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临安国的信雅公主,身份如何不过是个头衔,说来惭愧,人人本该生而平等。”
信雅从未想过自己一再以身份辱骂宁雪飞,会有一日因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倍感惭愧。
“原来是临安的公主,不知公主为何深夜在此哭泣,此处唯有你我二人,心中有什么事大可对本宫说出来。”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哭泣,白天的御花园人多嘴杂,她嫌吵闹,就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出来走走。
黑夜与白天在一个瞎子眼中没有区别,她唯独喜欢黑夜的宁静。不想快回去时听到有人在哭泣,哭声可谓惊天动地……
她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信雅低头默不作声,对自己的母妃她尚说不出口,对一个陌生人,让她如何开的了口。
眼睛看不见的人,在感觉上十分敏感。信雅半响没有开口,刘贵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在争奇斗艳的后宫中,本宫的容貌显得资质平平,唯独这双眼睛长的尤为好看,煞是明亮,陛下曾说过本宫的双眼亮如天上的星辰。”
提到自己的双眼,刘贵人的脸上流露出对过去的怀念之情。望着前方的双眸,似是看得见前方的景物。
“曾经本宫与你们一样,看得见这五彩斑斓的世界,只是后来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本宫的这对眼睛就这么毁了。”
眼睛瞎后她感觉到眼睛在一天天的变差,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坏了。
“不知天空是否依旧蓝的令人沉醉,花儿开的是否依旧娇艳,我想是的,它们不会因为一个看不见的人改变自己的姿态。”
大自然瞬息万变却有它自己的规律,四时之景,生与死,花开花落,从未因谁而停滞运行的轨迹。
“凡事想开些,自己就能开心起来,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是最愚蠢的做法,你这么做,又有谁在意过呢?你说是不是?”
信雅公主的事情刘贵人知道的不多,听说过的一些仅次于她钟情于睿王的事,而前不久,睿王才举行了婚事。
她选择在深夜哭泣,无非是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最懦弱的样子,其实何苦为了他人如此委屈自己。
睿王不是花心之人,想来他此生除了他的王妃,不会再纳妾室。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娘娘……”刘贵人,琉王之母,后宫中倍受关注却默默无闻的人。素闻她喜欢清净,还以为是难以亲近的人,实则不然。
“公主还会在桐蔺国待一段时间的吧?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本宫的宫殿坐坐,那里虽然不大,却是适合人修身养性的地方。”
宫殿的每一样东西是她花了心思的,简朴是简单了些,却是按照她喜欢的来布置。可以让人静心的地方,差不到哪里去。
“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宫中还是宫外,到处呈现一派安静祥和的状态,唯独宁雪飞这里有些事情。
信雅就跟她杠上了似的,每日必来睿王府一趟。王府的下人拦不得她,只要她不闹事他们无权驱逐信雅。
顾念儿时的情谊,睿王不想为难她,只要她不做出什么伤害宁雪飞的事情,她大可在睿王府来去自如。
王府中宁雪飞我行我素,习惯了信雅时不时的胡闹,习以为常之后就懒得理她,心知她顶多是闹腾两下,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
乾陵伤好后忙着处理边关的事,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的事常有,睿王也该打理自己的事宜,三人几乎到了夙兴夜寐的地步。
说来信雅实在幼稚,不是在宁雪飞走路时伸腿伴她,就是在她用膳时死皮赖脸的和宁雪飞挤一桌,然后尽挑她喜欢吃的抢。
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做出来的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宁雪飞忙于成日提升天山老人教给她的内心功法,融合在历家看过的武功秘籍练习,而后致力于修炼悠游宝典。
为了不让人发现红楼的存在,宁雪飞把他所在的院子设为她制药房,反正她先前炼药的东西本就收在院中的一个房间内。
为了研制毒药,宁雪飞收集来不少的毒药,毒蛇毒草,京城有的毒都被她收在药房中,没有的已经让人去寻找。
睿王对于宁雪飞在王府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一字不问,随着她去。
两人成婚后却不同房,新婚那日起他们二人分房而睡直到今日仍是如此,睿王对王妃的态度令下人们琢磨不清。
鉴于之前的教训,下人们对宁雪飞始终毕恭毕敬。就是睿王纳了妾,他们亦不敢多说半句宁雪飞的不是。
“主人,对不起,我须得离开此地,回龙族深海一趟,事态紧急,来不及解释,两月后我若仍未回来,主子便可去以沂水寻我。”
红楼在宁雪飞入睡后在宁雪飞房中留下的字条,身在宁雪飞身侧的护卫,他的职责就是跟在宁雪飞身边保护她。
如今他不得不离开,不与宁雪飞告别有他的难言之隐。睿王已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宁雪飞,他留在这里,只会给宁雪飞带来更大的危险。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干脆利落,为何选择在深更半夜离开。一声交代都没有,你让飞儿怎么想。”
红楼是神,睿王对他怀有敬重之心,与他人不同的是,他无论何时,都能保持自己最清醒的面貌去看待事情的利与弊。
“睿王……我有非要去做的事情不可,再说,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为你们招致来更大的祸患。”
他说过的,神能窥测人的心思,他并未开天眼。因为另一个他的作用,他们的心思他都是看得到的。
睿王不过他并没有恶意,他能对自己怀有敬重之心已是难得,发生了那么多事,睿王想让他离开王府无可厚非。
“就因为这样而选择无声无息的离开么?你可有想过,他哪日回来,我等绝非他的对手。”
那个人在暗中对宁雪飞与红楼虎视耽耽,先前他没有想到,红楼留在睿王府是个祸患,离开后事态反而更严重。
“我感知的到……他不会回来,我离开两个月后若是没回来,去沂水寻我,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与主人。”
未来的结果如何,他可以感知一二,自己的结局如何,他心中有数,不过是不想说出来让宁雪飞徒担心。
“既然知道前方路途艰险,为何还要去自寻死路。你要去的地方在何处我不知,重点是你没有打算回来。”
红楼眼中的决绝睿王看的一清二楚,明知前面是死胡同,仍要走进去,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对不起,替我向主子说一句,对不起,两百年后的我依旧如此没用。”
语罢,红楼的身体周围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寂静的夜空之中。
睿王伸手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到了红楼真正离开时,他的心中竟有些不舍了。
握着手中的传音海螺,宁雪飞本天没有开口说话。红楼到底是强是弱她并不在意,她只想他平平安安。
昨日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一睡醒来就走了。沂水乃深海的边界,红楼忽然不告而别,看来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两个月之后……就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准时回来。“今日没什么事做,不如一起去静香阁看戏如何?”
睿王答应过宁雪飞的事,他心里记着,宁雪飞这几日被信雅和归宁的事扰的心烦意乱,为何不趁机出去散散心。
宁雪飞刚想摇头,却被睿王捂住欲张却合的小嘴。“心烦意乱时修炼功法是练武之人最大的忌讳,不想走火入魔就乖乖出去走走。”
这话绝不是睿王危言耸听,江湖上每日因心神不宁修炼功法走火入魔的人不计其数,心浮气躁向来被习武之人所忌讳。
宁雪飞不好情愿的被睿王强行带来静香阁,届时已是深夜,人们在人声鼎沸的烟花柳巷中穿行,十有**是男子。
偶有女子掺杂其中,定是哪家的姑娘出来招揽客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媚笑,灯火恍惚间看不清真与假。
就连往日里安静的静香阁里都变得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正招揽客人的刘妈妈见睿王走进来,把客人引进阁内后莲步轻移走向睿王。
“参见阁主,不知阁主今日想听什么曲目,属下这就吩咐人下去准备。”
静香阁与其他的花楼不同,里面的姑娘多以清倌为主,个个能说会唱,静香阁每日的节目都是换着来,令人眼花缭乱。
“今日只是想来看出戏,不必声张,至于曲目,哪位清倌闲下来便让哪位上台唱一曲。”
睿王今日全当来陪宁雪飞消遣,特地安排曲目不知得花多少时间,有时意想不到的才是惊喜。
“带自己的夫人来花楼的夫君,我算是头回见。王爷把我带来这里,让人看见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