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走近箱子,背朝着刘福喜,装着害怕的样子去搬箱子,却悄悄把箱子的搭扣打开,再扭头对刘福喜说:“呀,这里面什么东西呀?赶快,——你来看看——”
说完弯腰退到一边,让出位子给翻译。
刘福喜好奇,走过去,弯下腰,刚刚揭开盖子,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就听“咚”的一声,两眼金星直冒,眼前一黑,脸面一热,正要往后仰,后颈被身侧的一双大手环形卡住,一下如母鸡下蛋,咯咯声不停,却又喊不出来,仰面躺下,只能奋力在江龙身下挣扎。
此时,箱子里翻出一个人来,正是詹姆斯。
他抬起腿,拦腰跨在刘福喜身上,坐下来,窒息刘福喜的大手又加了一双,就听咔嚓嚓一阵响,没一会,刘福喜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两脚一蹬,变成一具直挺挺的僵尸了。
两人相视一瞅,立即扒下他的大衣,取下帽子。詹姆斯火速穿上,戴上日军的帽子与刘福喜的墨镜,虽然大衣短了些,但他竖起衣领,微微拘了腰杆,除了身体壮点,还真有那么点像翻译。
那边,江龙已经将刘福喜放进箱子里,再把箱子外面扣死了。等詹姆斯穿戴好,架了几只箱子在上面,江龙要下船舱,詹姆斯一扭头,却朝驾驶室走去。
在甲板上送了中佐下船的日军才回来,马上散布在货船四周,严密地监视着货物。
江龙似乎明白了什么,带他走向船长室,詹姆斯代替福喜,用汉语说了声:“开船——”
翻译官不下船?这声音也有点怪,想必是说日本话说多了,船长有些不解,也没究竟,也上下传达了命令。
“呜——”的一声,开船的汽笛震耳欲聋响起,船渐渐离开岸边了。
日本士兵看见翻译官竟然没有下船,也觉得奇怪,但见詹姆斯走过,还是行礼躲让。
他们两人大步流星往前走,江龙带他走下了船舱。司炉一看,怎么来了个日军装束的人?像是翻译官,一时愣住了。后面悄悄跟来的是船长与大副,突然向詹姆斯扑去,两人一起压住他。
“你们,干什么的?”
詹姆斯洋腔洋调的一声喊,让走在前面的江龙大吃一惊,转身回头,一看他被压在两人底下,司炉也要过来帮着制服,着急了,赶紧喊:“老铁,他是美国记者!”
司炉站定,对船长喊:“自己人!”
船长与大副放了手,詹姆斯这才站起身来,放下衣领,去了墨镜,摘了帽子,显出大鼻子蓝眼睛的洋人模样,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原来,司炉已经把詹姆斯与江龙要上船的事情对船长说了,没想到,他们这么顺利就出现,笑着拱拱手说抱歉。
“不要紧,不要紧,用中国,话说,不打,不相识。”詹姆斯扭扭脖子,笑道,“原来,轮船上,也有,反法西斯,联盟。”
船长握握他的手说,“欢迎外国记者加盟,您见多识广,当我们盟主吧。”
“盟主?就是,就是,头儿,是吗?”詹姆斯笑了,“啊,我愿意,出力,但是,你们,已经,有主意了吗?”
大副上前一步:“詹姆斯先生,我们听了老铁对您的介绍,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詹姆斯把江龙推到他身前来:“没有,江龙,他们的,帮助,我早死,在长江里了。他才是,英雄。”
“外国人都这样帮我们,我们自己再不争气,都跳长江算了。”江龙慷慨地说。
船长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也不能……让鬼子用中国人的物资去打中国人。”
轮船已经离港,缓缓地向上游驶去。
詹姆斯问:“轮船,到哪里?”
“安庆过去……”知道他即使是个中国通,也不会知道长江边的小码头,船长没说那么明白,只是告诉他们,已经通知轮机长,提前制造设备故障,让司炉熄火。
“有,接应的,没有?”
船长的脸色阴沉下来,没有想到,****撤离太快,原定计划无法实施,愤愤地吐了口气:“实在不行,沉船——”
大副抢着说:“不不不,粮食一进水就完了,我已经和新四军取得联系,让他们来接受吧……”
“你……新四军?”船长诧异地打量了一下大副,跟着说,“他们没有轮船,可能连木船也不多,无法接应啊。”
“他们已经有……跟随我们轮船往上游方向的部队……”大副年轻,似乎也没什么把握。
“我们这里的人几乎和船上鬼子人数相等,应该能战胜他们的。”江龙想起司炉的话。
“轮船上,有鬼子,无法,靠岸……”詹姆斯说,“他们,有武器,我们,还是,要智取。”
“前方的码头都在鬼子手里,t”船长说,“就是把他们控制了,我们人也不能上码头。”
詹姆斯问:“你们,舍得,轮船,吗?”
江龙去换司炉上媒,老铁过来,听见船长说:“船是民生公司的,其余船只都在上游运送难民和武汉转移到重庆的物资,这艘船被日军劫持了。老板交代我们,就是找机会把轮船炸了,也不能送给****,也不能让它为日军服务。”
詹姆斯说:“这么大,一艘,轮船,还有,这么,多,物资,炸了,可惜,以后,还可以,留着,为国家,服务,如果,制造,触礁,物质,也能保全……”
“这是个好主意!”大副叫好,“可是,我们航行在下游,江面这么宽,要触礁也不容易啊……”
一直靠着船壁沉思的船长一拍脑袋:“到小孤山——这是屹立在长江中间的一座山,走北边,日军根本对这水道不熟悉,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合情合理地触礁。”
“触礁后,日本人还是可以来取走。”老铁沉闷地说,“但是,如何通知江边的新四军,需要泅水去报信……”
“我行!”江龙自告奋勇。
詹姆斯点头:“这个江.,真的行,我就是,被江龙,从长江里,救出,来的。现在,我们,关键的,是如何,解决,船上的,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