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通往玉水洞的水道,水道里一片漆黑,余天小心翼翼地游着,生怕再遇到那个可怕的妖怪。游不多时,到了水道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恍如白昼。
好一个水底世界!
只见穹顶之声生长着一块块巨大的水晶,照亮了这整个水下洞天。四周的水壁上是一个个洞口,里面居住着玉水洞水族。地面及四周水壁的洞口周围生长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珊瑚树及各种水生植物,其中一种水草晶莹剔透,宛若流动的光线一般。
玉水洞内每家的洞门都敞开着,里面不见族鱼们。余天顿觉不妙,想来他们已经被那妖魔囚禁。正担心着,忽然听到深处传来声音,余天赶紧循声游去。
玉水洞深处是鱼族的祭祀神殿,只有一个五尺高的洞门可以通过。这个洞门平时紧闭,只有族鱼在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才会开放。
余天来到洞门,却被水门封印挡住,他只好隔着水门远远观察里面的情况。隔水远望,隐隐看见神殿前面的空地中央的神将石像只剩半截,浑身笼罩着黑气的湖伯正站在那半截石像上,狰狞地嘶嘶怪叫。余忠和众长老正站在神殿前对峙着湖伯,他们身后的神殿大门紧闭,想必是族鱼已经躲进了里面。
原来湖伯被余天引进水道之后,误打误撞闯入玉水洞,发现此处美仑无比,正是修炼的好地方,便起了强占之心。他杀了几个鱼精,威胁众鱼向他臣服,众鱼纷纷反抗,怎奈不是湖伯的对手,便躲进了神殿之中,唯有一个长老逃出,向余忠求救。期间,湖伯几次攻打神殿,都被神殿庇护神光震开,无法进去,只好在外面叫骂,直到余忠赶来。
此刻神殿前面,余忠率领众长老与湖伯对峙,暗流涌动,气氛异常紧张。
湖伯大吼一声,周身水流震荡:“你们这些不识趣的小鱼儿,劝你们还乖乖投降,做本大王的奴隶!”
余忠俨然不惧:“妖孽,休想奴役我的族鱼!”说着手中拐杖一挥,湖伯周身水流极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水球,将湖伯困在其中。
“老东西,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湖伯双臂一张,水球旋即破裂,产生的冲击将长老们震飞,唯有余忠一动不动。
长老们撞在神殿大门之上,纷纷吐血,血液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水,血腥的气息开始扩散。
余忠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左脸颊的水飘起一丝淡淡的红色,那是他嘴角渗出的血液。他紧紧盯着湖伯,惊骇不已,心道:“这股力量似曾相识,难道是……”
洞门处,余天也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逼人气势,他心急如焚趴在水门上,隐隐看到余忠嘴角渗出一丝血液,不禁大呼:“爷爷!”使劲地捶打着水门。
余忠慢慢抬手拭去残留在嘴角的血,心中喃喃:“这妖孽怎么会有龙珠,而且……他怎么能承受得住龙珠强大的力量?”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心中疑惑,四下张望,马上发现洞门处趴着一个弱小的身影,似乎是余天,不禁大惊:“天儿怎会在此?”
这时,湖伯从半截石像上下来:“老东西,你降还是不降?”
余忠冷冷一笑,拐杖对着湖伯打了个圈,一股旋转的水流凝聚,如巨蛇般向湖伯扑去,猛地卷住湖伯,缠绕撕扯。
湖伯不慌不忙,反而狂笑道:“俺如今有龙珠护体,这等小小伎俩能奈我何?”抓住巨蛇水流的腰部,一下扯为两截,“就这点能耐吗?”对着余忠猛地一掌击出。
掌风凌厉,将水击出一道掌形真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余忠。余忠躲闪不及,被击中心口,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顿时一片雾红。
洞门处余天见此情景,心痛如刀绞,泪水哗哗融入水中,不停地击打着水门:“爷爷!”
湖伯迅疾窜到余忠面前,抓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老东西,叫你不识趣。”然后冲神殿里喊:“你们都看到了吧,如果想要你们的族长活命,那就乖乖出来,臣服本大王!”
神殿里鸦雀无声,一双双泪眼都紧紧盯着余忠的背影,没有一条鱼精敢去开门。
殿外,余忠惨然笑道:“丑八怪,让我的族鱼臣服于你,不可能!”
湖伯登时气得双目圆睁:“你骂我什么?哇呀呀呀……本大王英俊潇洒,你竟然骂我丑,你这不识趣的老东西!”猛地窜起,一掌将余忠拍入淤泥之中。
“爷爷!”余天绝望疾呼。
“族长!”神殿内哭声一片。
长老们见余忠也敌不过湖伯,只好躲回神殿内。
此刻,神殿外只剩下湖伯一妖,他叫嚷道:“你们这群胆小的鱼儿,躲在里面不出来,真是丢尽了我们水族的脸!别以为躲在里面本大王就拿你们没办法,待本大王破了这破殿的庇护,定将你们一个个杀尽!”说着猛地向殿门冲去。
突然整座神殿金光一闪,湖伯被震飞出去,撞在半截石像之上,半截石像随之碎裂崩塌,沉入淤泥之中。
这一幕让悲恸中的余天着实吃了一惊,不禁睁大了双眼,隐隐看到神殿前一个巨大的龙爪虚影缓缓消失。
湖伯挣扎着缓缓站起,捂着胸口咬牙切齿:“我还真不信这邪了!”再次冲上去,还没到殿门,金光再亮,一个巨大的龙爪虚影在湖伯头顶出现,猛地拍下,湖伯半截身子顿时没入淤泥之中。
“见鬼!”湖伯骂了一声,待要爬出来,龙爪虚影有意似的又重重拍了两下,湖伯忙叫求饶:“别、别……”但整个身体还是被拍入淤泥之下。
“邪门了!”淤泥下湖伯难受的骂着,挣扎着好不容易爬出半截身子,却见龙爪虚影横扫过来,想躲闪已然来不及,被龙爪虚影扫飞,径直向洞门撞去。
余天还没反应过来,湖伯已经一头撞在水门之上。狰狞的面目就对着自己,余天差点吓破了胆,同时他也被湖伯撞门的强大冲击力震飞出一丈多远。
这一下湖伯几乎重伤,他晕晕乎乎的爬起,朦胧中看见门对面有一个身影,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再仔细一看,对面的人正是引他进玉水洞的小孩。刚才受了许多闷气,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落单的,他要将这些闷气全部发在余天身上,于是他猛撞水门,欲过去捉拿余天。
余天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看见湖伯在猛烈撞击水门,吓得转身便飞快的游走了。里面的湖伯好不容易撞破水门,却发现已经不见了余天的身影,大怒不已,闯入每家每户搜寻余天。
惊慌的余天逃出玉水洞,飞一般的往家里跑回,然而离家还很远,便看见家的方向火光冲天。
他又惊又怕,暗猜是不是湖伯已经抢先到了他的家,放火把他家给烧了?转念一想,不对,湖伯并不知道他家在哪,而且刚才他从玉水洞一路逃出,将湖伯远远抛在后面,不可能是他。
那又会是谁?
继续往家里跑回,待靠近了便躲在几株紧挨的竹子后面。一阵山风吹过,带着滚滚热气扑面而来,余天愕然惊呆。只见家已经被大火吞噬,就连紧挨着房屋的几十株珠子也烧着了,大火逐渐向整个竹林蔓延。
突然,从房屋里跑出来两个人,不停地咳嗽着。余天借着火光仔细一看,顿然大惊,竟然是他先前见到的一胖一瘦那两个人!
只听那胖子囔囔骂道:“你个死胖子,鲁莽行事,谁叫你这么快就放火!”
瘦子不服道:“你不是叫我手脚麻利点吗,这次我很麻利的。”
“麻利个屁!要放火也得等我先把宝贝找到吧!这下好了,宝贝没找到,那爷俩也不在,打草惊蛇,他们还敢回来吗?”
瘦子更不服:“正好他们不在,不放火那做什么?”
胖子将瘦子扑倒又抽又踹:“你真是笨到家了,我真想把你丢进火里红烧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杀死他们并拿到宝贝!可你这一把火,人不见了,宝贝也没找到,你叫我回去如何向大王交差?我打死你!”
瘦子连忙求饶:“你别、别打了,这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要了!”胖子一个泰山压顶猛地坐下。
下面的瘦子急忙滚开:“你不要我还要呢!你冷静点,咱们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杀死那爷俩并找到宝贝。”
胖子坐在地上屁股几乎开花,疼得起不来了:“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便饶你不死!”
瘦子警惕的退了两步:“这样,我们先在这附近埋伏起来,等那爷俩回来看到这景象,定然惊呆,到时候咱们一个突袭一举擒获,再逼问他们交出宝贝!”
“突袭?逼问?”胖子挣扎着爬起来,“他们要是那么好抓,咱们用得着找了十二年吗?你真是笨到家了!”挥着拳头便朝瘦子扑过去。
偷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余天又惊又怕,回想起这一天的事情,先救了个仙女自是好事,却又遇到湖伯使得玉水洞陷入危难之中,爷爷也被湖伯杀害了,而家又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给烧了,一夜之间,连连惊变。
余天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不敢再往前一步,悄悄远离了家,逃离这个伤心的地方。黑夜中,他不知跑了多久,多远,直到体力不支,昏倒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
——·——
昆仑山,女娲圣宫,仙烟袅袅,铃音天外。
女娲娘娘高居宝殿正中,玄素二女在殿下请罪:“启禀娘娘,未能捉得窃贼,致使龙珠落入贼人之手,望娘娘降罪责罚!”
女娲道:“此非你二人之过,老祖早已料到我女娲宫当有此劫,龙珠被窃乃是天意。”
素女讶然道:“啊?怎不早说,害我们苦苦去追。娘娘,以后这种事能否早点告知,别总是过后才说‘当有此劫,乃是天意’。”
一旁的玄女赶紧拉住她:“你怎能质疑老祖和娘娘,此乃天机,不可泄漏。”
素女不服的小声埋怨:“什么天机,老祖和娘娘早就知道了,却还要我们去折腾。”
“素儿?”女娲稍有不悦。
素女吓得赶紧闭了嘴,不敢再吱声。
良久,女娲道:“素儿,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说吗?”
“啊?哦!”素女这才敢张嘴,“素儿此次在凡间遇到一只小鱼精,他是……娘娘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女娲愕然。
玄女无语的扯了扯素女的衣袖,小声道:“说你该说的,不要质疑娘娘。”
“哦哦!”素女忙继续道,“娘娘,素儿此次在凡间遇见一只小鱼精,他是龙……”
女娲忽然打断:“本尊已然知晓。”
“您知道啊?”素女有些失望。
女娲道:“龙族复兴全寄此子身上,此子今后将会命运多舛,素儿,从今日起你便下界于暗中护他,非性命攸关之时不可现身。”
“我?”素女讶然,急忙推脱,“不行不行不行!”
“为何?”女娲不悦的问。
“非……亲……非……故!”素女想了半天才挤出这四个字。
“你可知正因你缉拿窃贼不力,致使龙珠遗落给此子带来灾难,你不去护他谁去?”女娲道。
“娘娘!”素女十分为难,“您都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必然的,为何非要怪罪于我?”
一旁的玄女再次提她担心,拉着她的衣角第三次提醒:“都说了不要质疑娘娘!”
女娲瞪着素女,稍有愠色:“那你说该怪罪于谁?”
“当然是……”素女想了想,道:“怪龙珠她自己,谁叫她看护自己不力,叫人给偷走了,要保护那小鱼精也该是她去,是她把自己弄丢惹的祸!”
“你是说她?”女娲脑中浮现出一个人身影,“也好,就她吧!你即刻去传我法旨,叫她下界保护此子!”
“谨遵法旨。”素女领命下去了。
等素女离开,女娲叹道:“素儿这丫头,越来越不规矩了。”
玄女道:“娘娘莫要生气,其实她是为了……算了,您知道的。”
女娲无语斜视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