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夹杂着骤雨袭来,古画扇突然觉得有些冷,方才还麻木的身子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犹记得那年她也曾巧笑嫣然过,过往重重如今都只换来了一杯毒酒罢了。中文 ≧ w﹤w<w≤.
唉!
那便这样吧!
素指轻轻端起那精致的金杯,只觉得冰凉的触感依旧将她的手指灼的有些生疼。
旁边六福已经被李修文命人紧紧的捂住了嘴,不让他再喧扰,惹了皇上的烦。
古画扇恍惚间看向他,微微勾唇一笑,随即便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保重龙体。即便不是为了您痛恨的江山社稷,也为了您自己——”
狂风依旧,骤雨依旧,可她已经不觉得冷了,温热的血迹缓缓渗出唇角,双眸微闭时,她只看到六福停止的挣扎与紧紧注视她的眸子。
她想看到的还有许多,可终究看不到了。
她不会忘记曾经的记忆,那是属于她唯一的东西。
——
听闻屋外瞬间寂静,一声轻微的跌倒声透过狂风暴雨,穿过禁闭的房门直直的传入到纯渊帝的耳中。
蓦地,一声轻叹静静流淌在漆黑的屋子里,纯渊帝垂看着手中银白的荷包,半晌,微闭双目。
不要恨朕,不要再像她一样恨朕——
这一辈子朕都在悔恨与无奈中度过,但这一件事,朕绝不后悔——
透过窗外看着已经暗沉无比的天际,他想,今生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快了,快了——
纯渊三十四年,严冬。
外出千阳园游玩的纯渊帝一行人终于踏上回宫之路,三日便抵达了皇宫。
正阳门广场上,纯渊帝缓步走下皇辇,周身冷峻的气息肃杀无比,所有人都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同了。转念想到,前些日子同去游玩的四位皇子接被遣送回来,在府中关了禁闭,想必是与此事有关。
正值多事之秋,皇上与众位皇子闹了矛盾,这绝对是朝堂上巨大的变动,一些个居心不良的大臣心中的算盘正在打的咚咚响。
皇上下了皇辇,便见李修文大总管抬步向前服侍着纯渊帝向前走去。后方跟着一直垂的六福公公。
前来迎接的穆雅微微抬头左右看去,却是怎么也寻不到她想要找的人影。纯渊帝已经走到近前,无奈只得放弃寻找,垂静跪。
“都平身吧!朕累了,各位爱卿随意散了吧!”纯渊帝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最终也只得6续站起身,缓缓退去。
穆雅起身与雅贤妃一同走在纯渊帝身后,众位妃嫔们也都无奈散去。
穆雅是时不时的向后望去,却望见还未离开的穆重鹰正皱眉看着她。
她读的懂那眸中神色,同样是因为没有见到回宫的古画扇而担忧。
身为纯渊帝最宠信的御前宫女。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如今莫说贴身伺候,就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前些日子又生了众位皇子的事情,如今不见她人,她怎能放心?
向穆重鹰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她自有分寸。
穆重鹰重重点头,眉头依旧紧锁,可无奈他尽管官职再大,这后宫之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插手。
他活了这半辈子,看透过多少事情,不求地位,他只盼着她们二姐妹都能平安一生,那就好!
穆重鹰缓步向正阳门广场外走去,曾经健硕的身子历经八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羸弱,鬓角的丝也已经尽数白去。这个叱咤朝堂快要一辈子的男子,也曾饱经风霜,为家事担忧,为天下万民担忧。
岁月不待人,如今他已老了。
穆雅看着自己父亲已经有些佝偻的脊背,眼眶酸,最终也只得尾随纯渊帝而去。
快要到了清心殿,穆雅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怎的不见画扇姑娘呢?臣妾这里还有为她缝制的袍子要给她呢!这几天有些冷——”
“她已经用不到了!”纯渊帝沉声道。
穆雅心中咯噔一声,却强行压抑住那念头,随即轻笑着开口道:“也是!画扇姑娘那么受皇上宠信,平日又怎会冻着呢!是臣妾多虑了——”
纯渊帝猛的挺住脚步,眸子深沉的看了眼穆雅,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轻叹着大步入了清心殿。
“朕累了!你们回去吧!”
穆雅停下脚步,却依旧不肯回去,雅贤妃斜了穆雅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六福却是在殿门还未关闭的瞬间看向穆雅,穆雅只觉得那眸中神色太过沉重,太过压抑,她读不懂,想要迫切的知道,却又不敢再追问,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可也只得缓步回到了宫中。
想要打听,可此次随同纯渊帝出游的人都是纯渊帝的亲信,是不可能会有半点风声透露出来的。
她不过一个后嫔,又有什么能耐探得皇上亲信的口风。
她急,她怕,可如今最重要的是稳,再等等吧!
皇上一向宠信妹妹,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
入了清心殿,纯渊帝便摒推众人自己入了御书房。
李修文与六福静静地在房外侯着。
李修文看着一旁六福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连连叹息,最终也只得道:“你先退下吧!看你这幅模样,是需要好好调整一下。”
六福闻言怔怔的抬头看他,随即轻声道:“师傅,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扇——”
李修文赶紧制止六福的话语,看了眼房门,这才沉声道:“以后再也不要提起此事!切记切记!”
六福怔怔的摇头,紧咬嘴唇,竟踉跄的大步跑开。
李修文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背影,心中止不住的叹息,看着天际的流云,唯有感叹。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年,那满城红妆也掩盖不住的悲哀。对于以后得事他不能全部知道,也能猜个**不离十,世事无常,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遗憾6续来临。他活了这一辈子,终究也是没有看透啊!
回眸看向禁闭的房门,里面住着一个最劳累,最心痛的人,他这一辈子是王者,也是败寇,他虽身份尊贵,可终究败给了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