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然轻抚奇迹剑,剑身乌黑,并不起眼,但手指刚一靠近,刺骨的寒芒就穿过皮肉,渗入骨骼,不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奇迹剑引不来神龙,那么她也不能呆在凤血族里傻等,得另找办法寻找神龙。
“小姐,出事了。”二水连门都没敲,就径直闯了进来。
二水在生死门长大,虽然不像其他杀手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绝不是性子莽撞的人,很少会这样失态。
“什么事?”
“瘟疫,昨天族里有人呕吐不舒服,大夫开始为是受凉,便给他们服了些药,并没有在意。可是到了今天早上,住在那一片的人全都开始呕吐,而刚才又有人来说,出现症状的人已经发展到月牙山了,另外昨天就不舒服的那几个人已经死了。大夫说是瘟疫,蔓延得非常迅速。”
瘟疫?
墨小然收起奇迹剑,背起药箱,匆匆外走。
二水连忙追上来,接过墨小然的药箱,自己背着,“长老们说凤血族被屠杀,血污之气引来了煞气,才会让病疫漫延。长老们说族里得办件喜事,来冲一冲煞气。还说如果要有喜事,莫过于小姐的婚事最为喜庆,所以商议着给小姐办喜事。”
墨小然见惯了迷信的说法,现在瘟疫漫延,不想着怎么尽快救治,竟琢磨这样荒谬的事情,不由冷笑,“办喜事?想让我嫁谁?”
“大长老。”二水声音低了下去。
“难道他们不知道凤女能嫁的只有凤夫?”墨小然眼睛里不掩饰讥诮。
“他们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凤夫的消息,想必凤夫已经不在人世。说当年的凤夫,只是五岁的孩子,长得又白嫩娇贵,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体弱,难养活也是常事。”
墨小然脑海里闪过容戬强壮得像豹子一样的身形,扬了扬眉,体弱难养?
简直是这辈子听到的最冷的笑话。
“我娘怎么说?”
“娘娘说凤女的婚事要顺应天意,所以不表态。”
顺应天意,就是说凤女要嫁给该嫁的人——凤夫,也就是容戬。
墨小然轻扬了扬眉,母亲这话看似什么也没说,知情者,却能明白她立场明确。
“那重楼呢?”
“大老长去了病疫区,不在场。”
“他不是大夫,又不会给人看病,去病疫区做什么?”
“帮忙,打杂。”
墨小然沉默,这些日子,她一直怀疑重楼在暗中操纵,故意激化凤血族和炎皇族之间的矛盾。
她固然感恩重楼对她儿时的照顾,对重楼却也有了心结,因此对他也疏离了。
然而,这样大面积突发瘟疫,大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他非大夫,现在又在族中位高权重,却冒着染上病疾的风险,去做杂役。
无论他在凤血族图的是什么,做了什么,这样的做法都让她对重楼的怨念淡了许多。
“族里哪些位置最先出现症状?”
“挨着巫谷的那块开始的。”
墨小然的脸冷了下去。
果然!
凤血族在巫谷大肆屠杀,尸骨如山,虽然当时天气不热,尸体腐烂的慢,而且也挖坑掩埋,但尸体终究会腐烂。
大量的尸体腐烂,产生大量的病毒,病毒传播,最容易发生疫病。
最靠近巫谷的地方自然最先感染,然后一直往里传播。
凤血族这场大规模的瘟疫是自己种出的苦果。
瘟疫来得突然,族里的大夫忙得手忙脚乱,重楼正蹲在地上点火焚烧艾草。
他向来极爱干净,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尘不染,而这时脸上尽是灰渣,脏得像只花猫,身上衣裳也皱皱巴巴,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判若两人。
墨小然走到他面前停下。
重楼抬头起来,看见墨小然,“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弱,不该来……”
“我是大夫。”
重楼默了一下,道:“那你自己多注意。”
墨小然应了声,道:“二水,你帮大长老一起,把艾草分送去族中各处,让他们务必赶紧焚烧。”
自从二水对重楼的爱慕之心被墨小然看穿以后,就刻意地避开重楼,没想到墨小然竟让她和重楼一起分送艾草,不由地微微一怔。
见墨小然神情坦荡,并没有更多的表情,只得应了声,“是。”
重楼对二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把那边的艾草分一下。”
“是。”二水不敢看重楼,低着头小跑开去。
重楼又再低头焚烧艾草,丢了几片艾草进火堆,见墨小然没有走开,他抬头起,见她仍看着自己,问道:“还有事?”
“长老们商议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重楼的消息灵通,墨小然不相信他不知道。
“冲喜的事?”
“是。”
“你不用理会,等我空了,会去告诉他们,有功夫想这些荒谬的事情,不如把这些时间花在照看病人身上。”
“你觉得荒谬?”
“自然荒谬,病疫发作,族人现在最需要的是控制疫病,不让瘟疫继续扩散,并让已经感染上的病人早些康复。做到这些靠的是大夫,药物,以及对病人的照顾,而不是靠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再说,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谁有空去办什么喜事。就算我想娶你,也绝不会是这个时候,这种方式。”
墨小然看着他,轻道:“重楼,我真希望你不要这样事事周全。”
说完转身离开。
重楼望着墨小然走开的背影,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刺痛。
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怎么对她,也无论如何对她好,但都进不了她的心。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停在他的身后,他回头看去,见二水背着个背篓,安静地站着,背篓里装着分好的艾草。
重楼暗吸了口气,掩饰去心里的情绪涌动,起身去取她肩膀上的背篓绳子。
二水抓住背篓绳子,道:“我背就好了。”
重楼又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仍把背篓拿了过去,自己背上,向前走去。
二水忙提起搁在脚边的另一个竹篓,里面同装着分好的艾草,向重楼追去,追上重楼,却不敢与他并肩而行,只是默默地走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