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助威团一直堵在球场内,篮球飞来时,如潮水般退去,秦雪立时成了退潮后独守岸边的孤礁。
篮球精准的传回三班球员赵经纶的手中,惹来阵阵欢呼,聚焦也从惊鸿一跃的手千身上转移开,纷纷猜测赵经纶之后的动作,毕竟球场上篮球才是关注点,大部分人的目光会紧跟篮球,可也有小部分人曾看到手千前冲之势的不可遏,以及风雨飘摇孤身阻挡的秦雪,几欲在脑海中臆想出“野兽扑倒美女”的猛烈画面。
然而,结果最终很出人意料,半空中,手千的手臂捞住秦雪细弱的双肩,强行扭身躲避撞击,可前冲之势却裹挟着秦雪的身体一同飞出,只能紧紧的抱她入怀,腰力扭转,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肉垫横飞出去。
助威团早把手千冲去的方向散出一个豁口,手千狠狠砸在地上时,很多人都听到类似于汽车急刹的刺耳响声。
手千本就抱着秦雪,规避动作半点也无,后背在地上蹭着,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尽量减少受创,可抱的再紧俩人也不是一体,秦雪落地时脑袋惯性的撞向手千的胸膛,绷着的身体立时松了半分,后脑泄气般的砸向地面,刺耳响声之后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手千登时努力抬头减少创伤,可眼前早变成光与影的世界,泛起阵阵波纹,似是坠入湖底沉入深,也似是山顶上敲击起的沉重大钟,声纹扩散,朦胧了四野。手千眼中再无他物,只剩下怀中女孩,浑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似是两个女孩渐渐重叠,或颦或笑,或是过去,或是未来,让人有种光怪琉璃时间错位之感。
记忆犹如喷泉不可以抑制的喷发出来,手千不知道是在遥想过去,还是畅想未来,压抑着的身体开始忠于自身的本能,习惯性的搂紧怀中女孩,手指若有似无的轻动……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沈继言,连忙拨开人群,看到手千眼神空洞,眉头紧锁,以为他受了伤,却没有乱动,怕他伤上加伤。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秦雪,原本早做好受伤的准备,却被突转的状况吓到,又跌入强烈的男性气息当中迷得七荤八素,可还好此刻也清醒过来。
沈继言见状连忙先去扶秦雪,才好问手千情况,可秦雪本还顺势起身,却忽然间,猛地扑进手千怀里,眼睛紧闭,双颊绯红,很容易让人想到磕伤了脑袋。
此时手千也被怀中女孩砸醒,眼神渐渐清明,头脑也开始苏醒,可蓦然间,他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
“没事吧?”秦雪的行为透着诡异,沈继言没什么办法,毕竟是女孩,不敢有太多的肢体动作,只能蹲在手千的边上问道。
“没事……有事,我和她受了伤,现在去校医院。”
说着,手千以一种古怪姿势,抱起秦雪快步跑开,身后的沈继言呆愣了半天,忽而觉得,手千的姿势,怎么这么像表哥抱孩子,像是贴身捧了块木头。
“你还比不比赛了!”忽然反应过来的沈继言问道,可看着手千仓惶的背影,他知道比赛结束前,他是回不来了。
事后,三班九班的比赛结果,受到一年级同学们的广泛争议,有人说,“如果周宝楠不是因为受伤下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而周宝楠身上青红一片,还能抱着女生跑得飞快,却不继续比赛,似是有什么猫腻。”可这一说法立刻遭到九班同学的批判,“飞身救球是周宝楠自身行为,与他人无关,而场上无数同学都看到他身后划出的血痕,不能比赛实属正常。”至于三班同学的说法就简单直接的多,“我们班的男飞人被九班的女教练拐跑了……”
高中生活本就单调而又枯操,事件又有男有女,自然会让对男女之事心存懵懂的同学们出现如潮热议,好在事情迅速降温,话题又被二班出现,一班淘汰所取代,到是给手千秦雪省去不少麻烦。
而事情的真实情况是,手千抱着秦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他并不知道校医院在哪,只能找一处偏僻拐角的避风处,放下秦雪。
“你……你快整理整理衣服。”
手千放下秦雪,立刻转身避开,可耳朵里还是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手千知道那是文胸掉在地上的声音。
实际上,有此尴尬全是手千的错,在手千想起过去放松戒备时,手指全然不听控制,无意识的隔着衣服单手解开了秦雪的文胸,而她起身又忽然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手千已经清醒过来,他发现她的无带文胸已经掉到腰间,他胸口触碰到一片柔软,若秦雪不趴在他怀里,只会让俩人的尴尬变成很多人的笑柄。
所以,两害相较取其轻,秦雪才选择装晕,手千也为了免除她的尴尬抱着她离开。可是手千全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上一辈子,在秦雪不注意的情况下解开她的文胸,是两人独处时手千经常做的,那时他特喜欢卖弄灵活的手指,秦雪也会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骂他“流氓”,可情侣间的娇嗔嬉戏,只会让俩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不会产生隔阂,而现在手千完全没想到,无意识之后身体会遵从曾经的本心,做出如此“手欠”之事。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手千只能寄望于秦雪对他做的事毫无所觉。
“你刚才摔疼了么?”片刻的缄默,手千知道秦雪已经收拾完毕,可俩人背对着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千只能率先打破尴尬。
“没……”秦雪脸上的潮红仍未退散,偷眼望去,手千衣服的后面撕裂出一个硕大的口子,鲜血点点。“我都压在你身上了,当然没事,到是你,后背都流血了。”
手千闻言立刻转头后看,他到不是担心伤势,而是害怕刺青显露出来,毕竟学生纹身不是好事,好在撕裂的口子在衣服的后上方,刺青也早消退了。“这点小伤,没事……”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只是与刚刚不同,这时候他们是面对面。
“三班要是没你,输定了吧。”秦雪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要把刚刚发生的尴尬事一揭而过。手千看着大方开朗的秦雪,没看出后世温婉静雅的半点影子,又开始觉得偷偷帮她转学是不是做错了。
“没事,反正沈继言已经计划好保四进三。”
“他呀……”听到沈继言的名字,秦雪立刻敛住笑容,手千暗骂自己:提什么沈继言,没事找抽。于是想换个话题,可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她们都说你挺酷挺冷的,不好相处,我怎么没看出来。”有时候,女生面对窘事时要比男生恢复的快的多,秦雪看着全无平时稳重的手千,如是的说。
手千搔搔头,说:“他们瞎说吧,我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咦?她们都说你说话时,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从不说两个字,回话也都是‘嗯’,‘好’,‘行’之类的”说着秦雪又是一阵发笑,其实她当然知道手千不是这样子,只是发现两次和手千见面都让她很尴尬,故意报复而已,而手千在她眼里实是一个可爱的大男孩,若是手千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不知该如何作想。
“没有吧。”手千被秦雪说的有点窘,想想平时的自己,又有点不自信的重复:“我没有吧!”
“当然有,我想你说的‘他们’,肯定和我说的‘她们’不一样,因为我说的是女字旁的那个‘她’。”
“我和那些女生又没什么说的……其实女生里面,我就认识你……还有黄静竹。”
“嗯,我知道,竹子说过,你比我们还小一岁,我们会把你当作弟弟一样,好好爱护的。”自上次误会黄静竹和手千的关系后,秦雪曾隐晦的问过黄静竹,得到的答复竟然是邻家的弟弟,故此,秦雪在尴尬之后恢复得很快,她努力的把自己扮演成姐姐的角色,还脸颊微红的踮起脚尖轻轻的拍下手千的肩膀。
手千很是哭笑不得,没想到俩人的关系竟然是“姐弟”这样的神展开,好在手千并不急迫,心说:共同经历的糗事果然是关系进展最好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