扒饭的动作,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吃肉烂的快吗?
天天面对面换药的,自然知道对方烂的程度,心里都有数。
那大汉听出了重阳话里的意思,一笑:“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吃肉的死得快呀!”
明知吃肉烂的快,却还让他们天天吃肉,吃肉的那些人以前的高兴和侥幸一扫而空,正想发表下意见,重阳说:“这是我的安排,如果有意见,可以离开我的组,我不会阻扰。谁想离开,直接找梅大夫说,下次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啪嗒一声,重阳将窗户给关上了。
剩下窗外那些人面面相觑着。
其他组的情况,表明上比特殊组好得多,不用绑纱布,身上的水泡也在消减,不像特殊组的,那水泡长一茬戳一茬,身上烂得跟什么似的。
可特殊组的人并没有恐慌,别看身上烂的不成样,可他们身上并不臭。反观其他组,身上多少都带了腥臭,那是水泡不小心破掉的腥臭。
而且,其他组的病患情况是时好时坏,死掉的人已经多得记不住了,那些人嘲笑特殊组的惨状,特殊组何尝不是在坐等嘲笑他们的那些人几时会死。
无语的这片刻,里面又抬出一具等待火化的尸体。
特殊组默然了,他们很清楚,情况看着糟糕,可他们活的长,特殊组还没出过死人呢!
大汉对着其他看他的人嚷道:“看什么看,吃饭的吃饭,喝药的喝药。”
特殊组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还得看重阳愿不愿意收,所以现在在特殊组的人并不想离开,一点都不想!
关了窗的重阳看向了端午,面无表情地说:“脱衣服。”
端午知道又到了换药的时候了,随意地说:“今天换药比较早啊。”
端午脱了上衣,重阳为他松了纱布,他看到自己的前胸时,很吃惊。
早前,端午是看着自身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前几天,他还跟特殊组的其他病患一样,满身的烂肉,他都不忍直视。最近几天情况开始有所好转,水泡不再长了,那烂肉开始变干,昨天的情况是烂肉变硬了。
可现在!
他的身上居然包裹了一层脱离了的鼓起的皮!
“这是怎么回事?”
重阳没有回答端午的问题,伸手触碰了下那皮,为他把了脉,一路又捏了捏他的手臂,那些皮是完全脱离了。
让端午坐下,重阳开始解他头上的纱布,端午紧张地连吞了好几口唾沫,急问道:“情况怎么样?也鼓皮了?”
不用重阳说,端午也知道鼓了皮是好事,就像那伤疤,等到伤疤掉了,伤口就好了。这鼓起的皮,一旦脱落了,他是不是就好了?
纱布褪下,重阳瞧着端午额头有块翘起的皮,伸手就想揭掉,她想看看蜕皮后里面肌肤的情况。
重阳只扯住了那一角,稍稍用了点力,端午脸上整块的皮被她卸下来了,就跟揭了面具般的干脆。
重阳呆了呆,端午也呆了。
啥也别说,重阳再往下一扯,脖子上的皮连同胸前的皮都扯掉了大块。那触感就像屏风上的纸没有粘牢,等着风干了浆糊,看到翘起的一角纸,手贱扯了一把,结果把整张纸都给扯了下来。
重阳默然了片刻说:“祝贺你,你康复了。”
脉象平稳,身上无明显特征,褪去这层皮,便什么事都没了。
端午拿起了一边的镜子,这一照,他发出了尖叫!
“啊!!我的脸回来了!没有毁容啊!!我英俊的脸回来了!啊啊啊!”又尖又犀利的尖叫声,一般都认为只有女人才会有,端午这时没有形象又娘气地对着自己的脸一阵猛照,这揉揉,那戳戳,尖叫声根本停不下来!
放下镜子,端午一把搂住了重阳,将她举起来,边喊叫着,边抱着重阳打圈。
太过兴奋,太过高兴,端午瞅了重阳一眼,嘟嘴就印上了重阳的唇。
他还想伸舌头进去,重阳一手银针刺入了他的手,霎时,端午的手就无力了,重阳挣脱开他的怀抱,扬手就是一巴掌映在了他的脸上。
端午捂脸,重阳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两边正好对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