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昏黄光芒漫到江寒身上,斜拉出一条纤长灰影。
他把手插进口袋,回望向披着淡薄夜色的庆山又缓缓转过来,侧脸被昏黄光芒勾勒出一抹落寞金边。玩笑过分了么?其实他明白罗樱极为厌恶那些轻浮的话,只是嘴贱没能及时收住口,男人有时都有这毛病。
拿出手机给罗樱发出条道歉的短信,又拨过去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我这贱毛病呐。”
挤公交车回到教师公寓,枕着手掌在床上斜躺了会儿,江寒开始回思起今夜遭遇。
那位身负“中斗拳”的白衣老人能够引他们走出奇门阵法,还持有先天八卦卜算所用的龟甲,家学该有道术源渊,而他又在无量观遗址出现,显然知道些无量观遗址的秘辛……他口中声称盗墓,莫非古井的青铜门后会是墓穴?
“这个老头的身份必须确定!”
江寒坐起身给了尘道长打电话,老家伙接得很快,只是电话里面响起的声音极为不雅,似乎实在播放某种能令人觉得精神亢奋的视频。
“喂!臭道士把电脑声音关小点,一把大年纪你也不害臊。咨询个正事,今天我遇见了个会中斗拳的老头子,年纪在七十岁左右,模样看起来挺威武挺有气势的,八成也是你们古武世家的人,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安弦市会中斗拳的老头?那老道肯定知道。”
“跟我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老家伙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啧啧说道:“可以啊,但你先给老道我发二百块钱红包再说,总要收些信息费嘛。”
江寒没有犹豫直接发出二百五,老家伙对这种讥讽倒不以为意,收到红包之后便将白衣老人的来历讲述了一遍。
白衣老人的姓名的确是严道御,严家现在的当家人,古武境界已经触碰到真武的门槛,在三十六古武世家中也可谓声名卓著。而其祖上乃是道门出身,“中斗拳”也是道门内家拳法。
听完这番话,江寒略作沉思又道:“严道御好像还懂奇门遁甲?”
“没错!而且卜算术极准,连一些大领导都找他推测运势,这个人本事很了不起,就连老道我也算是他的晚辈……你问他做什么?”
“这个太复杂要从83年讲起。83年时中川大学四位考古系教授发掘无量观遗址离奇失踪,其中有位叫做周南副教授在半年后又突然出现,他死前留下了一张纸条,那上面竟然会有我的名字,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叫江寒这种烂名字的人多了去,凑巧吧!”
“绝不是凑巧,那张纸上面也写有我以前用的名字文楚,而且预测出我死而复生的事情。”
“这……”老家伙沉吟了一会儿,“稀奇古怪的事情你比老道我懂得多,这个东西能不能卜算出来。”
“高深的卜算术,的确能够预测出人的运势或说某些事的大体走向,但不可能完全洞明一件事结果,何况我死而复生跟写出那张纸条的时间隔了三十年。所以我觉得无量观遗址绝对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今晚跟罗樱去查探,结果就遇见了严道御。那个老头似乎应该知道些无量观遗址的秘密。”
“你说无量观遗址?”老家伙的声音忽而有些激动。
“怎么您老也知道点?也太广博了吧你,你知道真是太多了。”
老家伙确实知道这件事,83年时候他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刚加入特战队半年,看着小队中的前辈外出执行任务心中还羡慕不已,但是有回队里的五名前辈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而执行的任务就是护卫无量观遗址。
这件事老家伙记忆犹新,想起来还颇为感慨,在电话里沉默了好半晌。
那五名特战队员的死因没有能够查清,据说是死于冤鬼妖邪之手,也有说是死于某种神秘力量的诅咒。老家伙自然也难说的明白,只是被江寒忽然提起,又想起了五名特战队员的死状。虽然当时只撩开白布匆匆一瞥,可那副画面在三十年的悠长时光里也没有丝毫褪色,血还是那么的鲜艳。
死亡的特战队员,脸上被刻划出奇怪的血痕兽纹,手臂完全变成骨架,双眼圆睁着似乎实在死前看到过极为恐怖的东西,所有神情都被定格下来。
想到这些老家伙感慨了一声,在电话里又说道:“小兔崽子,无量观遗址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方,老道我劝你现在还是别去管了,起码别让小樱去管。你死了不要紧,老道我的宝贝侄女可不能有个闪失。”
“臭道士,什么叫我死了不要紧?”
“老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地方很危险,领会精神,不要抠字眼么。”
江寒没好气的冷哼,说道:“你知道在怕死这方面咱们都差不多,可是这件事情已经把我牵扯进去,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曾经跟我师傅承诺过一件事,而想要完成这件事就必须查清楚无量观的秘辛,真是没办法啊。”
“那完了!只要你这小兔崽揪着无量观遗址不放,小樱肯定会帮你的忙。”
“真会有危险?”
“废话,否则以老道我这种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能再三叮嘱么?老道我告诉你那绝对不是一般危险,而且九死一生的危险,你可别让小樱犯险。”
江寒干笑道:“那不会,我刚才把她惹生气了,估计起码一半个月不会理我。”
“混账东西!你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啊,小兔崽子你现在什么事情也不要管了,去把小樱给哄好,否则可别怪老道我心狠手辣。嘿嘿,老道我的手段你也清楚,想要把你存在保险公司的古玩字画都毁了好像不算难事啊。”
“臭道士你——”江寒猛然从床上弹起来,“你别那么卑鄙行么,那些东西都是晓嫣留下来的。”
“老道我可不管,赶快去!”
老家伙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啪”的挂断电话,中气十足的吼声还在江寒耳中翁鸣。“这臭道士怎么这样?”江寒掏了掏耳朵,无可奈何地叹气,然后仰头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