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在风雨飘摇中乱成一团,而城市雨幕的另一边,还是一片祥和安宁。
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聂初晴看了眼窗外,大雨倾盆,闪电钻过乌云划在整座城市的上空,低气压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让聂初晴很不舒服。
点开手机,是一条短信: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简短的八个字,半命令式口吻。虽然这让聂初晴有些不自在,但是看着外边的大风大雨,聂初晴也没有出门的打算。
聂初晴刚把手机放下,这边电视机中播报了一条新闻,让她停了动作。
“现在记者正在纪氏大楼前,根据可靠报道,今早由一家台湾化妆品公司公布的新式化妆品经相关人士透露,和纪氏即将推出的新品撞车。纪氏股票今早开盘出现狂跌趋势,据了解,纪氏总裁纪屿寒先生目前已经赶到公司处理新品情况,其他相关资讯前线记者稍后为您播报......”
轰隆——
咚——
窗外一声闷雷像是上天的怒气轰鸣了聂初晴的耳朵,手上的杯子也像是被雷声所震,从聂初晴的手心滑落。
热水洒了一地,与地面撞击成无数水滴,溅在了聂初晴的脚背上。
白皙如瓷的脚背霎时通红一片。
疼痛来的突然,却不急电视中的新闻带来的冲击。
今早纪屿寒一大早就赶到公司,是不是就为了这件事?聂初晴伸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不顾一地的水渍和烫伤的脚背,在手机中输入那11位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机贴着耳朵,里面是滴滴的声响,聂初晴的心砰砰直跳,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确,直觉告诉她,似乎有大事发生。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入耳的是机械化的女声,聂初晴着急地剁着地面,重复地按下拨号键,一遍又一遍,电话中仍旧是无法接通的提示。
此时的聂初晴就像是大海中失去船帆的船只,只身在无际的海平面飘荡着,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边际,只能随着海浪的颠簸左右摇晃,没有了支撑,她就会随时倒塌,葬身在这汹涌的巨浪中。
聂初晴握着手机,眼睛愣愣地看着阳台被大风刮得左右摇晃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没有天晴时清脆悦耳的碰撞时,有的只是暴风雨所带来的鬼魅声响。
门,在此被敲响。
她回头看着门,眼中有了焦距,但脚掌似乎是涂了胶水似得,让她迈不开脚步。
敲门声越来越急,在这个四处安静的房子内显得格外恐怖,就好像是鬼魅的千万只手不约而同地扒着门框,捶打着紧锁的门。
忽然,身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冲着聂初晴的肩膀用力往前一推。她发现,脚在瞬间解除了束缚。
她快步走到玄关,冲着猫眼儿往外一瞧,只见数个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一声又一声地敲打着聂初晴的家门。
啪嗒,聂初晴打开了门。
敲门的警察手还在半空中呈敲打的姿势未落下,聂初晴站在他们面前,惊愕过后已是淡定。
“你们是?”聂初晴开口问道。
“请问您是聂初晴女士吗?”为首的警官上前一步。
聂初晴点头,“是”。接着,那位为首的警官拿出自己的刑警证表明身份,继续说道,“您好,聂初晴女士。我是刑警支队队长,我姓赵,我们接到有关人士报案,您和某企业新品信息泄露一案有关,希望您和我们走一趟。”
“新品泄露?”聂初晴一怔,立马想起了刚刚那则新闻,纪氏新品信息泄露,于是马上问道,“我能知道是谁报案的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赵队长正色,“现在请你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聂初晴感到一阵心惊,纪氏早上收到新品泄露的消息,没多久警察就找上门来,她感到自己的周围有一双阴森的手,以最诡异的速度向她袭来,在这个雷风暴雨的日子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聂初晴认清这一现状,点头说道,“请稍等一下,我去换一件衣服。”
......
五分钟后,聂初晴从房间出来,看了眼摊在地面上的水渍,随着警察出门。
蝴蝶湾地下车库仅供业主使用,因此,警车停在小区对面的街道上。
聂初晴站在小区门口,头顶是警察来时撑着的黑伞,抬头还能细细地看见雨丝从天而降。马路上积水很多,每踏一步都会溅起不小的水花,众人踏过马路,裤腿被水花打湿,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警车呼啸,在马路留下了一串轮胎压过的痕迹。
警局,聂初晴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品尝到警局的咖啡。
她看过不少香港警匪剧,那里通常把嫌疑人请去警局问话叫做去警局喝咖啡。而现在,电视剧的情景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警局的咖啡很淡,天气寒冷,聂初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珊瑚红色针织衫,下面是做旧的破洞牛仔裤,但是裤脚已被雨水打湿成另一种颜色。警官怜惜聂初晴的单薄,便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警局的咖啡没有像电视剧上说的那样那么好喝。”聂初晴微微一笑,对着对面拿着纸笔时刻准备记录的赵队长说道。
赵队长看着眼前这位美丽惊艳的女子,有微微震惊,他审讯过不少犯人,很少有像她这么淡定。就连走进警局时看到缉毒科抓捕嫌犯都没面露一丝慌张,这样的女人倒是令他另眼相看。
“谁都不想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来品尝警局的咖啡。”赵队长淡淡开口,对上聂初晴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到一丝属于犯罪嫌疑人的慌张和破绽。
可是她的眼眸黑色如珍珠,散发着光亮,纯粹而迷人,眼梢弯起就像是春风拂面的柳条,让人心动,“即使是晴空万里,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也不想来警局做客,更何况是这样的鬼天气。”
“你不害怕?”赵队长问出心中的疑问,只要是罪犯都会害怕直视警察的眼睛,这也是通常审讯重大案件的犯人时需要心理学家介入的原因,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被深刻剖析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聂初晴灿烂一笑,手指在纸杯周围游移,“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害怕?”她像是发现一件可笑的事情,反问对面的警察。
“如果你没做错事,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赵队长隐隐有些头疼,和一个美女绕圈子很可怕,和一个淡定又聪明的美女绕圈子更是可怕。
聂初晴歪头,抬起右腿架在自己的左腿上,双腿交叠倚着最自然的姿势坐在那,笑意嫣然,“我相信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其实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聂初晴心里的害怕是来自于环境的压迫和无法抓住浮木的彷徨。
审讯室不大,但是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抬头能看见一盏刺眼的白炽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说一句话都皆是空旷。房间内有摄像头,像是一双犀利的眼,在无时不刻观察她的一言一行。聂初晴努力压住自己的不安,她无法联系纪屿寒,她害怕纪屿寒回家后找不到她,而他会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在警局了吗?
这是一个令人心寒的地方,有太多人进来,却没多少人出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几个大字被放大在聂初晴对面的墙壁,红的刺痛着她的眼。
“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赵队长看见聂初晴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墙壁上的八个大字,不禁用手中的笔点着桌面说道。
“坦白从宽?”聂初晴仿佛听见了一个大笑话,“我一没危害大众,二没危害社会,请问何来坦白又为何要从宽?”
“你是怎么把纪氏新品消息泄露出去的。”赵队长懒得废话,直接点题。
“你还是先查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泄露商业机密吧。”聂初晴靠在椅背,声音镇定,手心渗出微微的凉,凉到心底,但却努力着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你既然坐在这了,就代表你是这件事的重大嫌疑人!”赵队长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顽固不堪,女人向来是柔弱如水,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像一块钢,让他多少没了耐性。
聂初晴眸波一动,有惊慌闪过眼底,但很快消失不见,她攥紧了手指,努力攥住一些温暖,淡定开口。“不知道赵队长听过一个词没有。”
赵队长见这个女人还有心思聊天,便下意识的搭了一句话,“什么?”
“无罪推定。”聂初晴开口,耀眼的白炽灯打在她光洁的肌肤上如白纸般透明,而唇瓣如染了霜的樱花般浮现了一些虚弱的白,苍白的面色露出了镇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