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洲做好一切,就收拾东西走人。
他动作很快,为了不让棂和路涥发现,他几乎是在安排好人带走龙瑜俏的时候,自己就收拾好走人。
苏葵洲一直被龙瑜俏折磨,对照顾婴孩这种事情早就十分熟练,再加上换来的弃婴身子似乎不怎么好,所以在他怀里显得格外乖巧。
他照顾起来,也得心应手了些许。
只是他逃出棂和路涥那边已经过去两日,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由得让苏葵洲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出了问题,龙瑜俏被发现了,亦或者是棂和路涥发现了他的计策?
他一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心慌意乱。
苏葵洲这一步棋,其实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了逼,之前他和棂、路涥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只是因为龙瑜俏,三人意见不和,这才起了争执。
但若是苏葵洲肯退一步,把龙瑜俏乖乖交出,三人维持表面的平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心里不愿,又私下把龙瑜俏带了出来,这二人若是找到他,必定不会绕过他的。
而他,只能以龙瑜俏未筹码,去投靠天盛王朝了。
夜深,苏葵洲停了马,落在一处客栈面前,他这几日奔波,跟着他的弃婴本就身子不好,现下更是脸色苍白,苏葵洲心下不忍,还是顾着孩子停了脚步,想着给孩子找一家医馆,好生瞧瞧。
他一落下,客栈里的小二便欢喜地过来替他牵马,又热络地问他:“客官是住店吧,现在还有一间上房。”
见他怀里抱着孩子,小二的眉头还肉眼可见地动了动。的确,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夜间出门实在奇怪。
他也不便解释,轻飘飘丢下一句:“一间上房。”
就让小二忘了他浑身的不对劲,热络地迎着他进去。
客栈里只有鲜少几个人在用餐,苏葵洲简单打量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上了楼,到了客栈小二指的上房里。
还未等他休整一会儿,外头便传来敲门声,他眉头一紧,身子已经做出防御的姿态来,又听见外头问:“客官,可否需要热水?”
苏葵洲眼里晦暗不明,许久不出声,外头似乎等急了,又问了一句。
苏葵洲这才说:“那就备着吧。”
外头的人这才走开,这回苏葵州听得真真切切,确实是没有脚步声,可一个寻常客栈的小二,气息居然和一等一的高手一样厉害。
他之前只顾着照顾孩子,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客栈,现在看来,客栈确实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可等苏葵州将弃婴抱起来,意图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外头却突然传来多人的声响,他心上一紧,便听到其中有一道声音道:“别让他跑了!”
大门已经出不去了,他此时再想要从窗口中逃脱,才发现这所谓的上房竟然没有窗户,看来他早在进入这座城中之时就被盯上了。
房门被闯入,之前还在客栈楼下安安分分、看起来十足正常的普通人,此时都已经面露凶相。
其中,站在众人之首的,是客栈的掌柜的,他脸上有伪装的胡子,眯着眼睛,看起来满是奸诈又可恶,他笑着对苏葵州说:“苏先生,既然都已经到了,不妨见见两位大人。”
苏葵州皮笑肉不笑:“既然两位大人想见我,我便在此处等着了。”
“苏先生说笑了,两位大人正在等着您呢。”
说来说去,便是苏葵州不够资格,棂和潞涥还不至于亲自到这个小地方来见他。
苏葵州就是对此遭遇早有预料,此时也气血也涌上心头,他看似服从:“既然如此,就请带路。”
但客栈这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掌柜的挥手,身后便站出两个拿着粗绳的,朝着他步步逼近。
苏葵州脸都黑了,被迫退后了两步:“你这是做什么?”
“苏大人不要介意,我们与苏大人也是第一次见面,如果苏大人中途离开了,我们可是要被罚的,还请您配合配合。”
掌柜的笑起来,皮相中还有几分慈眉善目的错觉,但苏葵州知道,这伙人今日怕是不会轻易让他寻到破绽。
可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被带回去,那两个人,见到私自出逃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索性,他脸色一绷,趁着人拿着粗绳往他身上招呼的时候,伸手推人,而他便趁着这个空隙,往外逃去。
可他毕竟身上还带着一个弃婴,再加之棂和潞涥早就对他设置了天罗地网,他这一脚踩进来,断没有就这样轻易离开的道理。
小小的客栈中一时传来了无数打斗的声音,除了里面,外面也围了一圈人,这里犹如一个精美的牢笼,就算苏葵州逃得了第一层,也难逃第二层。
不过苏葵州连第一层都没有逃过去,束缚着他的,有太多因素了。
他还是被粗绳捆成一团,弃婴从他的手上被移交到一位身材丰满圆润的乳娘手上。
掌柜的得意又不屑地瞧他:“苏大人,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害得大家都不安生。”
苏葵州咬紧牙,不语。
掌柜的也没有多和他聊什么,吩咐了人好生看管着他:“苏先生狡猾得很,在回到两位大人那边之前,千万不可松懈。”
下头的人应是,他这才款款离开。
后面的押送便没有他什么事情了,苏葵州虽然被照顾得不错,但粗绳是一日也没有松懈的时候,好在回去的路程并不算远,不到一日,就回到了棂和潞涥的地盘上。
他被单独锁在一间房里,似乎是怕他出逃的时候再次把小孩带上,所以这次连小孩在哪里,都没有让他知道一丁点消息。
苏葵州心里打鼓,不知道棂和潞涥对小孩到底有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被抱回来的弃婴,要不被发现才好。
但他被单独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棂和潞涥都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的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难不成是棂和潞涥追查到了他出逃当天联系过的人,现下正在追踪吗?但他又不敢显露出一丁半点,即便是和送饭的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被打量许久,倒是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到了晚上,送饭的人将饭菜送来之后,不像之前两次冷漠离开,而是待在原地,对着苏葵州说:“苏先生,大人要见你。”
苏葵州愣了一下,不知是忧是喜,脸色不见半分的点头应下。
用完饭后,送饭的人便一路带他往院子里去。
他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但苏葵州知道,他如今正被棂和潞涥的人盯着,就是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刻逃出去,只能是乖乖地去见那两人。
带路的人将他送到门口便停了脚步,伸手指了指门,示意道:“苏先生,您请吧。”
苏葵州心知里面一定有不小的磨难等着自己,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半点退路,便提起十二分精神,推门而入。
他只是刚进到屋里,眼前就闪过一个人影,随后就听到砰地一声,门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不正常的关门方式让整个价值不菲的木门发出惨烈的咯吱声。
苏葵州却只感觉到疼痛从自己的腹部一路传上,随后又是一阵毫不留情的糟践。
“好了,停一停。”
棂的声音冷淡,及时制止住了行凶的潞涥。
潞涥虽然不再往苏葵州身上招呼,却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只见他冷哼一声,道:“苏葵州,你倒是有胆子带着龙家那个小崽子离开,怎么没想到被我抓回来会死在我手上吗?”
那一瞬间,苏葵州好似真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一样,心慌乱了一瞬后,他咬牙忍痛,努力地直起身子:“即便我没有出逃,二位不也早就存了要杀死我的心思了吗?”
棂和潞涥对视一眼,棂笑着说:“那日墙角偷听的人,果然是你。”
分明要杀他的人是他们,可他们做出的这些姿态,就好像是苏葵州的不该似得。
苏葵州心里暗恨,可又无计可施,此时他浑身是伤,比来之前还要没了几分胜算,好在龙家的孩子已经被送了出去,只要安全回到天盛,那他就还有退路。
打定了主意,苏葵州抬起头,露出坚毅的一面来:“二位要杀我,我自然要逃,我早就知道二位心里的想法,可二位的计划里没有我,难不成我还要如同砧板上的鱼,任由二位宰割吗?”
潞涥听罢,冷笑道:“是你不识数,非得和我们二人对着干,不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你性命?”
苏葵州恨极,面上又一点不显:“我何时与二位对着干了?二位的计划我何时又表现过不愿来?只是二位从来不把我当自己人而已。”
潞涥又急着要反驳他,却被棂按了下来,只听见棂问:“你为了自保,我无话可说,可你为何要把龙家的孩子也一起带走?你私心里分明就是存了要投靠天盛的打算。”
苏葵州的心思被一语道破,他心下慌张,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