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没锁,看来那人是村长无疑。
我悄悄拉开大门走出去,天地一片冷幽,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把夜晚照得通透,踩着月光,我快步往东追去。
幸好沿途有好多草垛,我怕被发现,不敢跟得太近,借着柴草垛的遮掩,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
夜晚有微风,风里飘着青恩河特有的腥气,这腥气里却夹着饭菜香味,晚饭时秋惠婶炒了一只鸡,还煎了咸鱼,似乎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最后都没吃完剩下了,此时那股饭香里就有鸡和鱼的香味。
此时我隐约明白,村长可能是给人送饭,那人会是谁?
现在大约凌晨时分了,他半夜三更的来送饭,不能不让人疑惑。
这时候,村长已经靠近了青娘娘庙,本来他一直昂首阔步向前,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猛地转过身来,吓了我一大跳,幸好我一直很警觉地盯着他,他有动作时,我迅速闪身藏到了草垛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
大约站了十秒钟,那边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我怕他发现不敢随便露头,时间似乎就这样静止了。
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壮着胆子,悄悄地探头,冰冷的月光下,就见村长仍站着青娘娘庙门口的空地上,眼睛看向我这个方向,但是他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也不知道想干嘛,我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脑袋。
这下我心里更没底了,这是发现了我还是没发现?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尽可能地屏住呼吸,像僵尸一样傻站着不敢再乱动,脑子里迅速想说辞,万一他发现我,我好应对。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分钟,在这个过程我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当我按捺不住再次探头的时候,发现青娘娘庙门口空无一人,村长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先是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村长的影子才敢露面,轻步走到青娘娘庙前,发现庙门紧闭着,本想推门进去看看,又犹豫了,万一村长在里面怎么办?可不能让他发现我。
周围除了青娘娘庙可以隐身之外,其他的就是一些柴草垛,再往东几十米就是青恩河,河边芦苇丛生,也方便藏人,我想这么短的时间内,村长肯定不可能这么快过去的,除非他跑,可是我根本没听见脚步声,可以排除他跑过去的可能性。
最大的可能依然是青娘娘庙,我盯着紧闭的庙门纠结得要死,要不要打开?
风险很大,但收获应该也不小,说不定能发现毁坏青娘娘庙的蛛丝马迹甚至真相,毕竟村长大半夜的拎着饭菜跑来这里形迹太可疑,怎样怀疑都不过分。
纠结了大约半分钟,这时我听见青娘娘庙里传来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碗筷碰撞,再然后是有人吃饭啪唧嘴,那种声音很容易让人想像出狼吞虎咽的画面。
村长的声音异常温柔:“慢点,慢点。”
回答他的是吞咽的声音。
细听,应该可以判断只有一个人在吃饭。
明显青娘娘庙里有人,有两个,一个是村长,另一个未知的才是最吸引人的。
我发现了村长的秘密,心情紧张又兴奋,这种紧张没有让我退缩,反倒让我想近一步去窥探真相,但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我应该离开,如果被村长发现了,我在大安村就彻底失去了后援,还有可能多出村长这样一个敌人,这对我百害无一利,可是双腿再次不受控制,悄悄地向庙门靠近,此时青娘娘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不去看个究竟,我会遗憾死。
青娘娘庙里并没有开灯,黑暗一片,我瞪大眼睛,透着细小的门缝什么也看不清,不由大为失望。
“快了,你再等等,这种日子就快结束了。”村长再次开口说话。
此时我非常希望那人能开口说句话,让我知道是男是女也好,说不定凭借着声音我能找到那个人,再说他开口说话,也能多透露点有用的信息。
可是回答村长的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默。
村长似乎习以为常了,说完后沉默下来,庙里唯一的动静依然是吃饭的声音。
接下来二人不再交谈,可以想像黑暗中那幅画面有多诡异,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人狼吞虎咽地吃饭,另一个人看着,虽然啥也看不清。
青娘娘庙里明明有电灯的,却不开,村长如此谨慎,明显是为了掩饰什么。
十几分钟后,碗筷放下又发出陶瓷互相碰撞的声音,是那人吃完了,村长应该很快就会收拾碗筷回家,我明白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村长先于我之前回家,他一定会锁上大门,我只能在外面过一夜了。
我转身往回跑,动静还不敢太大,进了家门,悄悄地上楼,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盯着青娘娘庙来时的路,等待着,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村长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比刚才去时随意多了,明显是空的了。
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多呆一会儿,说不定还可以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村长大步流星,进门,关门,回卧室,这一系列动作的声音都非常轻微,也没吵醒秋惠婶。
我站在窗前一直没敢动,生怕发出声响惊动村长,直到外面一切归于沉寂,我才坐回床上。
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一直在想青娘娘庙里吃饭的人是到底是谁,和村长是什么关系,村长为什么要给他送饭,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决定再去看看。
这次我带了手电筒,蹑手蹑脚地下楼,开大门,直奔青娘娘庙。
青娘娘庙立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添神秘庄严,但在我眼里,它突然变得恐怖,好像随时可能化成可怕的猛兽,吞噬掉大安村。
站在青娘娘庙门前,我心里紧张得要死,生怕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伤害到我,但既然来了,不可能退缩空手而归,但我并没有立即进去,先是耳朵贴着门上倾听了一会儿,发现里一片死寂,才长呼了一口气,推开了庙门。
推开门后,我也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危险气息,才敢进去。
青娘娘庙门从来不锁的,进去后本想打开电灯,但光亮太大,容易暴露,就打消了念头,手电筒足够用了。
庙里已经收拾干净,那些雕像碎渣子早已清理出去,只有一座高大的木质宝座杵在房间中央,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可能年头久了,宝座有些发黑,看起来显得脏兮兮的。
我照着手电四下仔细查看,一个角落都没放过,青娘娘庙里已经空无一人,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气,最后在宝座后面发现了几颗米饭粒子,还有几根鱼刺,很细,看来吃饭的人剔得很仔细。
又响起刚才村长进来的时候根本没开灯,青娘娘庙里乌七抹黑的,那人却能把鱼刺剔得这么仔细,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个我后背发冷,也许不是人呢?他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没说,我凭什么就认定他是人?
不敢再呆下去,我跑出了青娘娘庙,也不敢回头看,总觉得背后有恐怖的东西在追我。
直到一头钻进房里,我才松口气。
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周牧?
这是个难题,我得谨慎地考虑考虑。
第二天早上,秋惠婶果然发现昨晚的剩饭剩菜不见了,站在橱柜前哎呀一声惊呼,当时我正在洗脸刷牙,我心想,这下看村长怎么解释,结果秋惠婶哎呀完就接着说了一句,又招馋猫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猫,真是该死。
她认为东西被猫给偷吃了,这真是个好理由。
紧接着她不高兴地追问,菜橱柜的门是谁打开的,昨天晚上明明是关紧了的。
村长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昨天夜里他口渴起来倒水喝,到橱柜里拿杯子,结果忘记关了。
秋惠婶开始责怪他,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忘性那么大,现在都这样子,到老了不得老年痴呆了嘛。
村长笑听着,不言语。
秋惠婶不咸不淡地责怪完村长,又咒骂了几句那只馋猫,这事就这么简单的糊弄过去了,从秋惠婶的话里可以得知,村长应该不是第一次给人送饭了,秋惠婶竟然从来没发现过,这真是一桩怪事。
再见到村长时,我只觉得害怕,对我表现出来的和蔼可亲在我看来也显得别有用心,从昨晚的事情看来,村长有一个大秘密,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正直磊落。
昨晚的事太过蹊跷,各种可怕的不着边际的猜测从我心底冒出来,村长把我带回自己家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居心,青娘娘庙不会就是村长生人毁坏的然后嫁祸给我吧,也许那个发夹就是他偷的呢,修缮材料是他扔进青恩河的也挺顺理成章的,前三起的命案可能就是他犯下的,他还装过鬼吓唬哥哥,婆婆的病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他训斥过公婆替哥哥鸣不平,这是装出来的,还有对我的维护,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想到最后,我脑子乱成一团,越看村长越可怕,只觉得他和蔼可亲的背后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面具,如同青面獠牙的鬼怪,变化多端。
秋惠婶已经把钱给了村长,昨天他回来得晚没见着我,今天见到了,很感谢我和卫知行再次捐助的钱,说青娘娘一定会保佑我们一生平安,事业腾达,我听了面上乖巧,心里在呵呵,只要能让我快点离开大安,那些保佑就算了吧。
和卫知行吵架了,我现在是不可能回卫家的,于是吃过饭就呆在楼上,正好可以避开村长,我真怕自己因为紧张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引起他的怀疑。
我犹豫了好几次,终究没把这事告诉周牧,我跟自己说,再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别闹出什么误会来。
一整天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后背发冷,很希望有人能分担一下,可我谁也不敢说,只能自己消化。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我和卫知行吵架的低落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
晚饭后,周牧来敲门,自从发生了材料失窍案后,他都没怎么和我交流,但他迟早会说。
“有时间吗?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当然有时间,我有大把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很希望找点事做,于是好奇地问了句:“见谁?”
“周伟,三起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要找出那个凶手,周伟身上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早有此意。”因为他的咖啡杯忘在我房间害我的卫知行吵架,周牧看起来仍有几些歉意,我只作未见,不过我对他的提议起了兴趣,我一直都想见见周伟,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周牧说,没想到他主动提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周牧朝我摆摆头,笑着说。
周伟跟周牧是同祖同宗,血缘关系虽远了,不过二人从小玩到大,感情很深厚,每次周牧回来大安村都会去看看他,这次回来还没找到时间去。
周伟家有兄弟姐妹四个,两个姐姐早已出嫁,还有一个妹妹待嫁,周伟是家里的独子,本来在县城教书,薪水不错,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结果突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人生瞬间跌入绝望黑暗,他本人以及他的整个家庭差点崩溃了。
我们到时,周伟坐着轮椅,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和一个女人聊天,他拉着那个女人的手,二人有说有笑,聊得非常愉快。
“这是周伟的女朋友。”周牧小声告诉我。
周伟相貌很普通,就是扔在人群里完全引不起注意的那种,戴着近视眼镜,时不时地用手指推推眼镜,笑起来很温厚,看得出是脾气非常好的男人。
他的脊椎摔断了,整个上身完全不能动,就那样直挺挺地靠在轮椅上,只有脖子能随意转动,看到我们的到来,他脸上露出欣喜来。
“周牧,回来了。”他热情地朝周牧伸出手,周牧忙迎上去抓住他的手,顺势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笑问:“回来有几天了,一直说来看你都没找到时间。”又转向那个女孩打招呼,“琳琳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昨天刚到,给周伟买了个轮椅送过来,这样也能出来转转,免得他闷。”叫琳琳的女人笑眯眯地回答,看了我一眼,朝我礼貌地笑笑,我回了一个微笑。
“真是贴心,周伟有你照顾真是他的福气。”周牧拍拍周伟的肩膀称赞道,琳琳抿嘴笑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周伟满眼爱意地看了一眼琳琳,呵呵憨笑两声也没说什么。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周伟,这是他的女朋友汤琳琳。”周牧站起身给我们互相介绍,“这是方楠。”
在这里我最有效的身份就是卫知行的老婆,奇怪的是,周牧并没有介绍,不过我喜欢他这样的介绍,代表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
“是行子媳妇儿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周伟友好地朝我笑笑,“你别担心,这事迟早会有一个说法的。”
我点点头,笑说:“希望越早越好。”
周牧指指他身旁的石凳,示意我坐,然后对周伟说:“今天我来看你,是想找你了解个事儿。”
周伟的目光在我和周牧之间走了一个来回,问:“什么事儿,你说。”
“我和方楠怀疑你、郭志成和刘泉的遭遇,不是意外,是谋杀。”周牧盯着周伟消瘦的脸庞声音很沉重地说。
周伟怔住,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这……这怎么可能?”
汤琳琳去房间里帮我们倒水,正好端过来,听见周伟的话,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周伟回过神,对汤琳琳把周牧的话重复了一遍,汤琳琳端杯子的手猛地一颤,温开水差点泼到身上,周伟见了慌道:“你小心点儿。”
“我只是太惊讶了。”汤琳琳把杯子分别放在我的周牧旁边,讪笑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看着周牧询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周伟他明明是……是自己摔下来的。”
周伟说:“是啊,我也觉得他这话有点天方夜谭。”
周牧点点头,对周伟说:“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事一时半会儿我和你们也说不清楚,但我会证明给你们看,你先和我说说,那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尤其是你出事当天,你好好想想。”
“奇怪的事啊……我想想……好像并没什么奇怪的……”周伟用手指推推眼镜,凝着眉头开始回想。
汤琳琳盯着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
汤琳琳相貌很一般,五官分开来看都很标致,合在一起就没那么出色了,不过看着很顺眼,她眼神温和,嘴角常带笑,说话的嗓门有点粗,给要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应该属于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我不禁有几分钦佩她,周伟都变成这样了,和他继续在一起生活会非常艰辛,可能意味着牺牲一生的幸福,她却不离不弃,就冲这个人品,都值得尊重和善待。
我和周牧期待地看着周伟,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线索来,现在这件事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卫园,她那边我会继续盯,另一个是周伟,他是青娘娘庙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且是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能提供一些线索,那对案情肯定大有帮助。
周伟凝眉想了半天,喃喃地说:“奇怪的话事倒没有,不过我当时摔下来的原因是鞋底扎了根钉子,我站在房梁上,钉子突然扎到脚,疼得我没站稳就摔下来了。”
周牧大惊,“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种钉子扎脚的事,不是很平常吗?没什么可声张的。”周伟淡淡地笑说。
公公给我讲述青娘娘庙引发的血案时,提到过周伟试图自杀过,后来被家人拦下来,看得出,现在周伟的心境很平和了,这其中汤琳琳一定功不可没。
“你平时所穿的鞋子很容易扎进钉子吗?”我想了想问。
“上墙爬屋的,肯定穿软底鞋子比较方便,那种泡沫软鞋底很容易扎进钉子。”周伟看着我认真地解释。
我听明白了,于是问:“那你的鞋子有谁碰过?”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把钉子扎进我的鞋子里?”周伟摆摆手说,“不可能,农村的道路没人打扫,什么东西都有,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扎进去钉子或铁丝之类的硬东西,你问问周牧,从小到大,我们扎过多少次,把脚心扎出血的都有。”
周牧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并不能排除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本来并没当真,听了周牧的话,周伟表情变得有点凝重。
汤琳琳一直认真地听着没说话,听到这里瞪大眼睛好奇地问:“梅花的男人可是自己喝下去的农药,难道也是谋杀不成?这太吓人了。”
一听到梅花这个名字我就不舒服,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浮现出来,让我不由来气。
周牧接过去说:“这个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得找梅花了解下情况再说。”
这三起案件中,郭志成掉进青恩河淹死,若说是谋杀,别人有可能相信三分,可是周伟的遭遇看起来纯属意外,而梅花丈夫刘泉更是自己把毒药灌进了嘴里,说是谋杀,根本不可能有信,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看来要查明真相真得费一番周折。
从周伟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傍晚的风柔柔的,不如白天那种热辣,吹在脸上特别舒服,此时秋老虎仍很凶猛,可能大安村临靠青恩河,又孤立于空旷的原野之中,所以一到晚上,气候特别舒适。
我借此机会问了下修缮材料被偷扔掉的事,周牧自己也很困惑,说不出所以然来。
刚拐了一个弯竟然看到了卫园和周大林,卫园懒懒地靠在一棵树上,周大林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哀求道:“卫园,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求你了,别再这样了,万一被别人知道,你的名声可就完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卫园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对周大林翻了一个大白眼。
周大林气得眼睛通红,死死地瞪着卫园,呼呼地喘着气,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周大林歪过头来。
见是我,他气怒的样子舒缓,面露喜色,叫了声二嫂,然后和周牧打招呼,叫了声哥,周牧点点头。
我走过去,笑问周大林:“你们在干嘛呢?”
周大林有些委屈地看卫园,然后小声说:“二嫂,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卫园吧……”
周大林的话没说完,就被卫园粗暴地打断:“我的事轮不到她管。”
我皱眉,心想,我也懒得管你,你有父有母,轮不到我瞎操心,不过看这样子肯定摊上什么不光彩的事了,都严重得影响名声了。
“你……”周大林被噎了一下,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一下,问周大林:“你们在谈论什么事?”
周大林看了一眼卫园,卫园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周大林蔫下来,垂头沉默。
就知道他不敢说,我只是随口一问。
这时,卫园的目光突然定在我们的身后,直直地,眼中有一种莫名的神采飞扬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叫锁儿的孩子走过来,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荡,特别可爱。
锁儿身后跟着他的爸爸周栓,看到我们,他笑了一下,好像前天晚上对我的针锋相对不曾发生过一样,低头对锁儿说:“喊叔叔,叫婶子。”
锁儿对周牧笑,甜甜叫了一声叔叔,喊完之后两只清泉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他大概还是记得我的,我刚想上前去逗逗他,这时卫园突然冲过来,蹲在锁儿面前捏捏他的脸,笑着轻声哄道:“锁儿,叫姑姑,叫姑姑。”
锁儿似乎不太喜欢她,两只眼睛仍在盯着我看,压根不理卫园,卫园锲而不舍地逗:“锁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姑姑看看好不好?”
锁儿终于回答了:“糖,可甜了。”
“那给姑姑尝尝好不好?”卫园歪头笑问。
锁儿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然后做出了一个非常让人惊讶的动作,他绕过卫园,颠颠地朝我跑过来,举着小手,边跑边喊:“姐姐,糖,给你吃。”
我一时呆住,有点受宠若惊,忙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胳膊笑说:“谢谢锁儿,姐姐不吃,留给你吃。”
锁儿仰着小脑袋,骄傲地说:“姐姐吃,妈妈还有,买了好多。”然后把糖塞进我手里。
我感动得不行,一个纯洁的孩子这样无条件地对我好,瞬间觉得世界充满了爱,接过来,抱着他轻轻地亲一下他脸颊,“谢谢锁儿,下次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周栓没想到锁儿对我这么友好,很是意外,再看卫园,整张脸都快气歪了,恨恨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手里的糖抢过去。
锁儿明显的区别对待,让她心里不舒服,很正常,我理解,只朝她一笑了事。
“臭小子,就知道讨好美女,怎么不给叔叔吃?”周牧揉揉锁儿的脑袋笑骂道。
锁儿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然后飞一般跑回了父亲的身边,躲在父亲的身后朝我们笑。
“这孩子真是可爱。”我对周栓笑说。
“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待遇。”周栓笑看了眼卫园,弯腰将锁儿抱起来,然后高举到头顶,让他骑坐在自己的脖子,锁儿扶着周栓的脑袋,欢喜地咯咯笑个不停。
听了周栓的话,卫园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周栓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看样子是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周大林看了一眼周栓,赶紧跟上去。
周牧看着卫园的背影,悄声问:“那个事,你找过她了吗?”
我摇头,“卫知行找过了,她嘴很紧,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周牧嗯了一声,没追问。
那边周栓顶着锁儿也走远了,锁儿仍回头朝我看。
周牧指着锁儿半开玩笑似的说:“赶紧跟行子生一个孩子,你们感情就牢固了。”
“暂时没考虑。”想起卫知行,我一时间又心乱如麻,吵架都成这样了,我心里一时半会过不去这个坎儿,怎么可能生孩子。
“行子以前也经常吃醋吗?”周牧想了想问。
“很少。”我如实回答。
周牧所问的,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你知道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吗?”
周牧的话总是没头没脑,我也懒得多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孩子在人格塑立的时候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爱和温暖,这很容易导致性格缺陷,比如缺乏安全感,不够自信,偏激冲动敏感等等问题,行子爸妈自小对他不上心,他性格必然有一定的缺陷,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太敏感了,而且不够自信,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问题就吃醋了,你多体谅下他。”周牧分析的头头是道,很诚恳地劝我。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就算他性格存在缺陷,他也不应该说那么难听的话啊,我受不了。
“他太过分了。”我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起周伟,“周伟的情况,你怎么看?”
“正想和你说这个,我有了一个新想法,假设周牧的鞋子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必然是亲近的人,最不济也是熟人。”周牧侃侃而谈,他眉眼飞扬的认真样子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我点头认可,“你说得很有道理,按照这个思路的话,那么刘泉和郭志成的死亡可能也是身边熟人一手造成的。”“没错,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出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周牧的眼睛亮亮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却没有那么兴奋,“整个大安村都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啊,怎么筛选?”
“一个人想置一个人于死地,可能是一时冲动或失手,那么一个人想置几个人于死地,那肯定是……”
周牧的话没说完,我抢过来说:“肯定是有血海深仇。”
“对,我们要找出他们共同的仇家,而且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他们共同的熟人,这样是不是容易多了?”
随着他的分析,我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他说得没错,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指日可待,我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情也明亮了不少。
“那我们从哪查起?”这时走到周牧家门口,我停下脚步问。
周牧看了眼他家门,小声说:“这事只能暗访,如果被我爸发现我们查这些,可能会不高兴。”
想到村长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对他的信任由原来的八十分直线跌成负数,就算周牧不提醒我,我也会小心提防他。
前天晚上就站在这个地方,梅花提出了那个离谱的交易,我被她吓得失眠了一夜,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我对大安村的了解太少,想了想,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