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熏香更靠近了些,果然看到那乌黑的脑袋越露越大,最后露出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的乌黑的脑袋,还有一截胖乎乎的身子。
这个时候,白如玉没有再犹豫,眼疾手快地将筷子伸过去将那一条胖乎乎的蛊虫给夹了出来,一身的黝黑,犹如大拇指那么粗大。
他将占满血液的连心蛊放入了准备的瓶子而后将瓶盖一塞死,摇了摇里面的蛊虫,笑道,“这东西不止丑陋而且还真大!木盛开平日里表现得那么害怕虫子,没想到竟然玩起了这玩意儿。姣”
痛……
天牢内浑身是血的木盛开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心口的疼意犹如排山倒海袭击而来,似要将她的心脏拧破一般,只是她的眼里却藏满了欣喜籼。
好几日销声匿迹的疼意已经没有,今日突然这般地疼,是不是代表花容千黎又想到她了?
她就知道花容千黎不会忘记她的。
她疼得全身抽搐不停,随着她的动作扯裂开了身上的伤痕,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只是心口得疼意似乎没有持续多久,那样的感觉就缓缓地消失。
木盛开捂住了心口的位置,那里一片血水,而那一颗心此时却似乎寂静了下来,这是什么愿意?
她一时不解,之前一直以为苏沐已经给花容千黎解了蛊毒,那么现在的疼意足可证明那一只蛊毒还尚未清除。
她再次催动着体内的蛊毒,却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过,直到自己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份上,可是她怎么样也感觉不到那另一只蛊虫的存在。
这是什么原因?难道花容千黎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一定是苏沐!
肯定是苏沐!
她的眼里迸发出一股阴狠的恨意,这一生沦落至此,都是他们所害,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说什么同窗情谊深厚,可到最后呢?
但见蛊虫已经取了出来,苏沐微微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草药熏香放到一旁。
“蛊毒已经取出,如玉,你将取出来的蛊虫用烈火烧死,烧了之后将它的灰深埋土中,因为连心蛊化成灰也是有剧毒的,到时候就不好解了,你收拾它的时候小心些,万万不可让皮肤触碰到。”
“这东西这么毒辣?”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瓶子点头,“放心吧,一定好好处理它!”
取出连心蛊之后,花容千黎的呼吸都减弱了许多,他双眼无神地盯着苏沐看,“真的是盛开给我下的蛊毒?”
苏沐点头,“混乱的记忆会一日比一日好转,但是失去的记忆我只能尽量帮你回复,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所说的话,纵然是事情,可是你被连心蛊侵蚀了记忆,会很难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因为与你所想的南辕北辙。”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李时光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办法怪在他的头上。
花容千黎虚弱地颔首,“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本王这些时日卧病在床就连外头来了那么多的太医,也都束手无策,幸亏你赶来了。”
此时连心蛊已经取出,苏沐很快将他胸口上的伤口包扎好,在包扎的时候,看到他后腰上方有一块淡色的伤疤,眉头微微一蹙,他记得上回见他的时候这个地方并没有伤疤,从这块伤疤上可以看出当时的惊险。
“你后腰上方什么时候受的伤?”
后腰……
花容千黎摇头,表示不解。
“看来你连这个也忘记了,也罢,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好好服用几日对你的病情有帮助。这些时日切记不得动怒,因为蛊毒已经伤及你的肺腑,还有心脉,若不是时光用血喂你,只怕没这么容易去蛊毒。”
苏沐说完将医药收拾一番就离开了。
剩余花容千黎独自一人,苏沐与白如玉总在他的面前提起李时光,李时光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时光!
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苦涩,而后想到她明媚的笑容,还有……
她会是他即将过门的九王妃,是他亲自向皇上请旨的女人,当初他为何要向皇上请旨娶她?
仔细一想,才发现对于李时光的记忆太过贫瘠,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或是他把关于她的记忆都丢失了?
熊熊烈火,她在里面挣扎,那一日他带着木盛开离开月下西楼的时候,似乎有看到了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倒在地上,目光幽幽地朝他望来。
想到这里,花容千黎闭上了双眼,没敢再想,他甚至害怕有一日记起与她相关的一切,一个已经故去的女人他为何还要如此呢?
他缓缓压下心中的惊天骇浪,微微地喘了口气,而后闭上双眼,拒绝去想念那个女人。
他花容千黎向来了无牵挂,一心放在朝廷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儿女私情的东西?
不过是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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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之后,花容千黎所服用的药都是苏沐亲自煎熬,且对症下药,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此时除了脸色差了些,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只是内力与心脉受损,还需要靠药物调理。
容妃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成日里窝在宫内无所事事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花容子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幸好得知花容千黎的病情已有所好转,对于那些被赶回宫内的太医她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对苏沐的印象不好,可是他的医术却是得到她的认可。
一群太医束手无策,而苏沐一出现短短不到一个月就让花容千黎恢复了大半,她也不好嫌弃什么,甚至在皇上得知是苏沐医治好花容千黎的蛊毒。
他本就一直卧床不起,若不是必要的时候才上一次早朝,平日里都在寝宫里养病了。
只不过让人去请苏沐,苏沐对此却是爱理不理,于是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干脆下了一道圣旨请苏沐务必进宫。
花容千黎知道一旦下了圣旨若苏沐不愿意去那便是抗旨,可是要连累到江南苏家,但也清楚苏沐的脾气。
苏沐一看到圣旨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而后面无表情地将圣旨扔至一旁。
“既然你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有事就先离开了,玉无瑕去追云见玉,如果确认出李时光已死的话,怕夺魂宫将来对付的便是你,你自己小心些!”
区区一道圣旨就可以将他留下来吗?
白日做梦!
花容千黎点头,“也罢,本王知晓你的脾气,圣旨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既然你还有要事在身,那就先行离去,本王也不强留你下来。”
苏沐颔首,“每日的药必须按时服用,你的记忆半年一年或许就能恢复,也或许需要三年五年或是更长的时日。”
他轻叹了声,又道,“我去收拾行囊。”
花容千黎也不阻止,让南胭脂找来了白如玉,二人将苏沐送走,他便取了圣旨入宫。
花容千黎先去了容华阁,得知这些时日花容子夜一直窝在荣华阁里,似乎病着,便亲自去见他,没想到花容子夜竟然闭门不见,容妃知道花容千黎进宫,好些时日不见,便让人宣了花容千黎。
大殿内,容妃见花容千黎走来,立即从美人榻上起身,朝着他走去,数月不见,见他消瘦不少,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看看你,从你去了北方赈灾之后就多灾多难的,让母妃可担忧了,这回母妃找个时间安排国师给你做个法事,再带你去皇家寺院求个平安。瞧你瘦了这么许多,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木盛开那女人母妃当初见她就知道是个小人得志的样子,你放心,谋害皇室血脉你父皇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木家的,这一回不论怎么样也不能白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还有那尉迟念的账,这一回全都一并给算个清楚!”
她握上花容千黎的手,只觉得那一只手似乎也消瘦了,骨骼清瘦,还有似乎哪儿变了,或者说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花容千黎微微一笑,“母妃无需担忧,也不用安排国师做这些事情,不过若是母妃心中不安,去一趟皇家寺院也好。木盛开与尉迟念的事情全权交由七皇兄处理,母妃倒可放心,七皇兄必定秉公处理,绝对不会徇私。”
“最好是这样,若老七胆敢徇私,看本宫怎么饶得了他!对了小十二这近一个月里失魂落魄的,成日里窝在小时候住的地方朝里的事情也不去搭理,就连十二王府也不肯回去,你身子也好利索了些,就替母妃说说他。”
说着她摇了摇头,本以为花容子夜懂事了些,没想到没多久又原形毕露了。
花容子夜失魂落魄,还拒绝见他,这一点倒也让花容千黎觉得有些离奇了。
平日里恨不得当他的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在哪儿,如今竟然也学会闭门不见了。
“母妃放心,儿臣定然好好说说他。这些时日让母妃担忧了,实在是儿臣的不对。”
“你能这样想就要,若是小十二有你一半的懂事,也不用母妃这样了。”
说到这里容妃轻叹了口气,而后又与他分析了此时宫内的情况,毕竟她是后妃,哪儿都有她的眼线,哪个宫里的娘娘什么事情能够隐瞒得住。
皇上的寝宫外,花容千黎等了些时候,公公才来宣他。
花容千黎踏入了寝宫,看着充满了药味与熏香的寝宫,只觉得寝宫内有一种难言的闷热气息。
明黄色与绯色点缀的床榻上,皇上安然躺着,几个月不见,如今的皇上确实消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而且苍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比以往更添了许多。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躺在床榻上的皇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老九免礼,你身子大病未愈就坐这里吧!”他抬手指了指床沿的位置。
花容千黎起身朝他走去,最后入座,见皇上挣扎着要起身,便抬手将他扶起,“父皇的身子可有好些?”
“唉!”皇上轻叹一声,“朕这一病也病了大半年,既然你已经入宫,苏沐何时入宫给朕看病呢?”
说着朝外望去,没看到有人,神色微微一黯。
花容千黎笑道,“父皇也别担心,苏沐那人的性子怪异喜欢研究重症,像父皇这样的小病小痛并非疑难杂症,所以苏沐便走了,只与儿臣说了父皇只要放宽了心,自然痊愈。”
“你这话是说苏沐抗旨?朕让人抄了他的九族!”
皇上突然沉下了脸,他这算是小病吗?
没看到他都病了大半年了吗?
有什么样的小病可以病这样久,久到让他感觉到自己都病入膏肓了。
“父皇息怒!”
花容千黎从袖子里将那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取出,“儿臣询问了太医关于父皇的病情,太医得出的结论都是忧虑所致,既然如此,父皇就应该放宽了心,儿臣知道韵美人与小皇子的事情乃是父皇的一大块心病,既然已经不能挽回,父皇就忘了他们吧,想必韵美人也希望父皇如此,而非如此挂念不顾自己的身子。”
“哼!”皇上重重哼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那是大逆不道!老九无需为他多说话,你母妃也曾说过那苏沐性子嚣张,不将人放在眼里,此时竟然还抗旨,如此不尊,留他何用?朕病了大半年于他来说是小病,那什么才是大病?”
“父皇别着急,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父皇操心,也是儿臣不孝,识人不清才导致如此,这些时日父皇好生休养,将心事都丢一边去,朝里不论什么事情不是都还有太子撑着吗?”
气氛突然静默了下来,自古以来帝王最为忌讳的便是被人取代,就算是自己的儿子那也是不允许的。
花容千黎这话不正说了就算他不能把持朝政还能有个太子吗?
只不过花容千黎却不将突然变化的气氛当回事,“儿臣病了好长一段时日,此时稍微有些清醒,也得知此时朝里的一些事情,听闻众位大臣对于太子殿下这些时日把持朝政的事情都赞不绝口,父皇何不趁此好好养着身子,凡事莫太往心里去,儿臣这一次九死一生,也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父皇若是精神好些就常出去走走,对了,听闻前一段时日后宫来了好些美人,不如闲暇时让那些美人过来弹唱小曲,好让父皇赏心悦目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韵美人一事父皇别太往心里去,后宫的娘娘们一个个都担心着父皇的身子。儿臣想着父皇只要将心放宽了些,定然比吃什么良药都要好上许多,苏沐曾说是药三分毒,想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不愿意进宫才让儿臣告知父皇这些。”
想到韵美人还有未出世的小皇子,皇上的面色一片黯然,他咳嗽了几声,才道,“朕听你的话,精神好些就出去走走,还有既然你已经掌管了六部,那就好好地有所一番作为。若有时间多抽点空闲去看看你母妃,容妃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妃
,却从小道大一直将你当自己生的一样看待,对你都比对小十二好。小十二这些时日听闻都住在宫内,情绪低迷,他自小听你的话,你也去劝劝他。”
花容千黎自是点头,想来苏沐抗旨一事,差不多就这样给蒙混过去了。
“儿臣知晓,刚才已去看了母妃,儿臣与小十二自幼兄弟情谊深厚,可能这些时日儿臣身子不好,小十二心里难过,儿臣一会儿就去看看他。”
皇上见他态度谦和,倒也算是满意,“关于你请旨求娶白小公子义妹的事情,既然李姑娘已经香消玉损,老九也不必太过感伤,朕等过一段时日,就给你指门更好的亲事。”
“儿臣知晓,不过婚事倒也不急,连续两次儿臣有心想要成家,奈何都如此不顺,不如婚事就先搁浅吧,儿臣打算过些时日就去皇家寺院求个平安,母妃也想去替父皇吃斋几日,求神明庇佑父皇。”
他突然想起那一张美丽的容颜,心下微微一疼,莫名地觉得有些悲伤。
皇上欣慰地点头,“容妃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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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已是半年之后。
半年的时间足够朝廷发生许多事情,花容朝夕此时在宫里如履薄冰,稍微有错,那便可能万劫不复。
自从花容千黎失踪再出现之后,他的风光似乎也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走向下坡路,这么长的一段时日他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中。
只是他一直担心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花容临暮虽然为了权益与花容朝夕交好,平日里几乎是孟不离焦的状况,花容朝夕不好过,他的日子也相差不多,毕竟与花容朝夕做过了太多的事情,花容朝夕所做的事情他几乎都有插足。
花容千黎与花容子夜还联合花容拂晓终于将足够扳倒他们二人证据全都找了出来,并且呈现给皇上,勾结江湖人士刺杀花容千黎,并且残杀一千赈灾士兵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帝王盛怒。
除此之外,证据中还有花容朝夕联手花容临暮谋害皇室血脉,除了公主以外所有的皇子都遭受到刺杀,就连中秋节那晚花容千黎受伤一事,竟然也是花容朝夕一手促成。
花容子夜逃婚在外,一路上也是遭遇不断的刺杀,几次差点殒命,皇上当日便将花容千黎等人呈上来的证据全都摔在了他们二人的脸上。
花容朝夕看到那些证据,脸色瞬间就白了,只觉得自己的风光这一回真的走到了头。
可是他虽身为太子,只要一日不登基九五之尊,那这太子的位置便永远不会坐稳,他的兄弟会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没有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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