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下了雨。
浅缎和岑取从超市买好给父母的礼品出来之后,看着外面淋湿一片的地面,顿时有点懵。
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浅缎出门时穿的少,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说:“嘶……下雨了哎,怎么办老公,我们没带伞。”
岑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浅缎身上,说:“没事,我们打车去吧。”
外套上还残留着丈夫的余温和好闻的气味,浅缎不禁幸福地牵住他的手,说:“恩,老公你不冷吗?”
“不冷,你别担心。”岑取摇摇头,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将浅缎塞进车里,两人一起朝订好的饭店进发。
前几天,和丈夫约定好这周末去见父母后,岑取立刻就订了全市数一数二的饭店,要邀请二老来吃饭,今天还专门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补品。浅缎不禁想起,他们俩刚领证那时,岑取只买了几个快发霉的水果送给父母,以至于她爸爸将岑取臭骂一顿,结婚当天就闹得十分不愉快。
傅爸爸觉得岑取实在不够尊重长辈,而岑取则明里暗里讽刺傅爸傅妈拜金贪财,要不是浅缎及时把岑取拉走,只怕真的吵得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后来好朋友小沙知道这件事后,也十分气愤,把浅缎骂了一顿,觉得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和岑取那么小气吧啦的男人结婚。浅缎心里也很难过,她就不明白了,在没和岑取结婚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啊,她不明白怎么一领证丈夫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为此浅缎也和丈夫冷战了好几天,但后来岑取又来认错,还提起他们以前在大学恋爱时的美好记忆,浅缎不禁就心软了。
是啊,大学时的那段时光,对于浅缎来说真的是特别美好和珍贵的。
别看她现在性格那么开朗,但其实在大学时期她是个挺内向沉静的姑娘,除了小沙也没什么其他好朋友,因此虽然长得漂亮清纯,但是追她的男生并不多。
她就这么一路单身到了大三时,同班那个以前基本没和她说过话叫做岑取的男生突然对她表现出很高的热情,又是约她去图书馆自习,又是请她看电影吃饭。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热情,浅缎一开始是有些防备心理的。但岑取开朗的性格还有能说会道的口才渐渐吸引住了她,每次和他一起出去,他总能做些什么逗自己开心,渐渐的,浅缎的性格也跟着变得开朗起来。
所以喜欢上这个能让自己开心的男人,大概是必然的事。
从那时起他们感情就一直很好,岑取虽然在经济上有点抠,可是浅缎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岑取跟她说过他和父母的关系很差,父母都不管他,所以大学学费什么的都是他自己打工赚的,浅缎就觉得恋爱时自己多出一点钱也没什么。
却没想到,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了婚后,丈夫依旧那么节省。不过他也是为了两人能尽早买上房子,浅缎想苦一点就苦一点吧,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不是吗?
所以现在,坐在出租车上的浅缎望着身旁的丈夫,心中不禁泛起丝丝甜蜜。
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丈夫变得越来越好了呢。
只是有一件事,还是稍微有点不如意……
浅缎刚刚把脑袋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就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起来,虽然丈夫已经非常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推开了,但浅缎还是感觉到了他对于肌肤碰触的抵触。
浅缎不禁皱眉,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刚出差回来那几天丈夫是因为疲倦才不和她亲密,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丈夫还是对自己退避三舍?
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浅缎实在不解,正想问个清楚,出租车忽然停下了,两人已经来到了饭店门口。
岑取付了车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从车里出来,对浅缎说:“到了,慢点出来,地上有水。”
浅缎注意他的脸红得厉害,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靠着他的缘故?这样看来丈夫也不是对自己没兴趣的样子啊,但为什么每天晚上又故意躲着自己?
她若有所思,愣愣地站在雨里没有动弹,岑取眼睛微微睁大,连忙将她拉到饭店大厅里,轻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看?是不是冻着了?”
“……没有。”浅缎摇了摇头,想到马上就要见爸爸妈妈了,对于那个疑问她还是等回家再和丈夫说吧。
岑取还是不放心,让一旁的服务生去取了块干毛巾来,拉着浅缎在订好的座位上坐下,想帮她擦头发,但手举到半空又收回,最后说:“你擦一下头发,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哦……”浅缎不禁心中一沉,看吧,丈夫果然又故意躲避着和自己有身体接触了。
她心里难受,喝了桌上温热的水也没能让她觉得稍稍宽慰一点。就在浅缎垂着脑袋兀自伤心时,耳边忽然响起父亲浑厚严肃的声音:“怎么了?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你丈夫呢?”
“爸爸!妈妈!”浅缎连忙站起来,努力把心里的难过收起来,对父母露出笑容,“你们、你们来了!岑取他去卫生间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傅爸爸听了却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说:“别是嫌这里太贵,中途后悔跑了吧?行了你别担心,就算他跑了,还有你妈和我呢,咱们今天还就要在这儿吃饭了!”
浅缎连忙摆着手说不是那样,傅母也拉了拉丈夫的袖子,道:“好了,才刚来怎么就这样,你少说两句,还想像上次不欢而散啊?”
“不欢而散怎么了?”傅爸爸一听更生气了,“外面下着大雨,我女儿头上湿淋淋的一个人坐这儿发呆,也不见那臭小子的人影,我难道还不能生气了?”
浅缎心道惨了,这回老爸是真误会了,正想解释时岑取从卫生间回来了,看到二老的背影,他立刻出声恭敬地说:“爸、妈,你们来了。”
傅爸爸一见他就没好脸色,冷冷瞪他道:“我问你,我女儿头发怎么淋湿了?那么大的雨,你的头发倒是没湿?”
浅缎正想说刚刚是她自己站在雨里发呆才会这样,可岑取却对她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是我不好,刚刚下车的时候没留意。我已经让人拿了干毛巾和热水了。”
“你这是跟我顶嘴呢?觉得你没错是不是?”傅爸爸很明显不满意他的解释。
换做往常,岑取肯定立刻牙尖嘴利地和傅爸爸吵起来了,浅缎紧张地心脏一揪一揪得疼,正想着要不要先把丈夫拉走,就听到岑取低声诚恳道:“不是,这的确是我没照顾好她,我并不是想顶嘴。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对不起爸,让您担心浅缎了。”
他话说完后,不只是浅缎,连傅妈妈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傅爸爸稍微好点,但第一次见到不跟自己吵架的女婿,他表情还是有点木木的。
过了好一会儿,傅爸爸才开口:“咳……既然到了就赶紧点菜吧,还等什么?”
“恩,好。”岑取也不坐下,而是拿起菜单递到二老面前,说,“爸妈,你们看看有什么爱吃的菜,都点上。”
想起这抠门女婿第一次上门时就给他们俩带了几个要发霉的水果,傅爸爸顿时没好气地说:“都点上,那还不得把你心疼死?你就别装大方了,你是什么人我看得清清楚楚。”
“哎呀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傅妈妈无奈地拍了丈夫一下。她虽然也不满意这个女婿,但女儿嫁都嫁了,还那么爱对方,她能有什么办法?顶多在中间和稀泥,希望女儿能好过点罢了。
岑取脸上染了几抹愧疚,说:“爸、妈,过去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浅缎,也没有好好孝敬你们,还经常跟你们吵架,这些全都是我的错,我在这儿跟你们道歉。今天之所以请你们来这儿吃饭,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丈夫好女婿,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的改变。”
随着岑取说出这番话,傅爸爸不禁蹙眉略显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傅妈妈倒没察觉什么不对,女婿第一次说出这么顺耳的话,她挺舒心的,赶忙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别闹得这么严肃生分,小岑你有这份心我们就满意了。”
“谢谢妈。”岑取表情很认真,“您点菜吧,对不起,都和浅缎结婚一年了还不清楚你们二老的口味,以后我会都记住的。”
“哎,好好好……”傅妈妈舒心地笑了,将丈夫拉过来一起点菜,傅爸爸虽然心有余火,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浅缎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动地捏住丈夫的手,轻声说:“谢谢你。”
岑取表情复杂的叹一口气,低声道:“你谢什么?这不是我该做的吗?”
“恩!”浅缎感觉鼻子酸酸的,要不是爸妈还在对面看着,她真的好想抱丈夫一下哦!
岑取不敢去看她热情温柔的眼神,连忙避开视线,对岳父岳母道:“对了爸妈,我和浅缎还给你们买了些保养品,要是回去吃了觉得好,就告诉我,我再给你们买。”
傅妈妈容易心软,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女婿的态度感动了,连忙说:“不用不用,你们小两口也不容易,别为我们破费了。你们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吗?”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岑取说,“至于买房的事我也会兼顾的,绝不会因此让浅缎吃苦,请你们放心。”
浅缎连忙帮着解释:“是呀是呀,爸爸妈妈,岑取最近还把工资交给我管了呢,以后家里都是我说了算哦,嘿嘿嘿。”
傅妈妈忍不住笑道:“就你这笨手笨脚的,还管钱?”话虽这么说,但看到女婿把经济大权交给女儿,她不禁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婿之前一直把钱看得很重,不仅一毛不拔,还经常从女儿那儿要钱,这才结婚一年女儿就比从前瘦了好些斤,她看着难过极了。想暗中帮忙,又怕自己这么做会让女婿更贪婪。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非常过分的行径,才让傅妈妈和丈夫对这个女婿实在喜欢不起来。但现在女婿转变这么大,自然是好事了。
谁知,她刚想对女婿说几句鼓励的话,旁边的丈夫猛然放下菜单,一脸狐疑地盯着岑取,十分锋利地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