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经济,萧弋以前就从未关注过,只管花钱。
这不关注则罢,一关注简直是骇了一大跳。
实在是太寒碜了……
萧家今年原本预计的收入总额是一百五十万金,可米庄布铺尽毁、农庄受损,收入自然也大为受损,大致有九十万金出头,绝对到不了一百万。
在勋贵序列里是个啥水平呢?
按去年统计,三千大阀的平均年收入是一百二十万金。也就是说比大部分大阀家族都还要低!
而百家黑铁世家,去年平均年收入,九百万金!
黑铁前十,最差的黑铁第八覃家都是一千五百多万金。最高的黑铁第一宁家,高达四千万!
瞧瞧,还不到一百万金的自家,跟别人差得到底有多远?
再往上的三十六家青铜世家,年收入就没有低于‘亿’这个级别的!
更别提十二家白银和三家黄金家族了。
这十五家处于王朝世家金字塔的顶峰,年收入是巨大的秘密,无人得知。
只是据传,三家黄金家族因各自掌控王朝的某几个领域的命脉,那年收入用世俗的黄金已经根本无法计量,所以通用统计货币已经升级成了‘东域标准元石’!
所以经过与程氏和王、方两家的终极决战,萧家向外展示的战力和装备虽令人眼前一亮,算是勉强坐稳了‘黑铁第九’,但要想长期保住这地位并进一步向上发展,‘羸弱的经济’这一条,将成为巨大的束缚和障碍!
作为一个世家,日常用度、犒劳下辖、各方应酬、修武养战、上缴国库换取功勋分……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其他的不说,‘修武养战’这一项的用度就是个无底洞。钱砸得越多越持久,战力越高,这是毋容置疑的。
所以归根结底,经济基础决定了一个世家的实力和地位,‘钱’和家族的血脉天赋、功法传承一样,是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根基。
按萧家今年不到百万的年收入,跟举行全族总大比和应酬百家友好的六百万预算差得有多远?所以家主和世子当这个家,能不当得揪心扯肺寝食难安?
要不是去年凭着萧弋和程啸的死斗时押注赢了几百万金还有些存余,实在没法了还能倒腾点儿萧弋从上玄城带回来的兵刃装备拿去拍卖,早特么破产了!
按熟记家族经济史的萧灏明所述,四百年老萧家在顶峰时,年收入也曾达到过五千万金。
那时萧家还在青铜世家序列里,虽排位最末,但也算是家族登到过的最顶峰。
百年来逐步衰落,从年入五千万掉到一百万,这实在令人心酸。
“原来家里的经济已这么困难?看来我想安心作纨绔,只是个可笑的奢望啊……灏明哥,家族的经济进项主要有哪几个方面?各为多少?”
听着听着,萧弋连啃鸡腿都啃出了罪恶感来,悻悻然地在桌布上擦着手继续问道。
萧灏明见他终于体会到自己的苦处,苦笑着继续为他讲解。
萧家的经济进项和其他大多数世家一样,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是‘支族年贡’,封邑领地和各地支族的收入分成上缴。
二是‘宗家自营’,上京宗家的自营产业。
其他还有一些朝廷赏赐啊俸禄啊族人外出拣宝啊意外收获什么的,不定。
抛开一年前萧弋带回的意外惊天斩获,如今其他的也可忽略不计。
十年前,这两项主要收入合计还能达到年入三百万金左右,十年来形势急转直下。
一方面,因宗家的影响力和统御力逐步跌入谷底,封邑领地和各地支族以各种理由减少或延迟上缴分成,年贡能收齐一半就算不错了。
萧氏‘独木难支、众木成林’的‘青木家道’,现在正面对极大的挑战。你宗家能给支族带来什么利益和好处?是能通过强大的影响力使我们在本地获得更大的利益,还是能直接赏赐下各种奇兵异宝功法武技?你自身难保,那凭什么还要跟你‘成林’?
另一方面,宗家在上京的自营产业也逐步被其他家族蚕食或打压,萎缩得很厉害。此次米庄布铺和农庄受损,更是雪上加霜。
没钱就没法发展实力,没实力就没影响力和统御力,由此进入恶性循环。
为什么老爷子和家主此次咬紧牙关捏紧裤腰带也要大张旗鼓风风光光地办好全族总大比?
就是想提升宗家的影响力,重新在各地支族中树立起无上的威信,进一步改善宗家的经济基础,并使得全大夏几十万萧氏族人能继续信奉‘青木家道’、同心同德,不至于在不远的将来彻底分崩离析、直至彻底走向灭亡。
萧灏明身为这宗家世子,为了维持这个大家族也可谓是操碎了心抠破了头,自己过得无比节俭,春夏秋冬四身衣袍翻来覆去地穿了好几年,在上京世子爷圈中都成了个大笑话。
所以他一听萧弋又想作回纨绔,怎不暗中气得咬牙切齿,念他是天字号功臣又不能当场发作斥责,只能将自己的牙齿咬得牙龈出血。
“长辈们和灏明哥你为了维持这个家,还真是不容易啊……”萧弋听完,唏嘘不已。
一句感叹,差点把萧灏明的眼泪都叹下来了。
由此萧弋内心想振兴家族经济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之前思谋的振兴家族经济大计,细略也更加清晰。
要振兴经济达成自己安心作纨绔的目标,‘节流’终归是治标,‘开源’才是长久之计。
就细略而言,既然问题的根源找到了,那么‘开源’的第一步也就有了方向。支族年贡和宗家自营两个主要收入项,该重新拣起来的还是要拣起来啊!
先论一论这‘支族年贡’。
萧弋扭头朝其他兄弟姐妹们坐着的另一桌眉头一挑,笑眯眯唤道:“青蔓,定军,过来陪世子哥和弋哥唠唠!”
萧青蔓,十七岁,萧氏封邑之地江陵州大庆郡庆林县、庆林支族族长萧方的孙女。三十六小将阻击纨绔见老爷子一战中她第二个出场挑战,这次三名人质中也有她,如今对萧弋感情深厚得无人可比。
萧定军,十六岁,萧氏祖地北梁州安宁郡萧大锤县、大锤支族族长萧弘的孙子。三十六小将之一,如今亦唯萧弋马首是瞻。这萧大锤县,正是以老萧家的立业先祖之名命名,是正儿八经的祖地。
按勋贵世家惯例,各地支族均可直接派一名核心后辈到上京托养,一方面享受最好的培养资源待遇,一方面也向宗家示以同心之志。
要说这两个支族没钱,萧弋还真不信。萧青蔓和萧定军的日常用度,可是比宗家的核心子弟还阔绰多了。
庆林支族和大锤支族是大夏各地支族中最有实力、族人也最为众多的两个支族,近年来对上京宗家是越来越瞧不上眼,大有脱离出去单干的意思。
搞定这两个大支族,其他的自然也就晓得望风而行了。
“哎,来了!”
萧青蔓和萧定军见是萧弋呼唤,一把放下碗筷麻溜地就过来了,扯了椅子在萧灏明和萧弋身后乖乖巧巧的坐下。
“弋哥儿,唠啥呢?”萧青蔓望着萧弋,微笑着眉如弯月,可人得很。
萧定军是个壮实黝黑憨厚的少年,也咧开大嘴一笑:“世子哥,弋哥,有何关照?”
萧弋微笑道:“没啥,就是好不容易得闲了,想问一下两位弟妹在这上京住得可还习惯?想老家不?”
萧青蔓见萧弋主动关心自己,心里温暖得不行:“庆林和这里都是青蔓的家,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弋哥儿想说啥就说呗,只要是你的话,我都听!”
萧定军在子弟中并不算起眼的一个,也是很有些受宠若惊:“习惯习惯,习惯得很!我爷爷老叫我回祖地去,我懒得鸟他那个死脑筋。”
“哎哎,别搞错了啊,在这家里我都听世子灏明哥的话,青蔓以后你可得注意着点!再说你定军,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爷爷呢?别天天只顾着修武修得基本的尊上之德都没有了啊!”
萧弋闻言装模作样地训起话来,直听得萧青蔓忍俊不禁捂嘴轻笑,萧定军抠着头皮讪笑不已。
“无妨无妨,在这家里听我的,还是听你们弋哥的,都一样,呵呵。”
世子萧灏明自然立即就明白了萧弋的用意,慈爱地打起了圆场或者说配合,又扭头朝萧弋说笑道:“庆林和祖地三番五次带信来让青蔓和定军回去,要不是两位弟妹自己不愿回去,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答复呢。所以说咱平日里对这些支族来的弟妹,还是该多多关心关心。”
萧弋立即对萧灏明恭敬颔首:“世子哥训诫得是,以后我多注意。”
见萧弋对萧灏明都如此尊敬,两人这才赶紧恭敬颔首:“多谢世子兄垂爱!”
萧弋可不是惺惺作态,他怕的就是自己风头太劲压过了世子之威,这对家族而言必不是好事。自己这家族第一天才率先垂范好了,家威自然也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