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夜色里白家灯火通明,粉墙黑瓦皆披上一层橘色的光辉,本该静谧无声的通幽小径人来人往,脸上都蒙上了焦急的颜色。
“还没有抓到吗?”白昕拉住一个跑的急匆匆的人,冷声问道,眉目间也被夜色染上了暗影。
“正在一间间的搜。”那人本来一脸不耐烦,但看见来人是白昕,立马恭敬的立在一旁,应声回到。
白昕凝起眉,看着守在白府四周的侍卫,带着些怒火说道:“这么大点地方,还能藏到哪去,插翅飞了不成。”
那人举着火把,被白昕的声音惊的一颤。这位大公子待人接物,一向温和雅致,怎么突然发如此大的怒火。他低着头,看到白昕垂下的手上还有几处未经处理的烫伤,倒也了然。自己妹妹就这样不明不白葬身火海,杀人的凶犯未能被定罪,偏偏这么巧又刚好有刺客闯进,这么多事凑到一起难免心浮气躁。
他未抬头也知道大少爷现在的脸色有多吓人,万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上霉头,当了那不明所以的出气筒。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许是月姑娘的人也说不准,毕竟…毕竟……”
他不经意抬头,余光瞥见白昕的面容愈加骇人,连忙再次垂首,后面的话也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似含着石子般难受。
他退后几步,咽了咽口水,越发捉摸不透大公子的心思。
白昕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让他浑身如针扎般难受。半晌,白昕默默转身,收回那迫人的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继续查吧。”
那人唯恐白昕再问些什么,连忙点着头退开了。
白昕眼神幽幽的看向暗牢的方向,喃喃道:“我只是想要家人平安而已,可…如此艰难……”
他的手紧紧攥起,直到圆润的指甲嵌进掌心,微微发紫,才松了力道。
那暗牢自建成以来,从未用过,白昕曾看它设计的巧妙,就改造成一间自己的密室。他常常会一个人窝在密室的小榻上,点起一只烛火,伴着火光静静的看书下棋,从无人干涉。那一时脱开繁杂的感觉,让他如临空灵深林,恁般自在。
只是现在……一间加以伪装的世外桃源还是露出原貌,锁起了别人的自由……
那小小的房间封锁了倾寒的视线,让她只能看见这四四方方的泛着青色的墙壁。可这隔着层层砖瓦的地方,却吸引着白昕灼灼的目光,几乎洞穿这坚硬的墙壁,望见倾寒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独自疗伤。
即便月倾寒一双慧眼识人,却是不可能了然这样炙热的目光中显现出来的不忍。
那压抑的空间里,她正静心仔细的抚摸着石墙上的每一块凹凸,敲敲打打附耳倾听,试图发现这里隐藏的细小机关。
这间密室的入口在偏院,但却直接通往主院落的地下,如此巧合的位置让她不禁考虑或许能有什么机关可以从这里上去。
她暗自思量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拿开烛火,转动烛台,扫开花几上的书卷,拂去绢帛装饰的木莲,便再无旁的东西。倾寒捧着胸口,轻叹了口气,却依旧不死心。
身前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行动有些迟缓,却倔强的不肯停下。行动间,余光睨见白昕让送来疗伤的几个瓷瓶。顺手拿起,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
她拿着残烛,缓步挪到软塌边,用力的推动,也只是错开了分毫。
在无意中扯动伤口,又有血珠渗出,惹得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疼得吸了几口凉气,精致的鼻尖瞬间挂上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她紧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半跪在地上。
半晌,她扯了一抹笑,自嘲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密室,这样的位置,即便有机关,也不会是逃生的机关,该是自毁的装置吧。到时候楼台倾塌,身处地下,自己这个样子能有几分把握能安然离开。
倾寒缓缓起身,准备放弃这样无意义的自残行为。
她伸手去摸放在角落的烛台,指尖擦碰到参差的墙壁,灼烧的疼痛让她的手本能一缩。只见手背上突出的骨骼处红了一片,在本就如玉般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扎眼。
倾寒微微蹙眉,心中奇怪这石墙冰凉,火烛这般微弱,怎会才一会就烤成这般烫手的温度。
她眯起眼睛,俯身贴近,发现本来乌青的石板泛着斑驳的红丝,不仔细瞧还以为只是瑕疵。
只是青石里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痕迹,倒像是……
她取出腰间的匕首,划向那似毒蛇信子般的红纹。只一下,就留下一道明显的划痕。
倾寒细致的看着那道痕迹,心下生疑,青石板恁般坚硬,怎会遇热融软?
她连忙起身举起烛台,就着火光在上方的青石前微微晃动,却触手生凉。
她垂下眼,看着脚边的那一小点红丝渐渐蔓延开来,似是洇在指尖的血丝。
她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原来角落的墙壁不是青石,而是深海青礁,颜色虽然与青石一般无二,但是只要遇热便会软化生丝,最后融石成水。
倾寒复又把火烛放了下去,想接力挖开青礁,却听见室门打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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