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这个巫蛊娃娃曾经就掉在飞儿的脚边,所以,飞儿是看的分明的。就在刚刚在母亲和大姐说话时,飞儿慢慢回想到了几个疑点。”
宁雪飞话音刚落,宁雪言的嘶喊就追了过来。
“宁雪飞!你不要狡辩了!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你要陷害我!”
听了这番指控,宁雪飞冷笑一声,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既然怎么都学不乖,就先给你一个教训!
“姐姐,族长刚刚才说要给我一个机会申辩,你这样百般阻挠,可是不信服族长的判断?”
说完,宁雪飞借着飘忽的烛火,深邃的目光直直锁住宁氏族长的表情。
果然不出宁雪飞所料,宁族长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就如宁老爷的自私,宁氏族长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控制欲!
垂垂老矣的老人,自然会发现小辈越来越不受控制,而这种不安,会直接反映到他对于尊敬和威严的执着!
但是,相比于宁雪飞的敏锐,宁雪言此时正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反复嚷嚷着,连宁夫人都无法令她安静下来。
本来,宁家的几位长者念及宁雪言的身份,还有宁夫人的回护,还在劝慰着宁族长的脾气。
可是,眼见几次呵斥无果,族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一个茶杯直直的朝宁雪言砸了过去!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的嘴堵上!”
族长震怒,宁老爷也没有偏帮的打算,宁家家仆很快明白了风向,毫不犹豫的取出破布,把宁雪言的樱桃小口塞了个严严实实。
扭过头,宁雪飞假意扶住宁雪言,却趁机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宁雪言,你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
如愿看到宁雪言的眼中透露出的凶狠,宁雪飞满意的脚下一软,被宁雪言“撞”倒在地。
这一跌极有技巧,虽然身上不疼,看起来,却是十分的严重!
然后,宁雪飞捂住面,趁机往眼里撒了些粉末,瞬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姐姐,你逼我至此,就勿怪妹妹不帮你隐瞒了!”
“飞儿,你知道些什么?”
听了宁雪飞的话,宁老爷不受控制的出声,心急程度一目了然。
然而,对于宁雪飞来说,此时的火候恰到好处,若是再闹下去,只怕会耽误了正事。
所以,她干脆的出声,毫不客气的截断了宁族长还想发挥的怒火。
“族长,爹爹,请您仔细看看,桌上摆放的这个玩偶娃娃,它脖子处的布料上,染了点墨迹。飞儿仔细回想,只觉得这墨迹,似乎很不一般!”
为了将长者的目光吸引过去,宁雪飞刻意加重了语气,成功的将宁家祠堂上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个脏兮兮的破娃娃身上。
宁族长第一个凑近了去看,可惜祠堂烛火昏暗,他年纪大了视力有些模糊,所以还是转而让出位置,给了宁老爷。
宁老爷凑近布娃娃,仔细的看了看,眉头微微的有些发皱。
宁雪飞一下子就看出,宁老爷没有注意到那个细节,所以,她放低声音,轻声提醒。
“据女儿回忆,这点墨迹上的黑色,似乎比普通墨汁都格外纯正些,在阳光下一晒,没有丝毫光亮溢出来,如同黑漆漆,见不到底的一潭深泉一般。”
随着宁雪飞的引导,宁老爷端起盛着布娃娃的盘子,快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快步走了回来。
脸色,沉得就像是那滴格外漆黑的墨迹。
可惜,这还不是全部!
宁雪飞磕了个头,继续说:“飞儿还发现,这个布娃娃的眼珠,似乎也不是一般的纽扣,而是一种观赏石头。可是,这个石头,飞儿却从没有在府中见过。”
闻言,宁老爷也顾不得谦让宁族长,又凑近了仔细观察起来,很快,那本就漆黑如墨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
一扬手,将布娃娃连着托盘狠狠的砸到宁夫人身上!
“柳氏,你居然还想护着这个孽障?”
柳氏,是宁夫人母家的姓氏。
而此时,因为不意宁老爷突然发难,宁夫人被托盘劈面砸中,额角被狠狠的砸破,正渗出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听了宁老爷的责问,宁夫人悲愤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虽然宁夫人多番计算,对待庶女犹如天生死敌,但是,不管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结发丈夫宁老爷,宁夫人都是极为上心的!
也正是这份上心,令她在宁老爷果决的不信任面前,心如刀绞!
一声凄厉的质问,几乎叫破了宁家祠堂的屋顶!
“老爷,妾身冤枉啊!”
冷眼旁观,宁雪飞在药粉的刺激下不住的抽泣着,心中却是冷静无比。
就像一只孤傲的野兽,在受到了侵犯时,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它的尖爪和獠牙!
一出手,就是环环相扣,次次诛心!
另一边,无论宁夫人如何凄凉,宁老爷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愈加冷酷。
“住口!铁证如山,你若是还执意罔顾我的性命,护着这个孽障,就陪她一起滚出去!”
眼见宁老爷是真的发了狠,宁夫人顾不得捂住冒血的额头,眼泪和着鲜血争先恐后的掉下来。
“老爷,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听宁雪飞那个贱人胡说!”
“你还想狡辩?”
宁老爷的声音,除了滔天怒火,简短的尾音,暴露出他心中的不耐和渐渐滋生出的冷漠!
规规矩矩的朝宁族长行了一礼,宁老爷平静的叙述着,却是已经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宁夫人了!
“族长,飞儿所言,经我查看,确实属实。虽然这孩子看不出其中缘由,博远却是明白的。”
博远,是宁老爷的字,在司马王朝,亲近的亲人或朋友,会直呼表字,以示亲近。
宁族长眼见宁老爷的转变,心中自然也有了猜测,所以也不拖延,顺这话头说了下去。
“博远,你看出了什么?”
“族长,先是这点墨迹,这点墨迹会看着奇异,那是因为它不是普通的墨,而是侄儿的门生从西域给侄儿带来的飞鹰墨!”
这个名词,宁雪言从没听过,可惜口不能言的她无人理睬。
倒是宁夫人并不陌生,听到“飞鹰墨”三字开始,她的脸色就瞬间惨白了下去!
宁老爷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冷漠如冰的陈述,毫不留情的吐了出来。
“这飞鹰墨,乃是西域的一方宝贝,不论多么强烈的光线,都能全部吸纳,所以只一滴,就能给人深不见底的错觉。”
“这么说,制作这个娃娃的人,一定与飞鹰墨有过接触!”
聪明人都喜欢推测,自作聪明的也不例外。
“是的,侄儿拿到飞鹰墨后,只是收藏,从未动用,只有一次,那就是--柳氏为宁雪言寻去,说是要给睿王写什么墨宝!”
那口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样的态度,等于将宁雪言打入地狱!
然而,宁老爷明显还没有说完。
“至于那特殊的纹路,虽然我非内宅妇人,通晓针织,但是很巧,我对这个材料,也有些印象。”
此话,自然而然的令宁族长产生了联想。
“哦?你能接触到的针织品,怕是只有与皇命有关了罢。”
“是的。”
宁老爷一字一句的说着,每说一句,神色中的漠然就深入一分。
“这匹织锦,是内务府的试验品,在一次机会之下,陛下赏赐给了我。但是,因为不方便提及,又是已经无用了,我看颜色素净,就顺手赏给了这个孽障。”
只有在说起宁雪言的时候,宁老爷才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嫌弃!
就连“女儿”两字,都再也不愿提及,统统以“孽障”代称!
“也就是说,整个宁府,不管是飞鹰墨,还是这御赐织锦,都是独一无二,而且,只有宁雪言才接触的到?”
随着宁老爷的话,宁族长自然而然的推测了出来。
而此时,宁雪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瞅准时机,膝行几步,抢到宁老爷身边。
“爹爹,族长,飞儿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也怀疑过姐姐,但是飞儿左思右想,都觉得族长的猜测不对!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住口!”
自从宁雪飞大声的说出“不对”两个字,宁族长的脸色就刷的变了。
其实,若是没有宁雪飞,她未必不会做此怀疑,可是,宁雪飞一个小辈,她的话无疑是挑战了他的权威。
他绝不容忍!
就此,在宁老爷的“英明神武”和宁族长的“慧眼果决”之下,宁夫人母女,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像宁氏这种大家世族,是不会把这种事情经官府查办的。
但是,他们会用更严苛的惩罚来对待此事,轻则在祠堂内正式除名,重则沉塘浸猪笼!
而宁雪言,居然因为一己私欲,动用巫蛊之术,咒害至亲,还陷害庶妹,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轻判的理由!
她注定了会死的无比凄惨!
然而,宁雪飞的余光扫过宁夫人渐渐绝决的面庞,冷冷一笑。
没错,这样结束可就不好玩了,毕竟宁雪言,还是有一次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