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化(1 / 1)

看着26年春节到27年春节这一年的变化,李史可也变化了,他认为自己堕落了,或者接近堕落。他不在对供产主义深信不疑,他甚至怀疑目前的政府就是供产主义。

晚饭有红烧肉,青笋炒肉,宫保鸡丁,辣子鸡丁,粉蒸肉,咸烧白等大肉轮流吃,而且不断。听说是成都平原的公营农场对农民不收任何利息发放猪仔,鸡仔,鸭,鹅,兔贷款,让人们大规模养殖家畜家禽。

早上起来,有120个铜元买的100个鸡蛋天天吃。听母亲说,义公党的同志们宣传了,说是鸡蛋补脑子,含什么氨基酸,特别有好处。

现在,小学生每天都能得到一个免费的鸡蛋。

在最成都市区的学校,有些成绩好的学生,还能每天喝到一杯牛奶!

奶牛,在原来属于珍稀货色,现在好,自从占领了重庆,统一全川,不等再出兵贵州云南,就从荷兰进口了一万头奶牛,这事报纸专门登了,说是进口来专门给全川用脑子用得多的学生和教师,教授,研究人员补身体用的。说是免费发放给有余力养殖的附近农民养,政府每日收购牛奶。

种种如此之类的报道,几乎每周都有。不是政府进口了新西兰国的绵羊,就是美国牛免费发放。反正,只要个大体圆,产毛多产奶多的优良牲畜,不管再远,就是在西半球,政府也叫人弄了来,运到重庆,运到成都,免费发放给这两个城市郊区的农民,让他们也跟着过好日子。

在占领重庆后,没有了沿江军阀的盘剥,什么运燃油的船更是牵成线的往成都重庆运。

运来干什么?

政府提供无息贷款,给信誉良好,口碑好的乡绅们,让他们获得政府出产的拖拉机,不是口号说得好吗?“拖拉机,拖拉机,粮产坐飞机。”

一台拖拉机一千多蜀洋到二千多蜀洋不等,什么复合型收割,播种,除草,施肥一体机也才二千四百来块蜀洋,这已经是最贵的了。而且只吃低标号的最便宜的柴油。

政府每日进口的燃油都不计人工费用,只算运费和购买费用,便宜卖给乡绅们。

有了拖拉机,一日耕作一百几十亩,一个乡绅家的田地,一日或几日就耕作完,其他时间做什么呢?租出去,供还没有拖拉机的乡绅用。这些零租的价格可以贵了,一日得十个蜀洋。

但对那些乡绅来说,也并不出格。他们可以把雇佣佃农的租子都收回,自己吃自己卖。不用雇佣长工,都只顾短工,在晒谷子的时候,雇佣一些闲散人手,就可以丰收了。

当然,这个变化只出现在成都和重庆最近的县份,甚至就是这两个大城市的郊区。拖拉机也仅发放了上千台,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拖拉机的大量推广,偏远地区,迟早也会进入机械耕作。那时候,闲暇的农民都能进城来赚蜀洋了。现在,失去租田收入的农民们,都乐呵呵地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成为了城里人,不再是泥腿子了。

在春耕的时候,还没有占领重庆的时候,拖拉机只提供了一百来台,可到了秋种,看到有拖拉机的便利,光成都就五百多乡绅购买了拖拉机,前年九月成都政府占的土地,还嫌远远不够。

这叫什么日子?

至少李史可没有在大上海见过政府有这么富,这么慷慨。

李史可一个月拿25蜀洋,加上父亲的60蜀洋,家里天天吃肉,一年700蜀洋的节余。体现在家庭变化上就是,楼上楼下安了电灯电话。电灯天天点,母亲也不心疼那点电费。政府几乎只按发电本钱的一半收取费用,比报纸上读到的大上海的电费便宜了三分之二。李史可家给得起!家里还花80蜀洋买了二辆永久牌自行车。花240蜀洋买了2块机械表,现在就在手腕上滴答滴答地走着。家里还有一个收音机,每天能听到最新的新闻和一些叫的声嘶力竭的打折广告,什么大跳楼大出血大放血,开始的时候还吓了李史可一跳,现在知道都不过是商家的噱头罢了。听了打折广告,就可以在新修成的大百货,对,那叫超市里面买到各种打折货品。节省了老多钱。

过周日的时候,父亲就会搭着母亲,与李史可一起到郊外踏青。成都郊区的油菜花金灿灿的,是一景。这是去年春大面积推广的作物,能产大量食用油。现在成都居民最低收入的两口之家,只要家里有一个工人,另一个在临时工地打临工,一月也能拿到25个蜀洋,吃菜有油,肉荤下饭就成了常态。

25个蜀洋可以换3000个铜元,而4个铜元就能吃到一碗大肉面,肉切得又大又厚。十分实在,打痨再好不过。那些偏远地方来得老表们,虽然也拿着至少十蜀洋一个月的临时建筑工工资,也舍不得自己在家做几次荤菜让老婆孩子尝鲜。毕竟钱得留着给将来买房子用。就在肉面摊上吃一碗大肉面,再满嘴油腻的回家。

就连享誉成都几十年的铜井巷素面也改成铜井巷肉面了。铜井巷素面是成都的名小吃。麻、辣、香,颜色红冬冬的,吃完了碗头都还剩好多相料。冬天吃一碗,辣得你鼻子尖出毛毛汗,直想松衣服;夏天吃一碗,逼得周身的暑气都从毛眼头钻出来,心头凉悠悠的。以前李史可最喜欢吃,可现在,前段时间想去再尝尝,只见到招牌已经换成了肉面,听老板说,现在的人给得起钱,不耐烦吃素面了。

建筑工地的成都本地工人们,通常都先垫底吃上一碗放着十几截红灿灿的辣椒截的大肉面,然后再工作到七点过天黑,慢慢悠悠回家。回去,自然有老婆用二十个铜元买的一斤肉做成的红烧肉或者回锅肉慰劳他们。

这日子,简直无法想象。

参考消息不是登了成沪对比么?大上海的纺织女工也能拿到15个大洋的工钱,可大上海的物价,住宿多贵,交的税那么多,能留下几个?多攒几年前都为了将来回乡下盖一栋房子。

对比之下,成都的纺织女工这一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还清房款了。

这日子还真是不能比,如果前两年在大上海的时候,有人告诉自己,成都有朝一日也能和大上海做对比,自己肯定吐他一脸唾沫。大上海是东方巴黎,世界一流名城,那时偏远的老家成都能比的。但现在,成都的常住人口也已经突破了一百五十万,虽然有一百一十几万都是工人,而工人中大部分被称做手工匠人。因为机械化生产车间的工人的最低工资是15蜀洋,而为了避开这一规定,很多小工厂自称生产作坊,里面的工人就叫匠人,每人的月薪不过9个蜀洋,这已经是华中以西的高薪了。真正被认作工人的,不过是巴蜀轻工公司和巴蜀资源总公司,巴蜀轻工业公司下属的巴蜀纺织厂的工人。这些主席的厂子里的新增工人中组成家庭的更少之又少,可这不正是发达地区的标志嘛?工业化啊。

这工业化就像做梦,短短一年时间,李史可亲眼看着街边的居民都开起了铺子,出售着各种各样,列强那么发达的国家才有的各种产品。什么缝纫机,电风扇,电灯,留声机,照相机,望远镜,名字多得叫都叫不完。而这些产品,就出现在成都的各个临街的铺面里,让人随便看,随便选。家里没钱进不了货不要紧,只要你注册一个商号的名字,政府可以免费贷货品给你做样本。这等于无本钱的买卖啊。

按理这么多商品应该很难卖了,不,听说成都,以及后来“统一”的地区,都免了农业税。这是几千年来未有的德政善政啊。农民们从此只用给地主租子了。而这个租子,也不贵,因为超过三成,农民干脆就离开家乡,到成都,半年前随着统一四川也可以到重庆去谋生了。

只交三成租子,虽然也还有饥荒的日子,可大部分时间,农民都能吃上干饭了。还能从田间扯点下饭的野菜,农民们已经把张泷张水龙叫成了佛爷,活菩萨。迷信点的农民已经在家里供奉张泷的画像,这种画像便宜,十个铜元一张,印得丰润如玉,非常象一个佛爷。不是李史可再三反对,李母也已经在家里挂了画像了。

人民在自动地念着张泷的好。念着义公党的好。

李史可现在是助理记者,接触了大量政府送来的数据,这些资料都是供他们写稿时用的。现在,光四川,就有义公党党员1,314,090人,民青团员500万以上。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贫农和现在的工人。

相反,倒是国民党员,并没有任何发展,也没有发展出几个党员。此时力量与国民党更无法比的供产党,在川中的人数竟然是不足百人。整整一个四川,还不足百人,谈何影响?

李史可有时候也为供产主义而忧心,但既然自己决定冷眼旁观,看张泷露出真面目,或者自己被张泷所感动驯服,那就不能常参加党的活动了。

供产党员也可怜,现在但凡要求工人们参加反帝反封建的大罢工,工人们理都不理,谁有那个时间,为一个不认识的德国人发明俄国人推广的洋玩意儿去减产?每一个产品都是能换钱的,而且,每一个产品里面都含有自己的股份的分红。谁会不要分红去支持别人的停产?就算有这种傻瓜,也早就被赶出工人队伍了。罢工一次,扣一日工资,罢工第二次,工资下调一级,罢工第三次,别人还是仁至义尽,请义公党党员教育,罢工第四次,对不起,请你回家种田吧,反正你不上工。工厂里的机器耽搁不起。

唯一令李史可感到不满的是,政府不允许工会。就连南方国民政府,就连以前的孙大元帅都说要联俄,联工,扶助农工,这里居然不组织工会。只有劳动合同工资问题纠纷裁决局,简称劳资局来管理工人们的罢工请求。现在,那个部分已经闲得门前有麻雀窝了。

这天,李史可知道政府有大动作了,这第一个官方消息,就是:“西南政府通告全辖区,但凡西南政府所在,不允许有清乡团,但凡清乡团,务必于1927年2月23日前自动解散,政府发按军衔放30个月军饷的遣散费用,枪支交公,否则,当作土匪处理。”

李史可是协助采访的助理记者,他拿着纸币就去找那些才从乡下来的老表们,问他们对这一政策怎么看,支不支持?

第一个接受采访的是来自内江的老表,未接受过教育的农民王财。

王财说:“我们那儿的清乡团长叫李汉文。他可凶了。在县里所有的街道都设立关卡,你就是担担青菜去买,他都能收你五个铜元。二斤青菜才一个铜元,你想他收取了多少?反正,自从他当上清乡团长,咱们内江老百姓每年都过得很穷。什么都交税,自己打双草鞋要交捐。隔壁茂才他媳妇生小孩,吃了只老母鸡,结果交了2只老母鸡钱的税。你想咱老百姓连生小孩都不能吃母鸡了。吃不起啊。你问我对清乡团长的感觉?哦,我希望他们都蹲大牢。这帮龟儿子不该有其他结果。给他们发什么遣散费,直接把他们当土匪打才是真的。”

第二个接受采访的是来自屏山的私塾老师,现在成都十五中学的国文老师,方信。他说:“佛曰,不可说,但我们不得不说。在肖锡珍当县长,于声和当团练局长期间,他们相互勾结。强制农民种**。烟片,乃祸国祸民之毒物,可这两人,为一己私利,不惜毒害他人身体,实在可恶。他们搞‘青苗烟捐’,于声和派团丁下乡清点烟窝,以窝计税。原来一些农民种叶子土烟,他们下令铲除,强制种上**。贩卖到重庆。因为是本省产,比云烟便宜,销量十分好,祸害了不少重庆人。我看啊,不把他们枪毙了,对不起我们西南人民啊。”

………

当李史可第二天拿着满满一整版的关于团练的罪恶,成都百姓和重庆百姓,乃至所有听到了广播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表示愤慨。成都的工人们没有游行,学生上课也没有游行,但家庭主妇们都走上了街头。

团练,几乎在一夜之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团练的团长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审核,如果罪行小的,发放遣返费,罪行大的,当即公审被打到,田地被瓜分。

这在刘亦菲说来,就是发动群众,打击一小撮做恶份子,塑造一个朗朗乾坤。

虽然也有团练起来骚乱,可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毕竟人家不是傻瓜,西南政府军力如此之强,正规军加武警接近50万,正规军里的大炮都怕比敢起来作乱的团阀掌控的枪多,你又怎么可能推翻张泷?

推翻不了,就只能老实的求一个体面的下台,但有这种运气的人寥寥无几。在全川,全西南几百个县中间,必须才当上团阀还没有放开手脚剥削的人,才有这种机会。他们的遣散费用也不菲。这时候的中国人,还不像后世,一有钱就跑到国外去。现在不管发多少钱,都属于肉烂在自己锅里。一般来说,团阀属于团长级,也就是上校,一月薪水八百蜀洋,发30个月的,就是24000蜀洋,再从中取百分之二十的人所得税(一次性津贴不能算作军人的工资),发到团阀手里的就是19200蜀洋。

能享受这一待遇的,全川上百个县,里面才13个人。团长以下,什么副团长,这些,通通按人数换算他们的军衔,几万乡兵,总计发放的蜀洋超过了5000万!看到这一统计数据,西南政府中的记者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西南政府真是太有钱了。

蜀洋比袁大头是2比2.25,也就是蜀洋含银更多,更值钱,5000万新蜀洋就等于5625万袁大头!

当然,有一点他们没有看到,这5000万蜀洋,是发放的工业品卷。所谓工业品卷,就是可以在国营的巴蜀工业公司里买到同卷值的工业产品。

当然,这不属于货币,不能拿来买房子,买粮食。

那些收到遣散费的,要么拿来买了几艘江船,要么买了几辆拖拉机,都用来生利钱。那些团丁,拿到的费用也有几百,可以选择的就多了去了。

永远打不烂的不锈钢碗,一蜀洋两个,买十几个放家里来客了招待,多洋盘!买辆自行车,将来把地里种的蔬菜或者拿到的牲畜运到城里去卖,补贴家用,多方便!给娃儿买一只钢笔,买一个铅笔盒,让人家多眼馋!

这些团丁,平时不属于旧川军,拿不到军饷,也得不到当地政府的补贴。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对老百姓的盘剥,现在回想,不少团丁都觉得脸红。可当时穷啊,不盘剥,自己家的娃儿吃什么?老婆穿什么?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有二,三块大洋实诚发,不盘剥,连这都没有。

现在可好,按20蜀洋的收入,一次发30个月,这就是600蜀洋,拿一成交税,还剩540蜀洋,叫自己赚,恐怕一辈子也就只赚得到这么多了。可现在一下子发下来,不少人都怀疑是不是假的。可到了县城巴蜀工业公司的分店,拿工业品卷买到实在的东西,就抛开了。于是,团丁们再三考虑买什么好。

或者找几个人凑份子,开办一家小水电磨坊?这需要2到3个人的蜀洋,因为水电磨坊机主体是小发电机,磨坊便宜,小水电可值得了一千多蜀洋哩。

考虑得长远的,三三两两凑钱开水电磨坊。有知道这工业品卷就等于蜀洋的,则动了另外的念头,拿着这东西,找到农民们,说换土地。有想到城里去当工人的,还真把自己的土地卖给这些退役的团丁。价格从30元到70蜀洋,全看土地是否肥沃,附近水利是否便捷。换十几亩土地,当一个小地主,就是团丁们大部分人的打算。但可惜,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现在免费发放土地,没几个舍得拿出来换钱。只有有亲戚在城里扎根下来,有房子可以借宿的农民,或许会卖掉土地去城里投奔亲戚,共同当工人。

张泷的政策,在短短一个月内带给农村的变化,超过了以前几十年的积累的变化。

明天凌晨,为了冲榜,将更新一章,川军滇军兄弟,雄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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