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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豆腐脑
陈宁有些不安，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年轻时所做的一切隐蔽的事都只为了之后能够过的安稳舒适的好日子。而如今八兄弟的死亡让他的心提起来，每天外出都会有高手隐于周围保护着。
他想要找到那个隐藏着的杀手，他想要消除一切可能影响自己的人和事物。他派出了他训练多年的十三鹰，当然这些在江湖上从没有人知道。他放出风声，那八个已死的人每年都会在八月十五那天齐聚到巴陵，他想要那个杀手自己送到巴陵城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不然他会睡不着。
方辰和柳随风还没有离开巴陵，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么条消息千欤同样隐在巴陵，因为他还要再了解一下方辰和柳随风，这两个人太神秘，完全得不出他们的来历和过去，更加不知道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但是可以看出这两个年轻人都是高手，如果那八个人是他们杀的，那他一点都不会奇怪，因为他感觉得出这两个年轻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会做的更漂亮。
柳随风知道千欤在注意着自己和方辰，他不说，但也知道方辰肯定也已知晓，两个还像往常一样，方辰每日会把自己锁在屋内，柳随风却天天在外面闲逛，偶而去一下妓院，又或者勾引一下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媳妇。
方辰白天其实只是在睡觉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晚上方辰的房间一样寂静，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屋内，这个时候，柳随风会一直尾随着他，他弄不明白，这家伙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白天会去勾引妇女，晚上去又云跟踪他，天知道这家伙是在什么时候睡觉，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用睡觉一样可以补充精力。
巴陵不比扬州金陵，夜生活并不丰富，除了那妓院会一直到子时的时候渐渐的散去。基本上大多的人都会再早些就已经入睡。而这个时候正是方辰活动的时候，他每天去的地方不一，从未见他直接见过什么人，只是会隐于不同的人家的屋顶，有时也会潜入某些人的家里，柳随风没有更近的看过，所以并不知道方辰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当然他还得提防着跟在他后面的千欤。让柳随风感到郁闷的是，他与方辰的一举一动都在千欤的眼下，却对此毫无办法，也许方辰根本不在意，但他却感到有点丢脸，孬好一代有为青年，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捕头给弄的没辙，当然他如果一个人的话谁也不会知道他的行踪，可这方辰却偏偏不在意这些，或许有些刻意让别人知道。有时一想这些还根本没什么，更让他有点想不开的是，他不知道千欤住在这个城的哪个地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出门，这千欤定能跟上。
方辰推开窗，飘身而出，纵出后院。这里柳随风跟着推开窗，出后院。久了，他已经不再关心跟在后面的千欤了，这三个人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柳随风知道，当转过街角的时候，千欤会准时出现。总像是排演了数次一样。
方辰依然一身黑衣，右手握刀，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衣服依然是干净的，可能会有人怀疑他根本就只有一套衣服。
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个城内他觉得可疑的人物都已经探查过了，可疑的地方也转过了，可是根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失望的很，今天他本已决定不再出来，要等，等到八月十五之前的那短短几天去查一下可能会出现的人物，不过他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因为那八个人的死，可能已经给那幕后之人有了戒心，也许那人知道这些人死后根本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出现。
可是今天却依然出了客栈，这一切好像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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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路上还没有行人，臭破的街上，街头的那家卖豆腐脑的已经开了门，装着豆腐脑的大缸已经搬出来了，顶棚下的桌子已经收拾好，不过此时并没有客人在，那老头闲着就坐在那里，放一碟花生米，一壶小酒。
方辰慢慢走到桌前，坐下，握刀的右手放在桌上，但还握着刀。
老头慢慢起身，进屋，拿着一个酒杯，放下，再坐下，倒满一盅，端起，放在方辰的面前。
方辰拿起杯子，再放下。
“年轻人，刀是凶器，该放下时就放下。”老头没有抬头，眼睛依旧模糊。
方辰没有说什么，拿刀的右手从桌面放下。左手把杯子放回老头面前。
“我不喝酒，你可以弄一碗豆腐脑。刀是用来杀人的，我的刀只杀该杀的人。”
“刀者终为刀亡，年轻人，放开。”老头端着大粗瓷碗，装满豆腐脑，放在方辰的面前。
这句话方辰懂，很明白。可是他没有其它的选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刀，右手用力，握紧。
“年轻人，你心中有仇，胸中有恨，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老头喝了一口酒。闭上眼，慢慢的品着，虽然这是最垃圾的烧刀子，在他感觉就是十八年的女儿红，四十年的竹叶青。
恨在心中，自己知道，仇在心中，自己也知道。也想过自己一旦报了仇将去做什么，可惜没有想出什么。也曾想放弃，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一辈子，可是幼时起的仇恨的培养，已经把自己紧紧的捆住，逃不掉。
“年轻人，放下你的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方辰沉于恨海，慢慢的端起那碗豆腐脑，慢慢的向嘴边靠近。
突然，他放下碗，双目精光闪出，盯着老头。
“我想，你不要再装下去了，你的刀呢？”方辰道。
“刀？我有刀，在厨房里，你要的话，我可以拿给你。”老头依旧没有抬头，两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碗酒。
“你的刀呢？二十年前享誉武林的刀客，陈风，你还要再装下去吗？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我知道，这不是豆腐脑，这是人脑。拨出你的刀来。”
老头抬起头，那迷糊的双眼不再迷糊，黑不见底。
“你报不了仇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仇家是谁。你杀了我也没用。”
“这么一大早的，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啊。嘿，这里还有一碗酒呢，没人喝我喝了。”柳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说完这句话，就坐下端起那碗本为方辰准备的酒，仰脖子灌下去。顺手拈了个花生米抛起，落入口中中。“拿绳子的，你也来喝一杯。”
方辰知道，千欤一定也在。而那老头却有点惊慌，他根本没想到，这么早竟然会有三个高手出现在他的豆腐脑摊前。
暗里走来一人，腰间挂一把狗腿刀。慢慢的走到桌前，在柳随风的对面坐下，拿起老头的碗，拎起酒壶，倒满一碗，一仰脖子，也喝下。
“陈风，20年前因仇家追杀，躲身。后无踪迹，手上重大命案加起来已经过百，从未失手被捕过。老人家，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老头在柳随风出来以前就已经变回了原样，只是一个卖豆腐脑的糟老头子。
“陈风？陈风是谁啊？年轻人，我老头子一辈子住在这里，从没听过一个叫陈风的人。也没见过。”
“管他什么陈风不陈风的，喝酒。”这话也就只有柳随风的口中能够冒出来。
抬手阻止柳随风继续瞎扯，千欤对着老头道。“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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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柳随风的酒没喝成，千欤也没能把人带走。方辰的刀也没有拨出来。老头的豆腐脑也卖不下去了。
因为那老头已经死了，中毒死的，千欤没有检查出来这老头是怎么中的毒，中的毒倒是很平常的毒，鹤顶红，按理说这种毒在中之前，老头应该能查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服毒，什么时候服的，也没能知道，屋里屋外哪儿都检查过，而他们三个在这里的都没有中毒，也没能找到哪儿有毒源，哪怕是包着毒粉的牛皮纸也未找到。
客栈，柳随风的房间。
“那些人是你杀的？”千欤向方辰问道。
“是”
“那你跟我走。”
“他们死有余辜，他们该死。”
“我知道，他们是二十年前刘家庄的作案者，虽然一直没查出来，但这些应该是官家去判决，不应由你。你杀了人，你就得伏法，你得跟我走。”
“想让我跟你走，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方辰靠着墙，抱着刀，慢慢闭上眼。
“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你走，除非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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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赶车的是柳随风，车里躺着两个人。方辰和千欤。
千欤的刀断了，身上流着血，方辰却躺在了地上，这就是那天的结果。
柳随风赶着车，方向是金陵。
最终方辰还是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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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城。
陈府。书房，说是书房，里面一本书也没有，连张纸也没有。只有挂在墙上的那把剑，血红的剑。
陈宁闭目坐在椅子上，那天陈风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知道方辰就是那个要报仇的人，可惜现在他在千欤的手上。要杀了方辰，定为千欤所知，那样这最终的结果将不是他想看到的。那唯一可行的就是把他们都杀了，连柳随风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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