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烧烤的秩序再度恢复热闹,食客们似乎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吃吃喝喝。复制网址访问(閱讀最新章節首发)
只是,谁都明白,这种热闹已经不可能再像是刚刚那一切真的没发生前一样了。
只要那两位连喜子哥都不能不低头的爷没走,有些热闹不可能真正热闹开。
事实,不单单是周围的这些食客们,连唐诗雅、妞儿和张英一、张英乙姐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适应陈北雁身份的转变,更加不怎么适应看去带着彪悍之气的二十一点、豆虫和傻彪加入他们这一桌。
气氛略显尴尬,二十一点腆着脸,端着酒杯说“看来我这一出场有点太突兀了哈。”
陈北雁笑着接话“你要早来几分钟,没这么吓人了?保管喜子哥连车都不停,直接骑走。”
“他敢!”
二十一点一瞪眼,说“他不得担心回头我抽他?”
张英一端着酒杯跟他碰碰,没心没肺的说“哥,你英武!不是你力挽狂澜,这事还不定怎么着呢?我得跟你喝一杯!”
二十一点说“你可别说这个,我是凑巧过来蹭个饭,没我这号,陈兄弟一样收拾他们,是结果惨点,医院可能会很忙。”
“越说越没边了是不是?”
陈北雁听他说得越来越吓人,脸一耷拉,说“喝你的酒吧!”
二十一点讪讪一笑,灌了自己大半杯。
他这一笑,跟他彪悍的外形很不搭调,反衬出一点点的小可爱,倒是立刻把气氛缓和下来,连一直羞涩的张英乙,也不由得抿嘴一笑。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二十一点好歹也是开酒店信奉笑迎八方客的人,随后一番插科打诨,很快把气氛扳回融洽的节奏,尤其知道了张英乙和余军的事之后,更是一番夸张的表态,类似余军再敢冒头,打爆他卵。蛋之类的粗话一喊,立时跟一桌人打成一团。
连周围一些人,似乎也忘记了他谈笑间把喜子哥吓跑的那股子气势,更像省城那种没事扒膀子坐在街边吹牛打屁的年侃爷。
期间老板来敬酒,已经打听到二十一点来历的他虽说又一番忐忑不安的吹捧,但是却已经没了吓人的劲儿,那几声腆着脸喊出来的“胡爷”,让人听着更带出一种调侃的味道。
“早知道陈爷这么大来头,我这瞎操的什么心呀你说说?”
轮到陈北雁,老板满心里都是感慨,尤其想到自己还曾经劝陈北雁等人在喜子哥没来之前赶紧撤的事,更是颇多唏嘘。
江湖烧烤混的是街面,来的客人鱼龙混杂,什么人说是都是客,其实所有人还都是爷,哪个也不好得罪,尤其像陈北雁、二十一点这样能挂“爷”字号的,更是得敬起来。
老板当仁不让的再次表态“今天爷几个吃好喝好,都算我的。”
一边说,一边赶紧把陈北雁原先交给他的一万块钱双手送回来。
“做生意都不容易,白吃白喝那是不对的。”
陈北雁淡淡的摆手,说“钱你先留着,最后结账多退少补。”
老板有点为难,有时候人情是这样,送出去的是人情,送不出去的可有可能是仇怨。
二十一点笑着解释说“陈兄弟这样人,钱你收着吧。不够我给你添。”
老板苦着脸问“这样……好吗?”
二十一点笑眯眯的说“不这样不好了。”
“老板”
这时候,店门口忽然停下一辆风尘仆仆的人力小三轮。
三轮车,一个年汉子坐在那一只露着棉絮的破车座,单腿撑着地,朝着老板喊了一嗓子“送水了!”
送水?
老板心说我家水都是自己个偷挖的井,连自来水都没用,这谁啊来给送水?
等等!送水?
他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回头。
看见三轮车的年汉子,他的腿肚子有点转筋。
一溜烟的凑前去,老板尽可能让自己的笑自然一点,陪笑说“哥来了?”
年汉子点点头,问“要不要水?”
陈北雁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眯眯的跟了来,笑眯眯的说“我看他是不要水的,你要给,可以给我点。”
穿插在今晚江湖烧烤一波三折的热闹之间的寂静再次降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开始哆嗦。
烧烤炉,熊熊燃烧的木炭兀自呼啦啦的燃烧着,但是火焰却似乎也被某种无形的气息压制着,有点散。
因为那辆人力小三轮坐着的是那个年汉子。
他是喜子哥的老大。
他是送水工,他是宋江。
………………
………………
关于送水工,在省城的传说有很多。
最最出名的,当然是他一个人杀遍一条街的故事。
故事之的送水工,因为一个朋友的父亲在街摆摊,遭遇城管暴力驱赶,得到消息的送水工悍然追杀城管整整一条街,愣是把城管打的再也不敢来这条街。
据说,后来也曾经有人因为这事来找送水工的麻烦,但是不管什么人,不管是警察,还是其他大哥,最终送水工依旧安然无恙的做他的送水工。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强。
很强,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
但是很强,如果和不曾败联系在一起,却是真的很强。
强到让人哪怕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战栗。
二十一点的腿在打颤。
东省赌霸,在省城的确算是一号人物,但是东省赌霸已经老了,而送水工还只是壮年。
尽管东省赌霸在一定程度有话语权,也有辈分,但是谁都明白,真正到了事,真正说了算的其实还是送水工。
你可以不同意送水工的意见,但送水工也可以用拳头帮你写下同意两个字。
明面,东省赌霸一系和送水工一系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见了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是相互给面子,而且这种面子已经持续了很久,不管是东省赌霸还是送水工,都在维持这种较脆弱的和平。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双方之间不会有纠纷和战斗,只不过,以往的纠纷和战斗,还不曾到能够惊动东省赌霸和送水工的程度。
那么,今天的事情呢?
二十一点敢于肆无忌惮的刺挠喜子哥,不过是认为,今天的事情同样属于无足轻重的范畴。
他算定了送水工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过一笑了之。
今天的事情,本应该像是两个小孩子争糖果,吵一吵,闹一闹,无伤大雅。
但,送水工居然来了!
看着送水工那熟悉的身影,二十一点的心都在哆嗦。
他知道自己不是送水工的对手,他更加知道,如果他真的和送水工起了直接冲突,东省赌霸这一系,只怕除了东省赌霸之外,没有人愿意全力支持他。
一个瞬间从脑袋里闪过的无数年头和权衡,让二十一点很悲哀的发现,跟送水工直接冲突的结果,只能是以自己这边付出惨重的代价为结局。
这是很不划算的事情,任何一个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去做。
然而,二十一点如何能够坐得住?
送水工这一次亲自出面,针对的可是陈北雁!
深吸一口气,二十一点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极其沉重的步子,迈过所有人紧张到要死的目光,走向送水工。
艰难的拱手,二十一点努力笑道“宋先生,好久不见。”
一边说着话,一边有意无意的向前多垮了半步,把陈北雁遮挡在了后面,如果送水工指摘陈北雁刚才的无礼,二十一点准备替陈北雁扛下来。
哪怕低头认错!
………………
………………
年汉子送水工定定的斜跨在人力三轮车,一只手还在扳着车的手刹,控制着车子不要乱跑。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是在认认真真的审视陈北雁,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眸,在无声无息之间,变得越来越亮,犹若两盏明亮的灯,想要看透四周的一切,看穿时空间的一切尘埃。
二十一点的到来,打破了送水工的这一道目光,送水工看似有些艰难的从三轮车跨下来。
“!”
二十一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如果不是看到送水工站稳脚跟后,把手里握着的三轮车手刹松开了,当即会再次向前迈步,拦在送水工可能攻击陈北雁的任何方向。
他紧张兮兮的盯着送水工的一举一动,只因他最是清楚,送水工的每一个细小的举动之后,可能都是雷霆一击。
但是,二十一点很难想清楚的是,在站稳脚跟之后,送水工的脸居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笑意,带着欣慰,又似有欢欣,仿佛看到了开花的铁树。
诡异的笑容,让二十一点打从心底发麻。
他完全搞不明白送水工在笑什么,所以他完全彻底的手足无措。
然后,他看到送水工微微躬下身子,用一种傻子都能听出来的谦卑,说道“少爷,您又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