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擦——”
脑门后的声音经过头骨,准确无误的告诉青年——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江西穆——”后面那个人,40岁,一脸痞气却不失霸气,仅仅只看他的眼睛,冷中带杀,就有不寒而栗之感。他咬紧牙关,偏偏右嘴角上斜一定弧度,那些字犹如钉子从他嘴中吐出:“一下损失我150万!你竟然在货里掺入硝酸钾。说——你要怎么赔偿!”
原来青年名叫江西穆。江西穆身子一半处在路灯照亮的区域,一半处在大树的阴影之下。他一动不动,却不是被吓着,而是镇定自若,眼眸淡漠如冰,天上的月光掩羞暗淡。
40岁男子用力又顶了顶,简直要在江西穆的后脑勺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他负责给人提货,却不料货不纯,一下赔了150万。数额虽不大,可让人愤怒——做这行,最忌欺骗!
”所以我才带过来,你自己看吧。”江西穆将手中的塑料袋提了提,“不知够不够赔偿?”话语十分的冷,不似他这个年纪所能说出的。
“货我会拿走,你的命——我也会拿走。”40岁男子突然哈哈的笑道,那股运筹帷幄,简直是掌握了一切,包括人的性命。尔后,一阵冷笑,男子再次慢慢扣动扳机。
“前面那个人,又要死去,这是我杀的第五个人。呵呵,再见。”
江西穆眼眸锐利,将一切的动作都深深的烙在眼中,将其慢动作化。那一刻,空气为之一滞,一片落叶停在空中。
江西穆慢慢握紧了拳头,青筋犹如游龙,慢慢拱起。
“救命——车刹不住,快闪开——”
后方义和庙传来一句清脆的喊叫声,彻底打破了这浓稠如油的空气。
那40岁男子皱着眉头,往后回看,可是右手依然握着手枪顶着江西穆的脑袋。后面确实有一个突如其来的人。电单车左右晃动,车上的女人十分的慌张,像似摁不动刹车的样子。
“快闪开——要撞人啦——”女人慌乱无比,不住的喊到。
40岁的男子皱着眉头,可是仍不愿就此放手,让面前的人跑走。可是准保不准这个疯女人会撞上来。
稍稍犹豫之间,那刹不住的电摩车离他们仅有十多米远。他突然感到手中的枪口蓦然一空,像似顶着空气。
错愕之间,一句冷冰冰的话,在他耳边犹如审判道:“分心是大忌。”
40岁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睁大着眼睛——他的手被江西穆用力一弯,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用枪口直直顶着他腹部,深埋其中。
“左-轮手-枪,外配阻性消声器,真是傻子才干的事情……”冷冷的声音再次在40岁男子耳朵说道。声音是如此具有穿透性,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中。脑门上的冷汗,瞬间泉涌。
“砰、砰、砰——”
连响三声!
40岁男子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透露着无限恨意。那股恨意如果能化作有形的工具,定将面前的江西穆碎成千片万片。只可惜,他闭上了眼睛,捂着肚子,痉挛一般的倒在地上。
大片的血染红了他黑色的衣裳,张牙舞爪向外不停扩张。
那辆刹不住的电摩车慢慢减速,正要停下来。江西穆一抬腿,毫不犹豫的坐上去。“快走——”他压低嗓音,低沉的声音在喉咙回响。
原来这是架粉红色艾玛电动车,带着脚踏,显然是女性专用。江西穆这么一坐,反倒让这车吃力的一沉,呻吟的向前滑行。
“啊?”车上的女子还没完全明白,但她还是很懂事的开着电单车,往不远处的清华东路而行。
江西穆靠着后背箱,反倒是气定神闲,看着前面不知何来路的女子。
她的头发打着波浪,顺着风向后飘飞,江西穆似乎能嗅到那头发的清香。她的衣服——如果江西穆没有记错的话,是最新韩版到货的牛仔连衣裙,宽大的白色绣花衣领衬托着雪白的颈脖。
“你刚才是遇到打劫吗?”那女子问道,不过她十分高兴自己能顺利赶过来:“我刚才去买衣服,经过这条小路时候,就看到有大叔把你怎么了。我就佯装车刹不住了,好让你快点跑掉。”
“原来如此”。江西穆心中想到。
女子好奇的问道:“不过那个大叔倒下,怎么回事……”
“没什么,被你的车撞倒了。”江西穆果断打断到。多余的事情,他不愿多生事端。
电单车开出清华东路,来到一条大道上,路口的绿色路标上写着胜利路。久违的路灯再次照射下来,人来人往的马路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江西穆产生这样的心理,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冷静,淡漠,不一直是他的优良作风么?
“你叫什么?住在哪里?”女子问道。
她的声音很清脆,好似夏日之风吹动了风铃。江西穆闭上眼睛,像是在聆听风铃清脆之声。
后面的陌生人没有回话,女子将车停下,等前方的红绿灯。她侧身再问了一遍。
“我叫江西穆,我住在——”江西穆一时语塞。他刚来到水仙市不过半个月,大部分时刻住在宾馆当中,而且——每两天甚至一天,他都会换宾馆,今天中午刚刚退掉,为的是谨慎。
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情词,是水仙市师范学院经济学学生,家也在水仙市哦。”
那份热情,江西穆第一次感受过,久违的冰山稍化去一角,嘴角向上扬,露出小小弧度。但他还是仅用一秒,恢复方才的冷漠,向后靠了靠,拒人万里。
“我刚来不久,找不到住的。”江西穆想都不想,谎言信手拈来,眼睛不眨,眸子里藏着深邃的深潭,却又被冰雾遮住。
从胜利路往南走,对面便是一个大型的公园,最值得一看的是里面有九只金龙夺着彩球,堪称壮观。“这样,那你好可怜,刚来水仙市就被抢劫。”宋情词继续开动电单车,朝马路对面吃力的滑动。
那声叹息在江西穆听来十分刺耳,尤其是那句可怜,更是在他耳中炸了一炮。他坐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胸膛前,脸上毫无表情,活生生一座蜡像。
“我可怜?”他冷冷的哼道,像是对自己而评:“十五年来,我从不知什么是可怜!这从来都是弱者的代名词。上帝造就每一个人,只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
“你刚才说什么?”宋情词努力避让旁边开过来的公交车,没听清,总觉得是一些很坏的话,听着很不舒服呀。
“没什么。”江西穆撇过头冷冰冰的回答,便看向一旁的车水马龙。这地方是个小城市,街道的房子还停留在上世纪,未曾被房开盯上。他对此,似乎有些记忆,但很模糊。
“待会儿去我家吧,总不能把你扔在路边。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呵呵。”宋情词的笑声也如她声音那般清脆,恰是那夏夜的风。
江西穆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今晚的行动已被警方盯住,那就表明他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一但暴露,那么任何一间宾馆都将成为定时炸-弹。“就——住一晚上。”明天他便找一处隐蔽的房子租下来,换宾馆显然行不通。
“我家住在新元花苑。”宋情词笑呵呵的说道:“在开个20分钟吧,到了解放路就好了。”
“等一下。”江西穆指着前面那很古老的小区门口:“在那个小区停车,将车保管。”
那小区大约是1996年建设的,蛮老的小区,偏偏叫“家园520”这个很文艺的名字。宋情词自然不解:“为什么?离我家还有20分钟车程呢。”
江西穆靠近宋情词的后背,在她耳边,如此低沉的咕哝一句:“不想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办。这是保护你,最好办法。”
车子剧烈晃动,险些撞到一旁正在行驶的桑塔纳,引发司机不满:“电单车了不起啊,不好好开车,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这等玩笑,没停留在她的心中。方才她耳边的话,犹如一个个小刀子,个个中心。她不寒而栗,发抖着。
害怕支配了她大部分行动,宋情词在那老小区停下车,并将车寄放在此。她向保安询问一晚上的收费时,她就在想,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她只是在做好事,却救助了这谜一样的青年。
“这是保护你,最好办法。”他的话在宋情词的脑海中打着涟漪。或许这人不太会讲话罢了,她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欠缺的是一份了解。
她回身看了看江西穆,他依着栏杆,侧目而视,一副闷葫芦的样。“他看起来,不会是坏人。”她不愿将每个人恶魔化。
接下来,他们打的。“师傅,我们到新元花苑……“
“不,是到佳千景园。”江西穆再一次反对。
宋情词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个佳千景园小区是在她所住的新元花苑南边500多米呀。
“保护你的最好办法。”江西穆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此外,他不愿多说。
宋情词还没细细打量过面前的陌生人。他头发好似刺猬,硬质的头发一根根朝前竖起,短而精神。身上穿着深蓝色短袖,下身穿灰色帆布裤。个子嘛,应该是1.7M,人很精瘦。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宋情词时候,宋情词盯着他的眼眸,细细品读。
他的眼眸好似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水,不起波澜一片死静。仅仅相望几秒,宋情词便觉得一身鸡皮疙瘩。他的眼眸更似一潭冰山之水,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无法驱散。即使驱散,也只怕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永远都不要揣度这冰池之水,到底有多冰,她第六感觉告诉她,肢体一接触,只怕只有死亡。
短短五秒钟,宋情词不敢再对视,而是看向车窗外。外面的霓虹灯依然精彩,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笑容。而她的心中,画上许许多多的问号,等着她一一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