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林的父亲同意了我和他女儿的婚事。
就在我和程小琳结婚的前三天,接到了菲菲的电话。那时侯,我已经是飞天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月薪是以前的好几倍。
“碧辉,听说你十月一日要结婚?”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在在这一天结婚吗?”
“对了!”
“……”
“我能见你一面吗?”
“什么时候?”
“今晚七点,贵宾楼。”
“好吧!”
“我等你。”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迷茫。
其实,我和菲菲的分手谁都没有错,没有谁辜负谁的罪过。我们分得很平静,不争不吵挥泪而去。要说错就错在我俩谁也不敢把现实生活讲述得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完美。
我和菲菲都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我是属于北方,她属于南方。我有三个弟弟,依靠种田的父母把我供完大学后,家里已穷得叮当响。母亲重病缠身,剩下父亲自己虽然有我微薄的工资援助可也无法让剩下的三个孩子全部圆大学梦。二弟今年读高三,明年就要考大学;三弟上高一;四上初三。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在一根丝上吊着,岌岌可危。
而菲菲呢,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就与世长辞,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亲因为三个孩子而一直未娶。他的父亲也是依靠种田,可想而知,家境和我也没什么两样。
每个贫穷的父母都想竭力把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男要成龙,女要成凤。而如今日新月异的社会,没有学识如何成龙成凤?父母们心愿是美好,可为达到此心愿将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在和菲菲分手的前几天,我收到一封家书,内容如下:
哥哥:
你好,收信快乐!
去年春节你没有回家,我们都非常挂念。知道你不回家的原因是为了省几个钱,而且还可以多挣几个钱。当我和三弟、四弟在开学之际及时收到你的汇款是多么高兴,却又多么难过——哥哥,你辛苦了。
哥哥,你知道吗?父亲为了借钱,寒冬腊月差一点儿冻死在野外。
腊月初九那天,父亲去一个远方亲戚家里借钱。我们应该叫那个男人舅舅,你也见过,他叫刘为,和父亲的关系不错,几年前下煤窑的时候,若不是父亲舍身救他,他早就被压在窑底命归西天啦!
父亲到他家说了借钱一事,他的老婆装穷卖傻说家里没有钱,快过年了连肉都没有买。他家的儿子年少说真话,家里刚刚把五千元存入了信用社。那女人劈头盖脸地打她的孩子说胡说。
人穷谁也看不起,父亲起身就走了,结果下起了大雪又刮起了风而迷了路。父亲到了第二天才回到家,差一点儿连话也不会说。
过年了,我们全家炖了一锅豆腐,母亲说,你最爱吃豆腐,可……
哥哥,我知道你在外面非常艰难,挣钱不容易,我也想替你和父亲分担一份责任——我想退学打工。
哥哥,我们都很想念你。望你保重身体。
二弟:康辉
两天之后,菲菲也收到一封家书,信的内容如下:
姐姐:
你好,见信快乐!
两年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一定比以前更漂亮了。我时常梦见你,你带着我和哥哥到山坡上挖野菜……
姐姐,村里的人们都说你现在是城市里的人了,住着楼房,可能还坐着小轿车,他们都很羡慕你,我也是。我还没有见过楼房,咱们县城里有,但我一直没有去过。我们的乡中学只有平房。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城里呀?那里一定很美吧?爸爸说,只要我考上大学就能去,我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我的成绩很不错,在初二升初三全年级第二名。哥哥的成绩也不错,比我次一点,全年级第八名,但他们人多。
哥哥曾偷偷地买过血,他把钱给了爸爸说是捡破烂挣来的。爸爸不相信,硬逼他说出了实情。结果爸爸哭了,哥哥哭了,我也跟着哭了。
姐姐,我曾看到书上说钱是身外之物,可能说这些话的人是有钱的,我可不敢这么说。
好了,就此搁笔,祝你快乐。
妹妹:茵茵
我俩在各自读信的时候都曾哭过,当我俩交换阅读的时候又哭了,泪痕交错。
“我们这样工作几年后才能有自己的事业?等到那一天,我们的弟弟妹妹早就退学了。”菲菲说完叹了一口气。
我无语,抽烟、吐雾。
“他们的命运一半由我俩当哥当姐的掌握着,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我叹了一口气。
……
我们紧紧地拥抱痛哭……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因现实的生活所迫而走自己不愿走的路。把“利用感情”这一被世人看作是卑鄙可耻的行为当作人生的信条去追求。可如果当时哪个好心人借给我俩每人十万元,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吗?可能有人会说我有点愤世疾俗,怨天尤人,但有个事实不得不承认,没有两毛钱你就买不到一个馒头。
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信条”,在十月一日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以后就全是感叹号!不是快乐,是忧伤。
七点钟,我准时到达迎春宾馆,菲菲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她成熟了许多,有点贵夫人的尊容,那是因为她的时装。她微笑了一下,不再那么自然,有点矜持,显出了小妇人淡淡的哀愁。
“你变了,”我强装一丝微笑说道。
“你也是。”
“我们都在变。”
“世界在变、环境在变、人也跟着变。”
菲菲说完拉起了我的手,我有点惊慌,打了一个寒战,扭头向后扫视了一眼,怕让人发觉似的。曾经牵过你的手的人分手后再牵手,会感觉有点生疏,甚至是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们直接进了包间,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中,那熄灭已久的激情在瞬间又死灰复燃了。我们热烈地亲吻,抚摩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深情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紧张而又不安地拥抱着对方,害怕对方像一股空气突然间消失。
“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谁也不要打搅对方的生活。”菲菲含着泪说道。
“既然已经注定我俩是悲剧中的主角,那就不要希望成为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了。”我说道。
窗外,起风了,窗帘招魂似的晃动起来,我担心这张床会像一片落叶被风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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