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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候,他遛回家。妈已经把饭做好了,他爸的脸上有些异样。气氛有些不对头。

他妈有所指地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去外边遛达一圈儿。"她说:"你先回屋吧。"他的脑袋瓜开始发麻,心里嘀咕着:她又有什么新发现了?那贱人又打电话来了?

不错,那贱人正坐在沙发上。

向璧嗣恼羞成怒:"谁让你来的?你给我走,快点儿,有什么事儿咱俩单独解决。"他妈拿笤帚在他背上啪地来一下,这一下不重也不轻:"小兔崽子,你这是咋说话哩?你还算人不算?白养你这么大,不管多大的事儿吃过饭再说。"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一句话。

老向把碗一推,出去了。

楚方吃了一丁点儿的饭,璧嗣他妈让她多吃点儿。她说不了,饭量不大。

向璧嗣把一碗饭憋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咽进肚里。

向妈妈仔细观察了楚方。

这闺女细眉大眼,皮肤白嫩,斯斯文文。虽然有点儿胖,但无论腰身还是臀部腿部胸部,尺寸都恰到好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儿子咋可能会不愿意要呢?

"说吧,你想咋办?""我不想咋办,各走各的路,我不想结婚。""不想结婚?为什么,把道理说出来。""不想就是不想。""妈的x,你不想就不结?你还想上天哩,把人家耍了你负不负责?""那是她愿意。"楚方没有一句申辩的话,眼泪从下巴两侧滴下来,打湿一大片胸衣。就像一场始料不及的雨,在陡坡上冲出一道伤心的壕沟。以这种姿势流下来的眼泪,充满了极度悲伤,几乎有血的成分。使人不免想到,还有很多眼泪正在心里哗哗流淌。

女人的眼泪是最富感召力和最容易被感召的。向妈妈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了出来。她用手指一点点地抿去,抿得眼圈红红的。同情心是红色的。

向璧嗣的心呼嗒一下软下来。怜悯攫住了他,眼泪擒获了他。他的灵魂爬行于泪行之中,有时候会偷眼仰视潮湿的睫年为。睫年为下面覆盖着的血丝,一根根都叫做可怜。如果她是个陌生人的话,他早开始可怜她了。蓦然间,时光倒流,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这样一张类似的脸,那是很早以前了。

那个妇女怀里抱着孩子,被男人一把摔出门外,又不解气地上去踢了两脚,大声地骂:"滚回去,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妇人的手始终没离开过怀中的孩子,以至于那两脚结结实实挨到了。

向璧嗣幼小的心灵曾对那个男的妒忌得不得了,因为那妇人有俊俏的模样,白皙的皮肤,粉红的脸蛋。她哭的同时,不忘让孩子舒适一下,孩子的哭声更尖锐、更委屈。那时候向璧嗣和一群人在围观,那时候他那么小,竟有一股正义感直冲上脑门,使他紧紧攥着拳头。他想,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十年后,他会冲上去把那个男人的鼻子攥出血的。如今那个男的依然和那个女的是一对夫妻,孩子也像根青竹一样窜得又高又细。再没有了那种令他激愤的故事,他自己竟演起了故事,他的角色就是当年那个施虐者。

她多像十几年前的那个妇女。他自己又多像当年的那个无情无义人。

可是,毕竟不一样。他找了一条不相同的理由:他们名正言顺地结过婚,最起码当年的他对她还有过一段足够使他想到结婚的热情。自己呢?没有,根本就没去想咋把她搞到手,从开始就注定要有这样的结果,也就不存在他负不负心的问题。

向璧嗣百般鼓励即将屈服下来的自己。

想到了热情,他忆起刚认识楚方时候的感觉。那时候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令他魂不守舍的魅力,魅力就像包装纸一样在第一次消魂之后被剥掉不知扔哪儿了。准确点说,好像又不是,那时候她的魅力好像还多少有点儿。噢,对了,见过那个原明远以后,她的魅力几乎成了发霉的蛋糕,当他得知他曾数次生吞那块蛋糕的时候,他对她的看法开始病变。病变的症状是头痛、生厌、恼火。如果有一种失忆可以忘掉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情,他甚至可以不惜来一次脑震荡。

他将冷若冰霜的脸埋在手掌之中。这让他的冰冷程度有所下降。也让楚方眼泪流得更持久了些。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丁点微渺的亮光在眼前一闪,她害怕前功尽弃。

他妈一句话问到了节骨眼上:"璧嗣,你为什么不能要楚方?嫌楚方丑还是什么?"当着楚方的面说了这番话,让楚方感觉到向妈妈明显站在了自己的一边。而且她一句一个楚方,俨然楚方就是她的儿媳妇。楚方更有了些主心骨。

"是相处时间短,感情不深还是什么?璧嗣,你给妈说说。"两人没一人说话。

向妈妈继续问,企图在自己的想像力范围内将事情的羁绊一语道破:"要不你俩再好好谈谈?""你出去吧,妈。我跟她说两句话。"向妈妈和楚方说了句我先出去了,就走出了门。

他抬头看了看楚方。她正低头摆弄衣角,像一条耷拉着耳朵的小狗。他已经想出了很致命的一招,满可以打消她的妄想。

"俺妈说的不错,你人材好,人品也好,这些都无可挑剔。按常理,我有点儿配不上你。真的,你愿意跟我是我的荣幸。可是,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的想法。从小我心里就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你不能帮我实现。很多人都能帮我实现,包括那些我根本看不过眼的,唯独你不能。愿意要你的人很多,而且他们当中不乏比我好的人。作为一个朋友,我想劝劝你,你太沉迷了,感情的事儿是应该以理性为基础的,有时候幸福就在你的身边,你不要只看准我,而把那些白白错过。""你说的也不错,愿意要我的人是很多,我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也不想帮你实现。感情方面无论再大的灾难我都能承受,我比你想像的要理性得多。我也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是,我的愿望被你敲碎了。看上我的人的确很多,不管他们是好是坏,我都会自卑,因为我已经配不上。我被你毁了!"楚方一反常态,说出来的话硬硬的,像淬了钢一样,掷地有声。

"你要这么说,可太不讲理了。为什么把过错只推到我一个人身上,而且我觉得我也是受害人。我当时可是当真的,谁料想……哼。原明远估计没我行吧?"她在向璧嗣的脸上重新看到了阴鸷的笑。她气得直想发疯。

"你说什么?请你把话说明白点儿。你不要再恶语伤人。""我的愿望是要娶个处女做老婆。可谁让你不是了呢。""你已经得到我了。你还……""听清楚,我要的是处女。""凭什么说我不是处女?凭什么?""原明远亲口对我说的。""你听他信口胡诌?你信他不信我?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愿望是要把我最珍贵的给我想嫁的人。谁知道我当初想嫁的人竟然这样狼心狗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是我错怪她了?向璧嗣想。哪有不吃腥的猫,原明远也不像那种老实人。

他该说什么?他咋想也想不通在他上她之前她会是处女。但他要说他不相信她的话,则会显示他太不绅士了。她要不是处女,他就不会要她,既然不要她,何苦要指着她鼻子没一点风度地与她争执非说她不是处女。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虽然她遭到了诬赖,但她应该说是比较高兴的,因为她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说:"我不想多说,不想多作解释,我再重申一次,在你之前,我是处女,并且,在你之后,也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让良心感到不安,你信则信,不信拉倒。我对得起你。"她的手绞着另一只手,眼睛瞟向门口的一块阳光照射的地方,目光却散乱。她的衬衣领的扣子开了三颗,最下边的那一个好像是无意的,坡度慢慢出现,乳沟也有些分明。

向璧嗣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好大一会儿,他在回忆那个地方的手感,他觉得身体开始膨胀。

再看她的脸,粉红的颜色和十几年前那个少妇的一模一样。她绞手的动作使身体一竦一竦的,那样子似乎在告诉每个人她在任人宰割,一副楚楚可怜相。

向璧嗣不忍了,其实拯救一个可怜的人原来那么容易,只需要点点头,点点头就可以了,假如十几年前的那个男的点点头说,回家吧,什么事也没了。他登时产生了一种作为男人的自豪:女人原来大多数还得需要依赖男人,还得任男人摆布来摆布去,有时候女人会不惜丧失尊严地去央求男人,娶我吧!我愿意嫁给你!他想起第一次进楚方的礼品屋的时候,楚方是翘着二郎腿的,那时候作为女人的优越感离现在的她越来越远了。现在向璧嗣下意识地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点燃了一支烟。

"楚方,"向璧嗣迟疑一下,叫了她的名字,"你先回去吧?我送你走,这段时间我比较乱,我想冷静下来以后再考虑咱俩的事儿,好不好?"楚方的心里顿时漾起了欣慰的快感,冲他骤然缓和的态度也能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其实他并没有承诺什么。也许他是一招缓兵计,明知道是缓兵计她照样高兴,起码他使缓兵计是不得已的吧,起码他又服软了吧。

"嗯。"楚方没想到自己到最后会这么温顺,像一只暖和在他怀里的小猫。

她又后悔起来,竟然忘了自己的使命,来时势如破竹,去时悄无声息?什么结果也没等到,就这样轻易走了?她坐着没动。等了一会儿,向妈妈进屋来了。楚方像盼到了救兵。

向妈妈问:"咋回事?璧嗣,你打算咋办?"向璧嗣说:"说好了。""什么说好了?说好了什么?""我先把她送走。以后再说。""这就是说好了的事儿?这跟没说一个样。"向璧嗣狠狠瞪了他妈一眼,被楚方捕捉到了。

向妈妈不理会儿子递给她的眼色,但也不再穷追猛打。

"那,这样吧,楚方,你先走也行,我再给他做做工作。我说过了我要把事儿管到底,你请放心好了,不会不了了之的。行不行,闺女?""嗯。"向璧嗣把楚方一直送出村口,才返身回来。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吭声。

村里人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向璧嗣习惯了,收拾黑熊那帮人的时候,村里人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虽然打招呼还是像往常那样,但眼神是不同的。向璧嗣看出来那里边透出的是些惊奇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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