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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盛阳像一阵风一样的走了进来,直接略过赵宁走到顾烨旁边,只见顾烨微蹙着眉。
“抱歉,麻烦离我两米远,谢谢。”他仍然是头也不回的说。
赵宁双手抱着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重案小组这块,可没几个敢这么和王盛阳说话,让他离自己远点,尽管心中再多不满,但领导毕竟是领导。
眼下,她却觉得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或许会在这里印证了。
王盛阳显然也是没想到,额了半天,接着往后退了几步,与赵宁一条线上的时候,他才接着问。
“顾教授,如果你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和我说。”
这才是让赵宁出奇意料的,不过转念想想,王盛阳现在捧着顾烨都来不及,哪舍得和他唱反调啊。
再看前头正在检查死者眼睛的顾烨,他顿了顿手,轻轻恩了声:“你们通常会用到犯罪心理画像吗?”
王盛阳哑然:“这个,没有,你也知道,在你来之前,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懂犯罪心理,更别谈犯罪心理画像了。”
“会速写的有吗?”他又问。
“这个……我得去问问。”王盛阳明显尴尬了,但他们传统刑侦破案真的很少用到这个,何况,犯罪心理画像和会速写有什么关系?一个是文字性表达,一个是图画性表达,根本搭不上。疑惑归疑惑,毕竟顾教授的心思哪是那么容易猜。
“我来吧。”
王盛阳有点诧异的看着身边的赵宁,而她的眼神只是看着转过身来的顾烨,男人的眼眸就像黑洞在吸引着她进去,充满探究,却又有点预料之中。
她心中的疑惑就像戴着一块放大镜把问题放大了十倍。
他又知道了?
“小赵,没听过你会画画啊?”
赵宁垂眉一笑:“没听过不代表不会啊。”
王盛阳张着嘴想说点什么,但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旁的顾烨开了口:“写字记录快就行。”
“那成,那我们小赵就交给顾教授你支配了,嘿嘿,我那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王盛阳咧嘴一笑,摸着肚子摆摆手出了大门。
支配?这个词怎么听怎么怪。
“等会我来说,你写,明白了吗?”顾烨的声音凉凉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写着生人勿近。
赵宁向实习生又要了几张纯白a4纸,用的还是刚才写字的笔。
她靠着旁边徐家放仪器的台子上,头微仰着看向顾烨,手中拿着笔严阵以待。
“主犯男,年龄介于30到35之间,身高178左右,作案时头脑冷静,他认识死者,并有着一定渊源,是个精神洁癖很严重的人,应该很壮硕,受过高等教育,死者生前没有挣扎,从犯和他更熟,排除掉心理极端变态,他们有可能是为了情,或者财。杀完人后他们将死者的肺脏挖空,再摆上鲜花,不确定这是不是在他心里有什么特殊意义”
顾烨说话时语速极快,在赵宁以为他只会形容罪犯的作案动机时,他居然分析出了整个案件的主犯和从犯,以前早有耳闻犯罪心理学,只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总会觉得这种理论有点扯,毕竟她深受传统刑侦的教育。
她沉吟着如何去回答顾烨,对于他的分析,她信也不好,不信又不好,正思虑着,对面的男人又开口了。
“等等。”
他忽然沉着脸说了两个字。
赵宁看着他满脸疑惑,不是要画罪犯的面貌吗?
只见他又抬起了死者的一条手臂,那行陷下去的英文数字清晰可见。
“yjkk20111114023……20111114023……”他喃喃自语,嘴里念出的正是那串英文数字,赵宁听着也沉思了起来,20111114023,有点耳熟。
像……
“生产日期?”她投过不确定的目光看向顾烨。
男人的唇角掀起了一丝笑意。
“goodjob。”他是标准的美式英语,明明听起来是夸人的话,说出来却也太平淡。
赵宁抿了抿唇,暂且理解成教授夸人的方式比较独特吧,毕竟她已经从一名正儿八经的刑警队员变成,顾教授的跟班了,就在刚刚,她的上司已经把她发配了,so,还在意什么夸不夸呢。
“赵宁,让人去西山山脚下找找有没有什么废弃的生产工厂,大概是生产食品之类的。另外,我们该去慰问家属了。”他应该是愉悦的,但嘴角却不露半点笑意,只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法医鉴定,死者身份调查,死者家属调查,一切都在沿着一条主线发展。
坐在车上时,赵宁忽然想起刚才顾烨验尸的时候,王盛阳只是靠近了他一点,他就说让他离他远点,下意识的他觉得他是有洁癖的,于是想着想着她也就往另一边靠,本来就不大的车厢,她已经靠到了车门,正在看家属资料的顾烨应该是看到了她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她。
“那个,我明白有洁癖的人。我理解。”她尽量装作深明大义,洁癖这种东西有没有是无所谓,但如果太深层次的洁癖,还是会人旁人下意识的疏远。
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两只手同时揉着太阳穴:“王盛阳身上有酒精味,它会影响空气的变质,以及,我的大脑正常活动,有空多看点书,这样才能保持你在和别人交谈时不被嘲笑。”
所以他现在是在心底默默嘲笑她了?
赵宁默然,顾烨这个人初印象就是不爱说话,有点清冷,然而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他就已经开始毒舌她了,她很困惑,但想想又觉得他或许是太过钻研于心理学,而忽视了社交交际。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车厢里依稀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没一会儿,前面的警员小李已经叫他们下车了。
陈述海住的是回迁房,也就三年前南城这边改革,经济开发后地产商大批量征收人家老房子土地,在这个小区,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住户都是回迁过来的。
警局已经事先通知了陈述海的家人,告知他已经死亡,是谋杀,但为了舆论影响,他们还是提前告知了家属不可轻易外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警车得停在离小区较偏僻的地方,然而穿便服的也就剩下赵宁和顾烨两人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双腿修长笔直,再戴个帽子,叼个烟斗,是不是就很像大侦探sherloes了呢,赵宁这般想。
不过人家性格比他好多了。
“你再走两步就可以看星星了。”顾烨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声音凉薄,她倏的抬起头,果不其然,确实再走两步就撞上前面的香樟树了。
再看身后的顾烨,几步远,他身子微微侧向单元楼的大门,看着她,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带了点严肃。
很快他就朝大门走去,修长的双腿一步两个台阶的上了楼,赵宁立即噔噔噔的跟了上去。
咚咚咚。
她上到303时,顾烨已经在敲门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位老妇人,她的一双眼睛有点泛红,看着门口的两人,警惕的问:“你们是?”
顾烨笑而不语,侧过头看向赵宁,其中意味大概就是,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赵宁心中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刚才上楼他倒是挺快,这会儿知道用着她了,于是乎她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
“您好,我们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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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很客气的给赵宁和顾烨两人泡了茶,邀请两人坐下,但顾教授并没有要安静的喝会茶的意思,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绕着客厅转转悠悠了一圈。
赵宁见陈母脸上微露尴尬,连忙打岔寒暄。
“阿姨,我们这次来是想多了解下信息,您不用太客气。”
陈母在陈父旁边坐下,拉着赵宁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就要哭。
“赵警官,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儿子瞑目啊,我们就这一个独生子啊,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边说她那眼泪也就掉下来了。
陈母看面相应该是个比较强势的人,但对这个独生子应该也是惯的很,她在拉着她的手哭泣的时候,一旁的陈父就撑着脑袋唉声叹气,年过半百的两个人,就这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换谁都心如刀割啊。
赵宁顺手抽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陈母的眼泪,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吵什么!还不够烦吗?”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几个人纷纷循着声音看去。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陈述海的妻子了。
资料上显示,陈述海的妻子甘萱萱今年30了,独自经营着一家花店,她想象中,那应该是个贤惠安静的小女人,但眼前这个靓丽时尚的女子,她有着栗色的大波浪卷发,脸上是淡淡的妆容,眉眼尽显成熟女人味。
她个子有点娇小,赵宁站在她面前,女人虽然矮了她半个头,但气势丝毫不输。
“甘女士,您好,我是燕京市刑侦大支队警员赵宁。”赵宁客气的伸过手。
甘萱萱倒只是瞥了一眼,也没伸过手,就双手抱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夫妻。
赵宁心中实在尴尬,但面上想着还是不能丢,眼角的余光好似也看到旁边的顾烨垂头轻笑。
正欲开口,对面的甘萱萱就冲着沙发上的老夫妻叫了起来。
“整天就知道哭!有用吗,哭他就能回来了吗!”
有些女性生来声音就尖锐,特别像甘萱萱这种,那种感觉就像拿铁钉子刮着玻璃,赵宁听的心里有点发麻。
那边坐在沙发上的陈母也是沉不住气了,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就朝甘萱萱走了过来。
“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教养了!”
“呵,我有没有教养关你屁事,你们陈家人有教养怎么能生出来这么窝囊的儿子啊!”
赵宁就夹在中间看着两人你一早,我一语,骂声不断,听的她眉头直皱。
她只是来调查情况,可没时间听别人吵家常琐事。
“麻烦两位先停一会儿,不要妨碍司法公证。”适时的,她算是终于插上一句话了。
一句妨碍司法公证,也算唬住了这两个情绪激烈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