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不怕闪了腰？”
陈北雁心神一个恍惚，忽然听到了路小璐的声音。ｗｗｗ．ｗｕｒｕｏ．ｃｏｍ
微一定神，他随即发现，路小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手枪，枪口正对着阳台黑暗之的自己。
好个警醒的女孩！
陈北雁自问自己的动作很轻，真心没想到这样也会被路小璐发现。
“腰当然不会闪，不过你这样举着枪，容易把我吓到。”
陈北雁微笑着走进光明里，走进路小璐的视野之。
路小璐有些意外，缓缓收回枪，说道“原来是你。”
陈北雁问“那你以为是谁？”
路小璐自嘲的笑笑；她今晚算是和喜子哥摊牌了，后续的事情会怎么发展，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是以心百般小心。
原本一位这会是喜子哥派来的人，准备对她下手，没想到居然是陈北雁。
“有门不进，却爬窗，这可不是一个好人能够做的事。”
路小璐又翻了一页书，说道“下午看你走路都有些困难，这是恢复了？既然是刚恢复，还是多多休息的好，爬窗这种事还是少干，我可不保证我的枪会不会走火。”
陈北雁咧嘴笑道“这么讨厌我？”
路小璐抬眼看看他“你知道的，我恨不能杀了你。”
陈北雁说“那好啊，不过你至少要把手枪保险打开吧。”
“……”
路小璐的枪还真没打开保险，她原本是在物证鉴定科工作，平时根本不玩枪，也是在警校的时候学习过，刚才情急之下掏枪，还真把这茬忘了；被陈北雁点醒，她有点恼火，问道“大晚的，你来干什么？”
陈北雁耸耸肩膀，说道“下午也算是着急着做点事情，没来得及和你多说，你去看我，我总要谢谢你。”
“不客气。”
路小璐说“你谢完了，可以走了吧？”
陈北雁赖皮，向着里面更进一步，问“客人都进家门了，你不该请客人喝杯茶什么的？”
“你……”
路小璐看见他来气，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扔在沙发，站起身来，说“你算是哪门子的客人？走走走，都这么晚了，我还得休息呢！”
光影在她的脸微微转动，她脸的红肿随即落进陈北雁的眼里。
在一个刹那之间，房间之的温度直线下降，连路小璐也感觉到了来自陈北雁身的森然气息。
陈北雁的脸，挂着寒霜，几乎能结出冰碴来。
“你脸怎么回事？”
陈北雁清晰的记得，在下午见到路小璐的时候，她脸还没有伤“喜子哥干的？”
“不关你事！”
路小璐咬着牙说“我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拜托，你真心以为我下午是想看看你，我是有别的事需要应付好不好？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你不想看见我，是你的事，同样不关我事。”
陈北雁沉声说道“我看见你受伤，我不高兴，当然也是我的事。对吧？那我现在去找喜子哥，做了他！”
他转身要走。
“你站住！”
路小璐却是悚然，跺脚道“你这人什么意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接近了喜子哥，差一点可能要完成任务了，你现在要去做了喜子哥，你是成心添乱的吧？”
陈北雁看看她“真是他干的？”
“……”
路小璐沉默了一下，有点无奈的说道“他调查我的过去，知道我当过警察，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信任我。今天晚是个关键点，过了今晚，未来什么态势，基本也明朗了。”
她警告陈北雁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乱来！”
陈北雁也沉默了。
不管第一世界里的路小璐怎么看他，他看她，终究带着丹天世界的影子，像是张英乙一样，看着路小璐的脸添了伤，如何能够坐得住？
有仇不报，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
“也算我求你，你别给我添乱了……”
路小璐说出这句话，眼圈一红，顿时背转过身去，不让陈北雁看到她的眼泪。
陈北雁心一痛，下意识的走前去，从背后轻轻的将她抱住。
路小璐使劲扭动一下身子，意图甩开他，只是背后的怀抱，出乎意料的温暖，让她内心世界里的墙壁起了裂痕。
“如果，我曾经带给你伤害，那都是我的错。”
陈北雁呢喃一般说道“但我真心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
“你的错？你的错！话谁不会说啊……”
路小璐抹着眼泪说“你带给我的伤害，你知道什么叫伤害？你知道我这两年的日子怎么过的？”
她的情绪于这一句话之间彻底爆发，积压了不知道多少的伤痛，在这一个瞬间彻底发作出来。
“为了你跟我堂哥那点破事，我大伯和大伯母都死了，我家所有亲戚都下岗了，到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包括我，虽然是有特别任务，但也是因为局里领导照顾我，瞒天过海，才让我执行这个卧底任务，不然我也得下岗！”
“这两年我家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大伯和大伯母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路小璐嚎啕大哭，捂住自己的脸，不能自抑。
陈北雁听着这些，也有点傻眼了。
这些事，他真心不知道，只因为他过去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丹天世界。
路小璐这一说，他随即明白，肯定是凌焕然他们出手了不管怎么样，当初路小璐纠集了亲属，准备访，要把杀人的罪名扣在陈北雁的头，在凌焕然等人看来，无疑是对陈北雁的严重挑衅。
财大气粗的我相信他，想要整垮一个或者一些普通家庭，不过是几个电话的问题。
然而，带给这些家庭的伤害呢？
不需要过多的询问，陈北雁想象一下也知道，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路小璐他们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路小璐的那些亲属们到现在也找不到任何工作。
需要道歉吗？需要。
然而，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默然掏出电话，陈北雁拨通了凌焕然的号码，很直接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但我需要你明天一早开始做一件事。”
凌焕然是雾晨财团住河东省分公司的总经理，她接到陈北雁的电话，当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说道“少爷您吩咐。”
“将近两年前，我不知道你们对与路照青一案相关的人做了什么手脚，但我希望一切恢复原状。”
陈北雁夹带着一丝丝的不满，沉声说道“明天下午下班之前，我需要知道这些人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
“你等等！”
路小璐抽抽搭搭的回头，说“别牵扯我的事！我还有任务呢！”
“……”
陈北雁饱含深意的看她一眼，又对凌焕然说“其路小璐的情况，咱是不要有惊动，保持现状。这样。”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陈北雁和路小璐的呼吸声。
两个人默默相对着，路小璐脸的渐干。
需要道歉吗？需要。
需要道谢吗？或许也需要。
只是，此时此刻，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一些伤害已经铸，再完美的弥补似乎也显得不够完美；如果说一切弥补已经做完，曾经的伤害终究留下伤痕。
有些事情，像是一团乱帐，不管怎么算，都不可能真正算清楚。
“你该好好休息了。”
陈北雁轻轻抬手，擦掉路小璐脸最后一滴泪痕，沉吟了片刻，又说“不用再担心喜子哥的事情，明天开始，你要开始忙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阳台，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等到路小璐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阳台只有一片树叶轻轻飘落。
………………
………………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之倾泻而下。
路小璐站在花洒的下面，水落在她的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心灵。
曾经深重的仇恨，像是一条蛇，紧紧的缠绕着她的脖子，让她几乎难以呼吸，一经想到陈北雁这个人，她心唯一的火焰是杀掉她的怒火。
然而，在陈北雁的那个电话打完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也或许，所有的一切，陈北雁真的不知情。
一如他曾经的坦白，杀人的人或许是他妹妹一样，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坦然相告，又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有必要隐瞒？
轻轻撩起一股水流，洒在自己的胸口。
温热的水顺着她胸前的大白兔流淌下去，再沿着小腹平坦的镜面，直抵大腿的那一道明显的淤紫。
痛，还在，深入骨髓。
但陈北雁最后留下的消息，似乎预示着，这份疼痛并非没有换取一个可能的明天。
所有的人和事，是不是只有经历过疼痛之后，才可能真正的变得美好起来？
在这一刻，路小璐莫名其妙的觉得，陈北雁似乎没有她想象之那么可恶……
卫生间的高窗之外，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