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你在说什么啊?”黎远吃得满嘴油,说话含糊不清。
林清越摇摇头,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黎远越发疑惑,想起刚见面拥抱时那奇怪的感觉,林哥一定是有什么事想对他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咱俩谁跟谁啊。”黎远最近的日子过得越发顺心,平静无波的生活让他根本不会往不好的地方上想,如果唯一能让他担心的,那就是——
“难道是薛言那小子又来烦你了?”
林清越摇头,他想了想,觉得直接告诉黎远的话并不合适,这些话让另一个人来说更合适一些。
“没什么,就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看你也挺喜欢这里的,住几天我招待招待你。”
黎远不疑有他,“好啊,求之不得。”
村子里山清水秀,食材鲜美,人也朴实,黎远在这足足住了一个礼拜,要不是贺时琛的夺命连环call他都不想回去了。
坐在回去的高铁上,黎远想起了这些日子里林清越那古古怪怪的眼神,还有他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
“回去把这个交给姜百草,然后让他给你检查下身体,记住,回去立刻就找他!”
这应该是能够帮助黎远的最佳人选,但林清越深知黎远的脾性,如果让他直接去找姜百草,没准拖到明年去。如果让他帮忙办点事,倒真的是言出必行,信守承诺的。其实他不过是给姜百草捎带了一些土特产,目的就是让黎远赶紧去找他。虽然这七天里面他已经尽自己的所能在照顾黎远,可连他都是特殊情况,毕竟比不了姜百草那么专业。
他还做了另一件事,就在目送黎远进车站的瞬间,他拨通了贺时琛的电话——
于是,在黎远下高铁的时候,看到了预料中的贺时琛……和他身后的一群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上来就把电子血压仪往他胳膊上绑,贺时琛靠过来温柔地扶着他,一慈眉善目的阿姨打量了他半天点了点头说:“看着不错,就是面色苍白了点,需要加强营养。”就连黎远手里的土特产和行李箱也被第一时间拿走了。
然后就是后面那一群清一色黑色服装的保镖了。
这阵势,国家领导访问也就如此了。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发声,也同时楞了神。
黎远没再接着问,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贺时琛和他带来的人,还有这些反常的举止,联系到林清越这些天来小心翼翼与他相处的模样,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心中产生。
他紧缩了眉头,刚想说点什么,但贺时琛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医生,带我们去仁爱医院吧。”
这时黎远才注意到,在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青年,个头不高,身材清瘦,夹在一群膀大腰圆的保镖群中显得特别突兀。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姜百草。
“好的,走吧,先检查检查。”那个被称为姜医生的人回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车站上了车,贺时琛、黎远和姜百草同坐一起,不同于贺时琛一惯强势冷硬的作风,这次他让司机开了一辆保姆车过来。
检查?什么检查?
黎远想起了姜百草的话心理咯噔一下。
难道像杂草一样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老天爷就要把它收回去了?
贺时琛申请地凝视着他,要是平时,黎远心中必然满满的都是甜蜜,而现在则越发心慌不安。
“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你、你给个准信,我到底是怎么了?”
贺时琛刚想开口,就被对面的姜医生打断了:“不急,检查完再说。没有经过专业检测,光凭肉眼和行为误诊率极高。”
他这话让黎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得了绝症的人,都是周围人都知道了偏偏病人自己毫不知情,这和现在他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纵使黎远心大人也糙,这时候也不免有些哽咽,他反而握住贺时琛的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别担心,没准是误诊呢。就算是真的,人各有命,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也知足了,这辈子算没白……”
“你在说什么?”贺时琛哭笑不得,这离别般的语言倒想是在安慰他。看来他过于紧张的夸张行为让黎远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不得不收起一直严肃认真的表情,给了他一个自以为让人放心的笑容:“你想多了,没事的。”
从来都管理不好表情的贺时琛此时把自己的这项特长发挥到了极致,这一貌似温和却带着狰狞的笑容让黎远立刻坐实了心中了想法。
贺时琛这是在强颜欢笑!
巨大的阴霾笼罩了他,就算是一向乐观的黎远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越发用力地抓着贺时琛的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坐在他俩对面的姜百草嘴角抽搐,看不下去的他终于忍不住破坏了这悲情唯美的气氛——
“你们俩一直都是这么沟通的么?”
这样的两人都能谈恋爱,这跟跨越种族的结合有什么区别?
诡异的气氛一直伴随着他们来到了仁爱医院,姜百草下车前还向黎远做了一个简单介绍——
“这是我们境族的中心医院,全市唯一一家,不对外开放的,你刚才看见的那位阿姨是这里的护士长,你叫她悦悦姐就可以了,千万别叫阿姨。”
黎远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当中,呆呆地应了。
仁爱医院规模不大,里面的设施却很齐全。他一直以为姜百草是一个开家庭诊所的江湖医生,没想到他还是这里的主治大夫,但负责的科室就让人匪夷所思了点——产科。
不应该是妇产科么?不对,问题是这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居然是个妇产科大夫?那贺时琛找他干嘛?不应该找肿瘤科什么的么?
不过人家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黎远被贺时琛带着先是抽了血又做了体外B超,然后两个人就坐在休息室里等报告结果。悦悦姐还给他们准备了小点心和茶点,给贺时琛的是咖啡,给黎远的却是牛奶和小饼干。
怎么感觉像在哄小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黎远紧张得坐立不安,一会看看门口,一会瞅瞅贺时琛。这家伙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喂,可能得了绝症的是我,你能不能先安慰我一下?
黎远有些为自己愤愤不平,完全不知道自从接到林清越的电话后,贺时琛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心中巨浪滔天,仿佛三十几年才建立起来的三观在瞬间崩塌,他现在被震惊、狂喜、担忧交杂的情绪搅得快要发疯,却不得不保持他一惯冷静自持的作风。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姜百草,他拿着化验报告宣布了最终审判结果:“确认无误,已经两个月了。”
“砰!”
贺时琛手中的咖啡落在地上的同时,黎远默默咽下了嘴里的饼干。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明明面临着生死审判,却压抑不住一个吃货的胃。
“才两个月,那应该是初期,还有救,你别担心。”
他发现贺时琛的脸色更加可怖了,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想想他一个老光棍好不容易找到了看着顺眼的人,这个人还得了绝症,他就不得不接着当他的老光棍,想想也是蛮悲哀的。
姜百草终于看不下去了,朝悦悦姐做了一个手势——
“长途奔波导致胎相有些不稳,首胎尤其危险,扶产夫去病房,营养师跟上,调理三餐。”
“产妇?”谁啊?难道是……
这时候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不也是以男人身生下了他们姐弟么?
而且这里是境族的医院,能来这里的只有族人。答案呼之欲出,可黎远却本能地在抗拒。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平坦一片,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却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小远,男人生子是有风险的……”此时贺时琛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宁鹤就是难产而死,如果黎远为了生子而遭遇危险,那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
“都什么年代了……”姜百草再次无奈,“那时候医疗水平低下,而且我族一直怕被人发现而活得小心翼翼,也没有仁爱医院,所以才会导致死亡率高居不下。这几年各方面的条件都跟上来了,这几年进本院的产夫的顺利生产率在97%以上,两位可以放心,所以,能让产夫去病房了么?”
他这话让贺时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终于有了正常笑容。
“我真的有了?你,就不奇怪么?”最最初的震惊之后,黎远倒是对贺时琛的态度感到好奇,一般人要是知道男生能怀孕只会把他当怪物看,贺时琛不但没有排斥这件事,还露出了期待与兴奋的深情。
“自从爷爷把你误认为你小叔后,我就调查过你的身世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不动声色地扶起了他,“走吧,去病房。”
“你说什么?你调查我?贺时琛你太过分了你,而且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刚才路上也不好好说话,害我一直觉得自己得了绝症,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黎远气急败坏地喋喋不休,而贺时琛则对他的指责一并全收,还好脾气地哄着:“是是,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黎远的抱怨声逐渐消失在医院楼道里,只剩下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
几个月后,早已出院的黎远跟贺时琛在自家花园里散着步聊天,他突然对贺时琛说:“等孩子出生后,你跟我去一趟白头村吧。”
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看看一切开始的地方,去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他跟贺家爷爷相识的地方。
“好。”贺时琛微笑着,阳光投在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他的人生,从未像此刻一般圆满,三十几年的孤寂原来只是为了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
而在千里外的鸠山县清河村,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静静地站在村口的小溪旁,他的身上因为连日奔波显得灰扑扑的,身后的背包也暗淡不堪,失去了原有的颜色,但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兴奋,那锐利的光芒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越过这平息的溪流,飞奔至某个人身边。
※※※※※※※※※※※※※※※※※※※※
这最后一章居然拖了一年,再多的道歉也弥补不了,但是要说一声对不起所有的读者和编辑大大,因为现实的事情一直拖更,感谢你们一直的陪伴,结局也许有些仓促,但的确把我构想中的内容全部写完了。只是本来想写林清越和薛言番外的,以我现在的情况估计也会坑。所以就到这里吧,请大家谅解!
喜欢备胎正传请大家收藏:()备胎正传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