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朝廷征集天下良家之女的时候,众多良家女子作为淑女进了皇宫,准备进献朱棣及王公贵戚。朱棣这日召见了张若兰,“若兰啊,瞻基已经十九岁了,是时候成亲了,瞻基与朕多次说起,请朕给他赐婚,那女孩子叫什么来着?是你房里的。”若兰答道:“回父皇,那女孩子名叫孙蓁蓁。为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是若兰的母亲彭城伯夫人的同乡,因这孙蓁蓁容貌甚美,人又机灵,七岁便被母亲看中,荐与了若兰。这孙蓁蓁与瞻基可谓青梅竹马,早已暗生情愫。”“既然这样,朕想见见这孙蓁蓁,若真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朕便赐婚如何?”若兰说道:“父皇,若兰以为,瞻基年纪尚轻,所看中女子未必最合适,此次广征淑女,若兰想看看这淑女当中可有德才兼备者。”朱棣点点头,“也好,此次必要给瞻基物色一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做皇太孙妃,或如徐皇后、王贵妃、权贤妃那般温良贤德,或如张贵妃那般直爽刚正。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子要有后妃之德。”若兰应道:“父皇放心,若兰这便去办。”
海棠知晓此事后十分不解,“瞻基与蓁蓁青梅竹马,早是两情相悦。这蓁蓁相貌出众,且聪明伶俐,姐姐为何不成全了他们?”若兰答道:“瞻基聪慧懂事,本宫最是欣慰,瞻基那文韬武略还真有几分像父皇,仁厚忠孝又像太子殿下。这孩子哪儿都好,只是一点,从小到大,他都喜欢斗蛐蛐儿,这蓁蓁便陪在一旁跟着斗蛐蛐儿。这皇太孙妃是日后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定要贤良淑德,辅佐夫君治理大明江山。你看太祖的孝慈高皇后,咱们的母后仁孝徐皇后,哪个不是胸怀天下,贤德恭肃之大德女子?本宫不能让瞻基的嫡妻只陪着他斗蛐蛐儿。”海棠思索了一会说道:“姐姐说得有理,寻得一位有大德的女子做太孙正妻,再将这蓁蓁收了房也好。”“海棠,帮姐姐一个忙,新进的淑女都在哕鸾宫,你我假扮成宫人,去那哕鸾宫,看看有没有才德超群的女孩子。若以我们的身份出去甄选,那帮淑女必定人人讨好之,如何甄别得出。”海棠笑笑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海棠自是与姐姐同去。”于是张若兰与李海棠便打扮成年长的姑姑模样出现在哕鸾宫。
张若兰听这帮淑女纷纷议论:“听闻陛下最喜听箫曲,我便会吹箫,待见得陛下,我便吹上一曲,肯定不比那权贤妃差。”另一淑女说道:“谁说陛下最爱听箫曲?陛下最喜看白纻舞。我自小就会舞白纻,定能相比王贵妃。”只听一淑女哈哈大笑:“你们这群小家女子见识真短,都不知皇太孙已成年,陛下欲为皇太孙选皇太孙妃,这皇太孙妃可是将来的皇后。”众人听闻都窃窃私语着。
正在此时,只听一小宦官喊道:“马公公到。”众淑女一拥而上,便去讨好马煜,见角落中有一淑女并未冲将上去,张若兰走到那淑女面前问道:“淑女,这马煜马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人,你怎么不去讨好?”那淑女淡然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候即便费尽心思,命里没有的也终将没有。况且若不被选中,我便可以回家侍奉父母,岂不也是美事?”张若兰说道:“就算不被陛下选中,若被王公贵戚选中,也是美事一桩。若是那郎君有情,你俩恩爱相伴,岂不更好?”那淑女脸上露出一丝憧憬,紧接着娇羞一笑,“那便相夫教子,与他白头。”二人正说着,李海棠走到张若兰面前,佯装训斥道:“你这奴婢竟躲在这里偷懒,还不快把这庭院打扫干净?”张若兰佯装害怕:“是。”
李海棠走后,张若兰便在哕鸾宫打扫,淑女们以为张若兰只是不起眼的年长姑姑,便不把她放在眼里:“滚开,打扫庭院可别弄脏了我的衣衫,我这衣衫可是我父亲命南京最好的裁缝用上好的江南绸缎裁制而成的。”另一淑女说道:“南京最好的裁缝有何了不起?本小姐穿的这身,是我父亲托针工局的巧匠裁制的。我父亲可是礼部员外郎。”旁边的淑女大声说道:“我当你父亲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刚刚从五品啊?我舅舅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于是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嚷起来,并都来欺侮张若兰。只有方才的那位淑女走过来说道:“姑姑,我来帮你扫庭院。”张若兰赶紧说道:“淑女,这可使不得。别弄脏了你的衣衫。”那淑女说道:“无妨,为奴为婢本就不容易,还要受人训斥欺负,姑姑暂且去歇一会,我帮你。”张若兰满意地点点头,问了一句:“敢问淑女芳名?”那淑女边打扫庭院边答道:“胡善祥。”张若兰接着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儿?”“家父锦衣卫百户胡荣。”张若兰说道:“锦衣卫百户胡荣?想起来了,听闻当年李昭仪受审,锦衣卫总旗欲上刑于李昭仪,是你父亲仗义执言,免了李昭仪受那‘弹琵琶刑’之苦。”胡善祥抬头看了看张若兰,“姑姑连这些都知道?”“在宫中日子久了,便都知道这些,你如你父亲一样,皆是大德之人。”胡善祥对着张若兰笑了笑,“姑姑过奖了。”张若兰看着胡善祥满意地点着头,“恭喜淑女。”张若兰说完便转身走了。胡善祥不明就里,只是看着张若兰的背影,待张若兰渐渐远去,胡善祥继续低头打扫庭院。
淑女们正共用晚膳,突然张若兰与马煜前来,淑女们都惊住了,纷纷议论道:“这不是上午那个姑姑?”“对呀,你训斥了人家。”“她怎么会是太子妃?”马煜拿出圣旨,众淑女纷纷跪倒。马煜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锦衣卫百户胡荣嫡三女胡善祥,资质出众,天性贞一,贤良淑德,知礼明事。兹特册尔为皇太孙妃,钦此。”胡善祥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叩头谢恩后,忙接过圣旨,先向马煜施礼,“谢马公公,马公公万福。”接着胡善祥走到张若兰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谢太子妃。”张若兰赶忙扶起胡善祥,“善祥贤良淑德,已被天子知晓。愿你相夫教子,与太孙白头。”胡善祥对着张若兰欣然笑了。
听到胡善祥将被册封为皇太孙妃。朱瞻基跑去张若兰房中说道:“母妃,儿臣与蓁蓁早已私定终身,请母妃成全。”张若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们可以私定的?”“母妃,我与蓁蓁乃是真心,就请母妃成全。”张若兰拉过瞻基的手,“瞻基,这胡善祥相貌不比蓁蓁差,且温顺仁厚、贞静纯良,将来定是可以母仪天下之人。母妃扮成姑姑,受了那些淑女们欺侮,才为你觅得如此好的女子,这天下母亲都如母妃这般,为自己的儿子找到贤妻照顾,方可放心啊,况且你日后荣登大统,必要有贤能皇后才能帮你处理六宫琐事。善祥与蓁蓁二人相比,自是善祥能堪此任。你若真与蓁蓁情投,日后封妃便是了。”朱瞻基听母妃如此说,便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退了出去找孙蓁蓁。
孙蓁蓁正在御花园独自哭泣,朱瞻基安慰道:“蓁蓁,母妃假扮成宫婢才为我选好的胡善祥,母妃为我的婚事着实委屈了,我若执意违拗,唯恐伤了母妃的心。”孙蓁蓁说道:“蓁蓁如何不委屈?太孙就不怕伤了蓁蓁的心?‘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可是太孙当日亲口对蓁蓁说的。”朱瞻基说道:“我已禀明皇爷爷为我们赐婚了。可是......”看孙蓁蓁还是哭泣,朱瞻基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枚平安扣,放在蓁蓁手中,“日后我定会娶你,封你为妃,此生最宠你,此平安扣为证。”蓁蓁拿起平安扣,止住哭泣,“太孙切勿忘了今日之言,切勿忘了蓁蓁。”朱瞻基点点头,“你放心。”于是,胡善祥便成了皇太孙妃。
这日,纪纲与穆肃在宫中边探查边聊着,纪纲说道:“还是兄弟你过得舒心,如今已是驸马都尉了。”穆肃说道:“若不是大哥提携,我哪有华盖殿用宴的机会,去不了华盖殿,公主便不会知晓我,那样一来驸马都尉还不知是何人。大哥过得也舒心,位高权重,且美妾如云。”纪纲叹了口气,“我倒是更羡慕你,只有公主一妻,却恩爱非常。”“那么多美妾,就没有大哥中意的?”纪纲叹道:“再美的妾,心中也装不下。有时候我真是羡慕陛下与权贤妃,那般相爱。”“恐怕大哥更羡慕的是,陛下有王贵妃陪伴。”纪纲愣了一下,“别胡说。”“难道大哥连我都不信任吗?咱们俩一同长大,什么事情你能瞒得过我。大哥你何等精明之人,揣度圣意,多方逢迎,处事机敏。可如今,你不惜得罪汉王,卷入夺嫡纷争,而你所做这一切,只为护佑贵妃。我记得你当年回宿安之时,曾告诉我是一位夫人救了你,如果我没猜错,那夫人如今已成为贵妃了吧?”见纪纲沉默不语,穆肃接着说道:“当初你执意投军燕王,怕也是为了再次见到你那梦中之人吧?”见纪纲还是沉默不语,穆肃说道:“大哥,你醒醒吧,天下好女子多得是,觊觎陛下的女人那可是死罪。”穆肃再看纪纲,只觉得纪纲呆在了那里,穆肃顺着纪纲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新入宫的淑女正从哕鸾宫走出来,穆肃说道:“咱们说着话竟都走到哕鸾宫了,咱们若不是锦衣卫,走到这内宫定会被人打死。在此多有不便,咱们还是快走吧。”
穆肃转身要走,纪纲却还是呆立在那里,穆肃正不解,只见纪纲用手指着一名淑女问道:“她叫什么名字?”穆肃看去,心中一惊,“王贵妃?”穆肃再细看了一会说道:“不,不是王贵妃,眉眼之间确有些相似,可眼眸更加清澈,肌肤更是白皙。比王贵妃年轻得多。”纪纲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把她弄到我的府中去。”穆肃大惊,“你疯了?这可是死罪。”纪纲正色说道:“是,自从北平初见,我便疯了。将她弄到我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