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初当时听到就冒了一头的冷汗,因为戴老板的手段他见识的太多了,这个被委员长誉为党国栋梁的人物,覆手翻云起来易如反掌,他想让谁今天晚上从这个世界里消失,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不会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梁汉初不知道戴老板当时的这一番话,对于自己来说是福是祸,因此上,从那天起他就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尽量的收敛锋芒,藏山隐水,很是希望戴老板从今往后慢慢的忘记自己,直到自己有实力和他面对面说话的那天。
出人头地是梁汉初自打加入复兴社起就一直揣摩在心中的一个非常远大的理想,不过,他是很清楚自己究竟能称得出几斤几两的,他打小喜欢就看水浒传,最喜欢的人物却是很多人都嗤之以鼻的郓城宋江,在他的心目中,宋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除了结交豪杰、仗义疏财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他能于事于人隐忍不发,能在东风未起之前蛰伏于一个小小的县衙内当个刀笔小吏,这便是他最为过人的地方,而自己目前的处境却是像极了宋公明彼时的境遇,忍字头上一把刀,就看自身的斤两能否扛得起戴老板无处不在的阴霾了。
不过,这一次戴笠能够让他负责起这个关系到整个国际战局的重要的计划,他似乎在一刹那之间似乎明白了戴老板的用意,戴笠的意思想必是在走一步险棋,颇有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平复陈友谅时的良苦用心,不过,他梁汉初可不是什么徐达,更不是长个猪脑子的李文忠,卸磨杀驴这一招他自认为还是能抵挡一二的,即便任务出现意外,老戴要丢车保帅,丢掉的那一个人一定不会是我梁汉初,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梁汉初的眼前浮现出陈瑜的身影,却把陡然间将他从冥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繁杂的内心,随后缓缓的直起了身,回头看到赵年等一众陈瑜的手下正用一种奇特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就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再等最后的半个小时,如果到了时间陈站长还不能够全身而返,那么,我们就必须执行第二套方案。”他说话这句话,把心思再一次投向戴老板安插在上海的秘密眼线,这个一直跟戴笠单线联系的家伙,究竟会在怎样一种情形之下才能跟自己主动联络呢?
当陈瑜重见天日一般再次出现在上海的街头时,他确实有点恍若隔世之感,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他觉得共产党的特工的确要比军统高明的多,最起码,对于自己的这次遭遇来说,他私底下不得不承认这些信仰所谓共产主义的人,搞起秘密工作的专业程度,的确是军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还好现在大伙儿都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致对外,要不然……
“先生,对不起,借个火行吗?”陈瑜重重的心事忽然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意外打断了。
陈瑜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但这股杀气却似乎在空气中只停留了短短的一两秒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瑜缓缓的抬头,缓缓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奥地利军用汽油火机,这才定神看了看眼前出现的,这个需要借火吸烟的人。
“您这只打火机好像进了水,怕是点不着的了。”这个人殷勤的笑道。
陈瑜低头一看,果然打火机上沾满了水渍,应该是他被大水冲到地下通道里时浸湿的。
“这两天又没下雨,您这一身湿淋淋的,怎么?是不小心掉进苏州河里了吗?”
“多管闲事。”陈瑜心底不屑的嘀咕着,但嘴上还是淡淡的回答道:“我家的水龙头坏了,这不,正要去自来水公司找修理工呢。”
“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还得您亲自跑一趟?”
“你以为我是谁?是汪总裁还是上海驻屯军的宪兵司令?我能有那么大的份儿吗?您不是要借火吗?我这机子是不怕水的,你这就拿去用吧。”陈瑜表面上呈显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但心中还是对眼前这个话多的家伙提高了警惕。
不过,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家伙有哪一点像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可是,刚才突如其来的杀气又作何解释?
“你是陈瑜?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就在距离你我二十米之外的那个丁字路口,正有三个以上的特高科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正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以你的能力,就在刚才,你一定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这杀气就和他们有关。”
就在陈瑜把握着打火机的手递了出去的一刹那,这个借火的汉子忽地低声急速的说出上面这番话来。