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上半生一直在斩妖除魔,守护人类,下半生,却是闭关在此,守卫藏经阁,从未收过一个弟子。而今……”
无极老人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说道:“我已经准备收他为关门弟子了!”
秦应天闻言,顿时一怔,随后急忙道:“老祖,不可……”
“我们还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他来历不明,若是万一是魔族的奸细,哦不,万一……”
先不说其他,只说这小子若是成为老祖的关门弟子,那么,这小子的辈分,就实在是高的可怕了!
就连自己与在场的几位长老,见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要喊一声祖师爷了……这实在是有些荒谬!
他万万是不可答应!
还有那如此珍贵的七心草,入药之后所炼制的灵丹,对于金丹境,甚至是元婴期的修仙者,都大有裨益,如今却在这个根本不懂得丹道一途为何物的少年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
“嗯?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老怪物无极老人,顿时一张脸便拉下来了。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怀疑老祖的决定。此子一看就是一个天才,但是,我忝为雁门阁掌门,弄清门中每一个弟子的出身来历,是我的分内之事!”
“还请这位……小友,将你的身份表露出来,以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秦应天的语气愈发的恭敬,但是对叶落,却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叶落此时,倒是真的有些尴尬了。
无极老人这时候要收自己为徒,不说别人,单单是他,也觉得有些荒谬。
因为这无极老人的辈分,实在太高了,自己若是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在这雁门阁内行走,实在是有点……唔,太高调了!
就连这掌门,都成了自己的徒子徒孙……
不仅仅如此,还有自己的身份。
这秦应天逼迫着自己表露身份,而若是自己九龙岛弟子的身份却又不能显露,否则的话,以九龙岛的弟子,潜入雁门阁盗取七心草,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甚至可能会引起两个仙派的争端!
他不愿意给九龙岛带去任何的麻烦。
所以此时,他只能沉默不语。
就在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蓦地,自那远处的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
紧接着,一道流光,自天外飞来,穿透了雁门阁的防御法阵,穿透了示警法阵,穿透了天地桎梏,落入了这房间内,悬停在半空之中。
众人皆是一惊,随即看清,停在半空中的,是一只光影流转的神鹤!
在这神鹤的爪子下,抓着一封书信。
神鹤传书!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这光影流转的神鹤,飞到了那无极老人的面前,将书信轻轻放下,随后高升的鸣叫了一声,身影瞬间没入了空中,消失不见。
“神鹤?”
叶落在九龙岛上见到过这只神鹤,跟在师父天机老人的身旁,并且这神鹤并非是有生命特征的存在,而仅仅只是一个鹤魂祭炼而成,可以出入青冥,穿透法阵。
只是,它并没有攻击性,仅仅用作传书。
但让叶落感到十分奇怪的是,他不知道师父为何恰在此时,给无极老人寄来了一封书信。
无极老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住这一封书信,将之打开后,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望了叶落一眼,忽的转过头来,对着秦应天微笑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这小子的身份来历吗?好,那我念给你听啊——叶落八岁末,便暂居吾九龙岛之上,吾念其资质上佳,随收取为记名弟子,以传授其修仙之法,师出而有名。然则,吾知晓,吾不配成为其师,因此,从未让其拜师。”
“而汝,可为其师!”
“那天机老东西,倒也是十分有趣。他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不远千里传来一封书信。他承认,他没有资格做这小子的师父,而我,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师尊!”
无极老人笑的有些得意,说着,将手中书信向着那掌门秦应天扔了过去。
而站在一旁的叶落,却是已经惊呆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师父天机老人,竟然会如此说。
“难道,从我刚刚踏入九龙岛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预料到有今日的局面吗?所以才一直不肯收我为正式弟子,只是说记名弟子?”
他呆呆的站立在那里,思绪却是不由得回到了五年之前,自己拜师的那一幕。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资质不够,甚至,是师父给自己的考验,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些原因。
以师父天机老人的能力,推测到今日之事,实属正常。
“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刻,他不由得想到了师父常说的那句口头禅,心中一震说不出的感觉。
感动、温暖,却似乎又有那么一丝心塞。
秦应天,以及他身后的诸位长老与内门弟子,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极为精彩,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心反驳,却又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人家这少年,不过暂住九龙岛,并没有正式拜师天机老人,此时改换门庭,拜师在无极老人门下,不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门派之争上来讲,都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应天与大长老对视一眼,彼此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难道……以后雁门阁内,就多了一个年纪如此小的老祖宗了吗?
“唉……”
所有人看着无极老人兴高采烈的模样,都忍不住在心底一声叹息。
而站在一旁角落里的孤山,对这一幕幕的变化,实在是有点应不暇接,只是望向叶落的双眸之中,充满了钦佩。
他在被抓住的时候,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斩杀的准备了,却不想如此轻易的就被释放了。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叶落的缘故。
更为让他想不到的是,这雁门阁的老祖宗,在见到叶落之后,竟是要抢着收他为徒。
看那得意的模样,似是收了叶落为徒,就已经占到了全天下最大的便宜一样。
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么高的修为的绝世强者,怕是有无数天才都想要拜入其门下吧?为何会单单看上了叶落?
他有些想不通。
这巅峰了他刚刚树立的对仙界的认知。
“唔,小子,拜我为师,你可否愿意?”
这时候,无极老人忽的又转过头来,望向了叶落。
“这个……我自是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这是我的荣幸!”叶落稍一迟疑,随后恭敬的说道。
无极老人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之后,又道:“唔,今日你拜在我的门下,他日你若是有更好的去处,可以再拜师,不必考虑我的问题。我允许你以后可以再择良师!”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老祖,不可!”
“这……老祖,这成何体统!”
“不可啊老祖!”
“……”
在看到了这无极老祖要收取叶落为徒的事实,无法改变之时,他们的心中,也就勉强接受了。
毕竟,之前九龙岛岛主天机老人都说,自己不够资格做这少年的师父,而无极老人却是可以。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那庞大的九龙仙派甘拜下风了。
但是,这无极老祖却又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了,包括秦应天与诸位长老在内,一个个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九州大陆的诸多仙派,最重传承。
甚至可以说,他们将传承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也是因此,尽管之前多么的不甘,在确认了老祖的身份之后,包括秦应天在内,都默认了七心草被叶落收取,并且叶落拜入老祖门下的事实。
这就是传承!
这就是尊师重道!
但是现在,他们听到让叶落可以在将来,再拜入别的门下,他们顿时不能接受。
“有朝一日,你们会庆幸今天我做的这个决定!”
无极老人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笃定的望着掌门秦应天他们,口中缓缓地说道,“别以为,不只是天机老怪物能够窥测天机!”
秦应天与诸多长老,顿时愕然,怔在了那里,沉默不语。
天机!
如果说,无极老人,真的是窥测到了天机,看到了将来,那么,他们真的是难以再反驳。
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此子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好了,我意已决,明日午时,举办拜师大典。你们去准备一下吧,所有的弟子,都要参加,这是我收取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将来,雁门阁的生死存亡,可能都要系于他一肩之上了!”
无极老人的脸色,非常的严肃,双眸之中,似是带着一丝意味难明的味道。
“是。”
秦应天与诸位长老,都无奈至极,答应一声。
本是欲要来问罪,却不想多了一个祖师爷不说,又多了一个小祖师爷……
这以后见了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子,该如何称呼呢,难不成,自己一个金丹大成的修仙者,过百岁、过二百岁的人,向着这连筑基都不到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喊祖师爷?
这……成何体统!
唔,似乎,喊出来,才符合体统……
但是,怎么都有种无法喊出口的感觉。
他们一个个,神色复杂的望了叶落一眼,离开了这里。
只有大长老的眼神之中,似是带着一抹冷厉。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举行拜师大典的时候。
叶落带着孤山一起,跟随在了无极老人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向着位于雁门阁中心处的广场上行去。
广场上面,有一个偌大的比武台,拜师大典,便要在比武台上举行。
不多时,三人便已经到达。
此时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所有的雁门阁内的弟子,都被召集了起来,站在这广场之上,议论纷纷。
他们只是被召集了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外宗弟子闯入山门的事情,他们却是隐约知晓一些的,还都在纷纷猜测,是不是要斩杀示众那抓住的外宗弟子呢……
而在比武台上,分布着近十个石凳,诸位长老,并肩坐在了一起,而掌门则是坐在靠近左手处的那第一个石凳之上,将中间的位置,留了出来。
显然,那是给老祖无极老人所留。
但是,不知道是别有用心、故意忘记了,还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却并没有给叶落留位置。
无极老人大袖一挥,便携裹着叶落,登上了比武台。
而孤山,并没有跟随着上去,站在了广场之上,与众多弟子一起观看这拜师大典。
无极老人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中间的首位之上,而叶落站在比武台中央,沉默不语。
“你去安排一下。”无极老人向着掌门秦应天吩咐道。
秦应天点头答应一声,随即便站起身来,开始主持这拜师大典。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下首处的大长老,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冷厉的味道。
但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
拜师大典,对于任何一个仙派来讲,都是一件极为重要与隆重的事情。更何况,收徒的还是雁门阁内多年未出山的老祖。
所以,这拜师大典,非常的庄重与盛大。
“兹,有生,老祖无极,纵横世间百载……”
秦应天洋洋洒洒数千言,介绍无极老人的过往辉煌,介绍了现在的修为,众多雁门阁弟子,这时候才知晓,门内竟然还有一个元婴期的绝世强者,一个个兴奋不已。
再听说,这元婴期的老祖,就要收徒了,而且是站在比武台中央的那个少年,顿时一个个都有些接受无能了。
这个乳臭未干少年,哪里有资格成为老祖的弟子?
并且据说这个小子,还是闯入宗门内的外宗子弟,这样接受过别家传承的小子,有什么资格,成为门中唯一的元婴期强者的弟子?
就算是这老祖要收徒,那也是在门中挑选啊!
一时间,群情有些激愤。
大长老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而叶落的神色坦然,面色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能够得到七心草,回去救治雨儿,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幸运了,那玄冥刀法,更是让人意外的、最大的惊喜,至于拜老祖为师与否,在他心中并没有升起太大的波澜。
所以,对于下面子弟的叫嚣,他完全不在意。
“小子,你何德何能,能够拜入老祖门下为师?”
“就是,小子,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别来我们雁门阁!”
“你这贼子,可敢与我一战!我要将你赶出雁门阁,我要让你知道,雁门阁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
叫骂声、呼喝声四起。
显然,有人算准了,这等群情激奋的声音,即便是老祖在此,也无可奈何。
当然,只是几句叫骂,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在此时,陡然有一个人跳上了比武台,向着老祖便跪拜了下去,恭敬的说道:“老祖,弟子一生,誓要斩妖除魔。并且自问天赋比此子高上许多,恳请老祖将我收为弟子!”
“嗯,你觉得你资质比他高上许多?”
老祖饶有兴趣的望了一眼跳上来的少年,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讥嘲的笑容。
同时,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大长老。
刹那间,大长老如坠冰窟,只觉得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而掌门秦应天,则是脸色一沉,呵斥道:“你胡闹什么,你难道以为老祖看不出来谁的资质高低?”
那少年面对着掌门的呵斥,双眸之中,并没有恐惧之色,反而是流露出隐隐的兴奋,大声的说道:“掌门师祖,我无意冒犯任何人,我也知晓无极老祖的眼光,超出我等一万倍。但是,老祖收取这个小子为弟子,我们雁门阁内的弟子,都不服气,都想知道,他何德何能,他有什么资格,可以成为老祖的关门弟子,成为……”
“我们所有人的祖师爷!”
他几乎好不停顿,唯恐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大声的喝道:“他是炼体第九重的修为,我也是。而我的实力,在咱们雁门阁内的炼体境的武者之中,数一数二,那么,我想和他切磋一番,只要他能击败我,比武台下的所有雁门阁的弟子,包括我,才能够对他信服!”
无极老祖,望着这个冲上来流露着兴奋之意的少年,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无所谓的道:“呵,你们的心思,我明白,愿意比就比吧……只要叶落没意见,我不会反对!”
这番话,意有所指,显然是对另外几人所说。
而掌门秦应天以及那诸位长老,眼睛顿时一亮,假装没有听出来无极老祖的意思,纷纷将目光,落在了站在舞台中央的叶落身上。
叶落沉默片刻,随后淡淡道:“那就比吧……”
随即,他走到了那跳上来的少年身前。
“你先出手吧,我若出手,你再无机会。”他淡淡的道。
这等藐视的神色,顿时让那少年暴怒,也让比武台下的大量雁门阁弟子,一片哗然。
这少年手臂一震,一把长剑便已握在了手中,也不答话,冷笑一声,顿时抖出万千剑影,向着叶落刺去。
“千花千叶千影剑,炼体境内,有此造诣者,唯有师兄一人尔!”
“呵,这一剑已臻化境啊,师兄的实力,真是恐怖,这个外来的小子,怕是危险了!”
“不,他肯定死不了,但是再想要拜师,怕是难了!”
“……”
比武台下,议论纷纷。
而大长老看到这一剑,却是志得意满。
其他的长老与掌门秦应天,虽是脸色不变,但是心底,难免有些高兴。
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有无极老祖的双眸中,泛起淡淡笑意。
只见万千剑影消散,一柄汉光闪烁的长剑,抵在了这少年的咽喉处。
再向前探一寸,便会划破喉咙,神仙难救!
叶落的神色依旧平淡,但此时看来,洋溢着自信的味道。
追心一刺杀!
而这少年,面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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