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4年3月1号
起源一号穹顶构架正式完工,虽然其内部设施还有待进一步完善,但从整体来看,这座为“先行者3号”准备的实验基地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
而科研人员更是早在起源一号实验基地主体完工之日,也就是一个月前就进驻其中了。
今天是封顶大吉的日子,也是先行者3号第一次进行户外“自由”活动的日子。
……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走走。”说话的是张丰宇。
被邀请的是身高一米九三的“先行者3号”。
“先行者3号”从外表看是一个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的白色人形生物。
但也有人假设“先行者3号”的外观与那具来自中国的捐献者有关,也就是说,真正的“先行者3号”可能是具备模仿或者寄生特性的非确定形态生命。
我们现在看到的“先行者3号”只是它的形体之一。
这一假设是由美国区的研究人员提出的,也却有可能,但这些并不是当前的观察重点。
“先行者3号”自降生以来就显得十分“乖巧”。
不但没有制造类似好莱坞经典电影《异形》中那种血腥屠杀,甚至对所有接触它的人都分外友好。
于是一些生物学专家就推断说“先行者3号”目前的心智应该只能相当于人类两岁小孩的水平,正是好奇心旺盛且善于观察并充满爱心的阶段。
当然这只是推断,并无实际证据证明“先行者3号”的真实心智年龄。
而在起源一号实验基地主体落成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先行者3号”一直呆在对外完全隔离的房间里,在那里,人类为“先行者3号”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用来向这个未知的生命体介绍人类这个概念。
“先行者3号”对隔离并不排斥,它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处在近似沉睡的状态。
偶尔清醒的时候“先行者3号”会把隔离室内的各种道具,图形和文字拿在手心反复的抚摸,那感觉就像是盲人在利用触感认识世界一样。
由此可以大概推断出“先行者3号”是没有眼睛这种感官的。
对此,日本的科研人员提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打压士气的猜想。
那就是这个“先行者3号”或许是很低等的生命体,它们很古老,也很原始,比较之下,人类的进化完整性要远超过它。
而这种猜想如果成立,那么也就意味着人类对于“先行者3号”的反应有点过度了,我们耗费大量精力去探寻的这条路通往的可能并不是宝藏,而是令人失望的废弃甬道。
但来自巴西的科研人员与日本科研人员的观点相反。
他们并不认为没有眼睛就是低等的表现,因为眼睛是一种适应性的感官元件。
人类因为主要生活在有光的环境里,所以才会拥有最基本的视觉系统,但是如果人类长期处在阴暗的地下,处在无光的环境里,人的眼睛出现退化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进化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先行者3号”此时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不一定就是原始的,而是适应性的,如果给它足够多的时间,在长期的有光环境中生存,也许我们可以见证“先行者3号”进化出眼睛的整个过程。
对于以上两种理论,中国方面均为作出支持或者反驳,甚至他们都没有参与进讨论。
那么在此期间,来自中国的科研人员做了哪些事情呢?
首先,就是建立交流。
这很中国。
因为在中国人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坐下来谈谈的。
更何况面对的是“先行者3号”这么“温柔”的大个子呢。
不过一开始提出“交流”方案的并不是研究人员,而是游格格。
游格格作为观察者在最初并没有打算加入研究,但褚嫣然却很重视她的看法,期待这位性格很特别的女作家能够给出特别的方案。
游格格也没有让褚嫣然失望。
她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就是建立“交流”。
而交流的基础是“语言”,语言的具体化载体就是“文字”。
“先行者3号”如果是智慧生命,应该是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文字的。对此虽然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高等生命不见得一定就要具备“文字”这一特征,“文字”并非高等生命所必备的元素。
但在游格格看来,文字才是生命演化的分水岭,是人与神的分界线。
在没有文字的世界里,文明是混沌无序的状态,而文字的出现就犹如盘古开天地,是人类正式向神明进化的最重要标志!
并且游格格还对自己的观点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她说……
在文字诞生之前,人类已经具备了最原始,最古老的“语言”交流能力,但这就像是两个没有学手语的哑巴之间的交流方式一样,是通过惯用手势或者特别的发音来进行的。
此时的“语言”交流不但混乱,而且极容易产生误会。
在中国古代史中也曾记载过,在“语言”诞生之后,“文字”出现之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原始的政府机构在向大臣发布多个命令的时候,大臣们为了记住这些事便会随身携带一根绳子,每听到一件重要的事便打一个绳结,以便于自己记忆。
类似的情况在社会的各个环节里也有体现。
但这种“结绳而治”的办法终归还是极为原始且落后的,就算人们选用不同粗细,不同长短,打出间距不同的绳结也很难将一个故事完整的流传下去,因为这只是最古老的触发器,故事仍保存在人的脑海中。
而“文字”出现后,就大不一样了。
人类的文明终于可以借助文字得到完整的,准确的,甚至传神的延续。
所以在人类历史上,文字对于人类的意义是非凡的。
在相对比较久远的过去,人类对“字”的崇拜和尊重也一度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就比如我们常说的“字纸篓”。
在今天看来,“字纸篓”不过是垃圾桶的另一个名字罢了。
可实际上,“字纸篓”背后所体现的就是一种“惜字”文化,文人在书房里放置“字纸篓”是为了不让废弃的纸张上的文字被玷污,而不是今天这样把垃圾和碎纸扔在一个桶里。
这种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国宋代,如果要详细的解释可能要说很久,而且也说的有些远了。
总之在游格格的眼中,文字对于人类,甚至对于所有高等文明来说,其意义都是非凡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拥有文字的生命才配称得上高等文明!
……
听完了游格格的话,一众科研人员不禁叹服,他们虽然在各自的科研领域建树非凡,却忽略了所有这一切研究的传承基础是文字,文字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么确定了“交流”的方案后,该如何完成与“先行者3号”之间的交流呢?
对此,游格格拟定的最初方案很简单。
那就是教会“先行者3号”读中文。
这个办法的确简单,但实施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
首先,鉴于目前的研究尚处于“观察”阶段,在起源一号竣工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直接与“先行者3号”接触。
其次,这个方案一旦开始实施,其他各国肯定也会效仿,届时由于文字不同会否给“先行者3号”的学习带来困扰?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而如果先公布方案,并确定一种文字的话,中文可能就不再是第一优先级了。
对于上述几个难点,中国区研究团队的安保负责人张丰宇想到了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当前“观察”式研究中的原有环节中实现与“先行者3号”的短时间接触。
这个原有环节指的是每一个小时进行一次的数据共享,而数据共享累计达十二次之后,后台服务器终端会进行一次数据清理并进行重启,整个过程平均耗时25分钟,在此期间,各区域的研究团队负责人都会暂时离开观察室,其他人员也会去往餐厅就餐,轮班人员也不会提前进入观察室。
如此一来,只要中国区这边的研究人员放弃休息时间,或者留下一个人继续呆在观察室,那么就可以利用这25分钟实现与“先行者3号”的一对一交流。
而且最关键的,以上这些操作并不违反研究团队的相关研究规定,同时,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中国区这边的举动,中方只要公开成果就可以了。
总结来说,就是只要能争取到先教会“先行者3号”中文的机会,中国方面的研究就会事半功倍。
褚嫣然对张丰宇提出的办法还有一定的担忧,但经过上报后,李绍安给出的答复很明确。
“放手去做!”
有了这颗定心丸,在1月11号当晚,游格格就正式开始尝试与“先行者3号”的接触了。
……
“看到这台设备上的画面吗,这是通往各个观察室的必经之路,现在其他观察室的人都已经去吃饭了,估计最先回来的应该是日本区的那个宫守让,他是个工作狂,但你也至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和它单独接触,好好把握。”张丰宇说道。
游格格有点紧张,但紧张之外的更多是期待和莫名的兴奋。
“星彩,你在这陪着她,我一会就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